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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风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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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在十几年前也是住在JR地铁东京站附近的话,那么在那一年应该是见过我们的。
一对在地铁站附近奔波找房子的高中生十分稀奇对吧?我同意交往请求之后就和他交换了关于搬出去的意见。他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本家是在札幌,在东京的住所换一个对他没什么影响。
这孩子很负责任的问到了我家里会不会同意的问题,我说会自己解决他就不再过问了。
对于我要搬出去这件事,母亲并没有多惊讶,只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真是坦率过头的人,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也不掩饰一下。
那一段时间算是我和他相识以来见面次数最多的时候,因为他平时总是很忙的样子,我不便打搅他,那会为了找房子却几乎天天见面。
用过的车票我还留着,很厚的一叠。
实际上我名下是有房子,而且位置还不错,是父母亲离婚的时候父亲特意划到我名下的东西。
假惺惺的说着是担心母亲不会理财,怕我过得不好留给我,实际上是借着这个谈话机会对我诋毁着那个女人,试图让我改变主意留在本家。
我完全没有到那栋房子里居住的想法,托中介出租给了另一家人。
那大概算是所谓的模范家庭,一家人相处的颇为和睦。
我只有每个月交物业费的时候会去那边看看,尽量避免和他们待的太久。
为什么?哦,大概是不忍心。
他们有一个儿子,比我小三四岁。人很可爱,对我言听计从,只有非常喜欢柿子这一点是我不满意的——哦,父亲的喜好。
如果没有森岛君的存在,我会选择培养他也说不定。
那家的太太是温柔知性的人,然而丈夫相当粗俗。具体的过去我无从知晓,然而我时常看到太太邀请一个男人来家里做客。从他们相处时的动作,我确信他们之间并没有真的发生过什么,然而谈话的神态落在我眼里已经足够明显——所谓高尚的精神恋爱。
我不常去那边,不愿意戳破这个模范家庭的气泡。
看着那孩子站在冰层上嬉戏,我就觉得他一无所知的样子——很有趣。
虽说当时是高三,但我和森岛君为了房子到处跑的时候已经不为备考烦躁了,因为我已经拿到了庆应大学的保送名额。
他似乎也不担心这个问题,我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西装革履的样子,猜他大概已经通过了面试,询问后得到了肯定也就没再问。
最后住所定在了一处离地铁站较近的公寓里,户型以两个人住的标准来看还算宽敞。
我喜欢逼兀的房子,因为十分令人安心,但是考虑到森岛将来的身高成长问题,我选择了妥协。
房间有两间,但是墙很薄,隔音效果很差。我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敲一下墙壁,向他问好。
他似乎总是起的很早,我没有听过他迷迷糊糊的声音,能听到的只有口齿清晰的一声:“嗯,早上好。”
不过没关系,听到这句话我也很开心。
他不需要我早起做带过去的午饭,似乎学校的伙食不错,这是有点遗憾的。
我养成了半夜起床的习惯,拿着我十分喜欢的小刀推开隔壁的门,坐在他的床边对着伸出被子外的手腕比比划划。
你猜我想做什么?
别担心,并不会真的做出伤害他人身体的举动,我是个要体面的人。
最后什么也不会做,只是像个关心家人的姐姐一样替他捻好被子就走。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我也毕业了。
表示庆祝,春假的时候,我们去了石川县旅行。
我想去海边,他想去温泉,于是折中了一下,两者兼得。
在海滩边散步的时候,他被人拉去打排球。
我也蛮想看他活泼的样子就推他去了,自己一个人站在他们的不远处放风筝。
海边的风很大,那个报纸搭竹骨的便宜风筝蹭蹭的飞远。
我看着它出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一阵大风刮来,风筝线突兀的断在半空,我有些慌了神,却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它飞远——飞远——
落到了他脚边。
那个人似乎是无奈的朝我这边笑了笑,拿着那个风筝走过来,把它还给我。
“落下来了。”
是哄人的那种语气。
劣质竹骨上的刺扎进了我的手心,我看着把他白嫩的手勒出红印的线,无端的热泪盈眶。
我猜我喜欢上他了。
不同于对常规的年□□性那种喜欢。
就好像古代不少名人有圈养娈童的习惯,但他们的取向并不一定是男性。
他们只是喜欢那种青涩的,男女莫辨的美。
世界上比森岛漂亮的少年难道没有吗?
当然是有的,但是我觉得有森岛就很知足了,我从来不是贪心的人。
我尚未将他完全变成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是有了打长期战的决心。
实际上我后来考虑了这个问题。
如果真的面对一个完全由我雕琢出来的孩子,我会有这种心情吗?
不,不会吧,因为一切都已经不脱离我的猜想,我猜自己会像爱着造物一样爱着他。
大概我自始至终就是对着人格独立的对象才会产生爱情的那种人,然而我跟人格健全的人无法相处。
于是一切就发生的理所当然了,我和他达成了某种互相理解。
那个晚上的事情结束之后,他躺在榻榻米上敞着衣领。
因为热,我坐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打扇子。
“你喜欢我什么?”
他突然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语气微妙,表情也和平时给我的印象不同,有着不易察觉的诱导性。
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嗯……我想想……脸、身高、手、性格之类的。”
于是他眯着那双多数时候显得无辜的眼睛笑了起来。现在回忆起来,那个笑大概相当意味深长。
后半夜的时候我一如既往地的醒来,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点了点他的脖子。
我在那晚有一个意外的发现——嗯,你猜是什么?
他长了智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