《明日与唯一》叶苜蓿

13、想要踏出下一步

　　想要踏出下一步
　　就必须成为一个坚强的人

　　刺猬

　　七月份的时候，高野开心地告诉我，子炎送了他一只狗作为生日礼物。
　　看完他发给我的照片，我立马用微信消息给子炎：“高野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子炎语气淡淡的说：“没什么，小事而已！”
　　我信你小事才有鬼咧！
　　“只是前几天他去东京出差的时候，连续三天寄了十多个箱子到公司。”
　　我咽了咽口水，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斗胆问一句，箱子里面装了什么？”
　　“没什么，几十本漫画而已，还有几十个动漫的手办和各种毛绒玩具，就是这样，只是件小事。至于送他只哈士奇，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刚好他生日到了，单纯的礼物而已！”
　　高野，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呀！自己种下的恶果，和着泪也要吞下去呀！
　　子炎字里行间的平淡，一字一句尽是阴森森的杀意，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看来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子炎呀！天下为小人与子炎不可惹毛也！
　　另一边，不知情的高野还在兴致勃勃地和我讨论给哈士奇取个什么名字好，我很想说，名字怎样都好，趁哈士奇还没怎么祸害你家之前，赶紧跟子炎道歉吧！这次确实是高野做错了，所以我不打算告诉他子炎送他哈士奇的真实原因。毕竟，人是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生物嘛！既然事情发生了，看看热闹也是种享受。
　　没多久，高野开始跟我抱怨一开门就踩到了安迪的便便，害得他只好把那双鞋扔了，然后另外定制了一双一样的。我和子炎的想法是：活该！
　　后来高野说安迪差一点就要毁了他的衣帽间，幸亏他发现的及时。“切！太可惜了！”我和子炎这么认为。
　　前几天，安迪终于发挥了它拆家的本事，子炎跟我讲这件事时，我能感觉到他强忍着的笑意。
　　我有点不忍心，想着高野也受到了惩罚，于是委婉跟高野说：“你跟子炎道个歉吧！”
　　几天后，子炎告诉我他把安迪接走了。他说这只哈士奇是从朋友那儿借来的，名字原本就叫安迪，既然高野意识到错了，也得到了教训，就把狗还给了主人，只是高野因此留下的心理阴影，就不在他的责任范围内了。
　　八月中旬，高野一如既往的来看我，之前我还奇怪，他难道不怕子炎再送他哈士奇吗？不过，看到站在高野身后的子炎后，我才恍然大悟：
　　“所以说，公司终于破产倒闭了吗？因为经营不善。”
　　“夏尔你会不会说话？”高野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头，“公司好得很，什么事也没有好吗？”
　　考虑到时间问题，我们去了港口附近最近的一家自助烤肉店。俩人都是肉食动物，边烤边吃，不知道吃了多少盘肉了，虽然我不爱吃肉，也不喜欢关东煮，但是这家店的拉面和咖喱饭还不错，我前前后后吃了五碗，吃了一点沙拉，寿司也吃了好几盘，甜点也不错，店里的冰淇淋也是当地有名的BS。
　　拍了一些照片上传到朋友圈，绮薰在评论中问我是在哪家料理店吃的，我回复她：自助烤肉店。然后绮薰叫我：去死！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转念一想，我知道了！这丫头八成是羡慕嫉妒恨！子炎看了评论后说：“夏尔你误会了，绮薰的意思是：去死！来到烤肉店，结果吃的东西全是烤肉以外的东西！作得要死！”
　　我从烤架上夹走子炎烤好的肉，放在盘子里，故意在子炎的面前拿筷子狠狠地戳烂，然后扔掉：“你找歪是吧？‘去死’两个字要不要我打包好原封不动送给你啊？我很担心啊，公司的老总和副总，扔下公司不管，跑到日本悠闲地吃烤肉，这样真的好吗？说不定等你们回去后，公司已经垮掉了哦！”
　　子炎不理会我的揶揄，优雅的给烤架上的肉逐个翻面。
　　后来高野趁子炎去吸烟的空隙告诉我，子炎威胁他，如果高野不带他来的话，就送高野两只哈士奇！
　　这个世界上，坑你的大多时候是你身边的猪队友。
　　九月的时候，葵告诉我她要结婚了，时间是十一月份。
　　十月底我休假回家，和葵约在步行街见面，她问我能不能带上她男朋友，我说当然可以了，因为我也很想见见葵最终的选择是个怎样的人。
　　我和葵很久没见所以有很多话聊，聊得太嗨自然会多少冷落了她的男朋友亦楷，亦楷安静的走在葵的身边听我们聊天，偶尔也会加入到聊天中，碰到一家卖蛋挞的店大排长龙，我们只是感叹了句“好多人排队啊，有那么好吃吗？”他立马跑去排队买，让我们先在附近逛逛，吃饭的时候，亦楷不光点的都是葵爱吃的菜，还一直往葵的碗里夹菜，看得出这一切并不是在我面前故意表现出来的，而是习惯，大概他们平常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吧，饭快吃完的时候亦楷起身离开了，我问了葵一个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他到底哪里好，让你决定嫁给他？”
　　葵的回答只有一句话：“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说着这话的葵摸了摸手上戒指，脸上带着幸福和甜蜜的笑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我好怕她是将就或者自暴自弃，现在看来葵是真心的喜欢亦楷，她遇到了对的人，想和他相濡以沫共度人生。
　　我第一次在邮轮上工作时，所有人都只关心我的工资和帮他们带东西回来，只有葵，只有她关心我过的好不好，所以，我希望我最好的朋友能获得幸福，一定要幸福！
　　为了婚礼，葵真的是忙翻了，要和婚庆公司讨论各种婚礼中小细节，自己还要跑婚纱摄影店决定最后的定妆，客人该怎么安排，迎亲的酒店，还有酒席的菜单，要开多少桌酒席，看着她我就觉得结婚是一件好麻烦的事啊，我光听她说就觉得头痛！
　　婚礼这天我是独自一人去的，看着以前的同学们都携家带口的，总觉得好尴尬，早知道就硬拖一个人和我一起来了！好在我碰到了和我一样一个人来的同学，才让我没那么煎熬。
　　葵身穿洁白的婚纱，手拿捧花，面带幸福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亦楷，两个人互相为对方戴上戒指，那一刻，我热泪盈眶，为了这一刻，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婚礼结束后，我想和她好好打个招呼在离开，就去休息室找她。我找到葵时她已经换上便服瘫在沙发上，看来一场婚礼让她累坏了。葵见到我，立马有了精神，拉着我坐在她旁边：“夏，你觉得今天婚礼怎么样？吃好了吗？菜合不合胃口啊？”
　　我笑了笑，心想这丫头真是个急性子：“你今天超漂亮，婚礼也很赞，我都感动的哭了！菜也很好吃，肚子都吃撑了！”
　　“是吗？那就好！”葵看了看我身后，“你一个人？高野来了吗？”
　　“他出差了，赶不回来，他还让我替他对你说声恭喜！”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一直听你提起，还以为今天能见到本人呢！”葵有些遗憾的看着我。
　　看着葵，我突然很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同学都结了婚生了孩子，你也结婚了，像这样的场景以前根本没想过呢！”
　　葵说，“是啊，大部分同学都结婚生孩子了，就你还单着呢！”
　　“你还说呢，刚刚婚礼上那么感人，我还以为你会哭呢，结果你在台上笑得不要太开心哦，亦楷倒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葵刚要说什么被人给打断了，好像是有事找她，我借着机会跟她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走出酒店，今天天气真好，老天太给力了，我之前一直担心葵婚礼这天天气不好，虽然十一月了，我只穿着一件T恤和背带牛仔裤，针织外搭穿在身上很热，便搭在手臂上。凭着来时的记忆往地铁站走，二十分钟后却神奇的走回了原地，就路痴来说，我觉得这是很不容易的。叹了口气，环顾四周，马路边有位交警，我走了过去，非常有礼貌的从交警叔叔（其实还蛮年轻的）那儿问到了去地铁站的正确方向。

　　刺猬

　　绮薰的到来是我没想到的。高中毕业后到现在，绮薰回楚镇的次数很少，把姐姐的骨灰送回楚镇后，房子拆迁后，每年只有父母和姐姐的忌日才会回来。这次她特意回楚镇，我很意外。
　　绮薰约定见面的地方，是我们一起读过的高中。
　　什么都没有改变。
　　时光飞逝，我们早已不是当年的青涩模样，可是这里，时间像静止般，一点变化也没有。
　　中午十二点，放学铃声响起。不一会儿，学生们三三两两，有说有笑，从学校出来，这时学校对面的卫校，学生们也结伴出来吃饭。原本安静的街道因为两个学校的学生，一下子热闹起来。
　　学校的旁边有一家拉面馆，老板依然是我们读书时的那个老板，我和绮薰一人点了一碗拉面。上学时，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三百块，包括了每天来回的车费，早餐和午餐，于是我和同样想省钱的绮薰一起，常常来这家店吃拉面或者刀削面。和那时一样，没有改变的是：我不爱吃葱和香菜，但是会放超多辣椒；绮薰不怎么挑，总是放很多香菜和辣椒，根本就是一碗香菜拌拉面。
　　“老板怎么搞的，我都来这么多次了，还记不住我的口味，往面里放葱！一个一个择出来好麻烦！”
　　循声往右手边看去，十六岁的我正埋头认真的把拉面里的葱一个不漏挑出来扔掉。
　　“放点葱怎么了？葱又不是什么坏东西！你这么挑食看你以后怎么办！”
　　说是这么说，但十六岁的绮薰坐在对面也帮着我一起择葱。
　　绮薰的动作和说话的语气，让我哈哈笑了起来！
　　“笑什么？快吃！都给你挑干净了！”
　　“绮薰你怎么跟我妈一模一样！哈哈哈！！”真的一模一样，我妈一直以来就是这么说我的。
　　从车站到学校，要走十分钟左右，遇到下雨天就得花更久的时间。吃完拉面，我和绮薰慢慢向车站走去，就像曾经无数次放学一起回家的我们。
　　绮薰在一家福利彩票店停住了，“夏，”
　　“嗯？”
　　“这儿原来是一家话梅屋，现在没了呢！我记得你以前可爱吃这些东西了，还说什么要吃遍那家店卖的所有种类。结果，你每一种都吃过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有的我不喜欢。”
　　“这样啊。”
　　我们开始聊着学生时代的往事，那时的我们也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烦恼的：最让我烦恼和痛苦的只有理科了，我属于偏科偏的很严重的人，数理化老师不待见我，英语老师最喜欢我。数学完全看不懂，上课最怕老师点我回答问题，那时班上只有两个人姓夏，数学老师点人回答问题，每次他说“夏”的时候，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晚自习根本就是度日如年，坐如针毡；数学考试时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给抛弃了，甚至现在我有时做自己在写数学试卷，周围的同学都不理我的梦。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为此绮薰很好奇我是怎么考上这所高中的，毕竟我们读的是重点高中。我还有一个烦恼：体育，是的没错，就是体育！大多时候是不及格的，偶尔及格那也是浑水摸鱼混的，五十米要跑十几秒，我好奇别人几秒是怎么跑出来的，别人好奇我十几秒是怎么办到的，跳高只能跳过最低限度，跳远也是勉勉强强，跳沙坑要是没有跳板的话，我连坑都进不了，跳长绳我永远是甩绳的那个，因为我根本不敢跳。体育老师觉得很纳闷：怎么会有人连体育也挂科？
　　对此我也表示很无奈！
　　“人家真的拼尽全力了，但就是跑不快，跳不到，我能怎么办？”
　　并排走着我们前面的两个人：青春洋溢的脸庞，单纯的眼神，简单的马尾，一样的校服，背着书包，十六岁的的我和绮薰，一个嘴里不住地抱怨，一个则是面带微笑耐心的听：
　　“上数学课太痛苦了！！李老师老是瞪着两个圆眼珠子，超恐怖的！我都不敢跟他对视！”
　　“明天有物理测验怎么办啊？李梓肯定不会借我抄！死定了我！”
　　“要是一到体育课就下雨，遇到数学晚自习就停电，你说该多好啊，绮薰！”
　　当时觉得压力很大，现在回望，多么微不足道。
　　走到了车站，车站附近的变化很大，周围一整片都是新建的住宅小区，一点也没有以前的影子。
　　3路电车总是久久才有一趟，当车缓缓进站，十六岁的我向二十六岁的我挥手道别，坐着3路电车缓缓离开了。 再见了，我那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绮薰看了看手表，说她该出发去机场了，她买了晚上回上海的机票。
　　也拒绝我送她去机场，“算了吧！你这么懒，来回一趟不得折腾死你啊！”
　　她的话一阵见血，我竟无言以对。
　　离开前，绮薰问我：“夏，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