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片羽·红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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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急的江流，驻足的旅人。
连日的暴雨，让江中的水位涨了又涨，淹没了码头。
「船家都歇业了……啊啊，难道要游过去？？？真是麻烦……」
殇不患抱怨着，查看被淹了的水位刻石。上面没有新的水痕，证明这次的水位比往年都高。
运气真是坏透了。
「三……三什么……」
刻石上的字迹，也被江水淹没了大半。
「是『三途』哟。」
有个声音在接话。
殇不患也是练出来了，没有过多的惊讶。
一路走来，他差不多习惯了这个家伙的神出鬼没。
「凛……」
「鬼针。是鬼针。」
自称是「鬼针」的凛雪鸦悠然吐了个烟圈。
「好吧……鬼针。」殇不患微微皱眉，然后出言试探，「以你的轻功，渡这条江应该不算太困难吧。」
「啊呀，不患难道不知道，这条江是不能随便过的。」凛雪鸦微微露出笑意，「过了三途川，便是黄泉路，哪能说过就过。」
「你在说什么玩笑话……」殇不患无奈至极。这种明摆着的胡扯居然也能一本正经说出来，真不愧是掠风窃尘。
「不是说笑噢，不信，你往前迈两步试试。」
凛雪鸦填满烟斗，微微一扬。
「咳咳……那么，我先走一步。」
利用木板借力，渡江应该不成问题。殇不患说做就做，抱着几块木板便跃向江中。
凛雪鸦微微后退离开河岸，凝神注目，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如他所料，原本奔流不息的江流之上，瞬间燃起红花。
炽热的火焰，站在岸边也能感觉到热度。扭曲绽放，妖妍而可怖。
殇不患感觉不对的那一刹那，果决的抛弃木板，跃回岸上。
气还没喘匀，就听见了凛雪鸦毫无诚意的慰问。
「啊呀啊呀，殇大侠，没事吧~」
凛雪鸦语气中的促狭，让殇不患呛咳了一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殇不患紧皱眉头，看着眼前燃烧的江流。水克火，可这诡异的火焰，竟然在河流之上熊熊燃烧。
「相传三途川两岸，开满了红色的异界之花。亲眼见到，才知道不是开在两岸，而是开在水中呢。」凛雪鸦笑着说。
「我不喜欢鬼故事。」殇不患深深叹气，「麻烦用人类的语言，好好解释下……还是说……又是你搞鬼？在江里倒了油？」
「啊啊，这种恶劣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凛雪鸦说，「我只比你早一步来到这里，想要渡江时同样遇到了烈焰阻袭。原以为是针对我……没想到殇大侠一试，也是如此。」
「那真是抱歉，冤枉你了。」殇不患为自己的妄加猜测赔礼。
「啊，没事。不患你有感觉到什么么，某种气息……或者说是……」
「杀意。」殇不患闭目，感受从火焰中传来的气息，「异常恐怖的炽热杀意，不似人类所有。」
「据我猜想，如果只是平常的乘船渡江，应该不会触发这异火。」凛雪鸦说。
殇不患点头。
「溯流而上，大概能找到这股杀气的源头。不过要注意收敛气息哟，不然引火烧身。」凛雪鸦说着，已经自顾自往上游走。
「啰嗦。」殇不患跟上。
两人不用内力，只靠着双腿沿江搜寻。水中的异火不被惊扰，逐渐暗淡了下去。不多时，江面又是一片清明，淡淡的水汽弥漫着。若不是亲眼见到，简直会令人以为刚刚的妖火横江是一个幻觉。
遥遥的，传来管弦之声。似乎是琵琶，一勾一抹，珠圆玉润的几声，像是拨在人心弦上。
「说来不远处便是东离有名的『乐乡』，三途川之支流横穿乐乡，想来这异火……应该没有波及至那吧。」凛雪鸦说。
「有船。」殇不患眼力极好，发现在江雾中，飘着一艘木船。
「要去看看么？」凛雪鸦问。
殇不患回眼看他。
凛雪鸦苦笑抚额：「我知道了，这次该我了。」
白衣如羽，凛雪鸦的身法轻盈至极，足尖一点江水，跃向木船。
简陋的木船。上面，有人。
炽热的红焰再一次燃起。
这次凛殇二人都看清了，火焰，的确是从那艘船周遭流溢而出。
「闯入黄泉道，死无生。」
低沉的声音，低沉的呢喃。冲天烈焰里，夹杂着肆掠的杀意。
『不好。』
殇不患心里暗叫。
尽管掠风窃尘是一个恶劣的家伙，殇不患也不想看他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
不止是杀意，更是剑气。电光火石间，唯一破解的办法，就是用同样锋韧的兵刃抵挡……但是这时候再拔剑相助，已经来不及了。
一刹那，就在刹那间。
白羽惊飞。
剑与剑气的碰撞，让燃烧着的江水开始翻腾。水波激荡，却扑不灭那异火。水中火，火中水，诡异万分。
但殇不患看着河流之上的持剑身影，却松了一口气。
原来那柄烟斗……便是凛雪鸦的武器。
魔术一样的手法和变化，是专属于盗贼的伎俩。正面扛下那道妖邪剑气，靠的却是不容作假的实力。
凛雪鸦踏上木船。异火舔舐着他的袍角，却没有燃烧起来。
「喂……呃。」殇不患刚想出声提醒凛雪鸦小心为上，然后就见那异火瞬间暴涨，遮挡了视线。浅滩处青翠的芦苇，瞬间枯焦。
「凛……喂！！还活着就应一声！」殇不患想用外劲逼退火焰，但火焰好似能感知到他的气息，逐渐蔓延上岸，盘桓在他脚下蓄势待扑。外劲斥退其一分，火焰便逼近三分。
火烧芦苇，发出阵阵噼啪声。被困在火中的两人，面对的是同样的危机。
火焰原本避开木船，只在它周遭燃烧。追逐着凛雪鸦的气息，火焰第一次燃烧到了木船之上。
「啊呀，原来是剑灵。」
凛雪鸦注视着木船之上那把形状古怪的剑，谨慎地没有去碰触。剑旁，一个红发红衣之人，昏睡不醒。
于是凛雪鸦再次开口。
「这样任性可不行啊……再这么烧下去，你的主人也要一道被你烧成灰烬了。」
异火不为所动，依旧汹涌。
凛雪鸦表面上不露怯意，但内息已经被他催到极致，来抵抗这炎之洗礼。
半刻钟。
即使他身上穿的是入水不濡，入火不焦的吉光裘，在这样的烈火里，也只能撑半刻钟。但凛雪鸦依旧想做最后的尝试。
「虽说这里的三途川传说是与地府的三途川相连，但这里毕竟还是人间。如此肆意，会为你的主人引来无尽祸端。」
「哈，祸端。究竟是吾的祸端，还是汝的祸端。」
木船中，红发红衣的人缓缓坐起。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便已反唇相讥。
「在下鬼针，敢问阁下姓名。」凛雪鸦身处烈焰之中，依旧镇定如斯。
「朱厌之主。」红发之人如此说道。
「朱厌。好剑。」凛雪鸦赞道。
朱厌之主不置可否，伸手抚上了那邪剑剑身。剑身轻颤，回应主人的碰触。
「汝身上，有令吾不爽的气息。你只对吾说了一句话，但仅仅是这一句，便已是谎言。」朱厌之主握剑而立，缓缓而道。语气中的笃定，仿佛他不是在诉说自己的怀疑猜测，而是在说一个事实。
凛雪鸦也并未否认，伸手将烟丝于熊熊火头上点燃，啜了一口。
「走跳江湖，换一两个名字乃常见的事。朱厌之主，汝何尝不是隐姓又瞒名。大家彼此彼此。」
一言不合，木船周遭的火焰顿时暴涨。比火焰更炽热的，是杀意。
若是往常，即使是初次谋面的陌生人，凛雪鸦也会耐心至极地用言语，让其走上自己乐见的方向，做出自己乐见的行为。但是这次，在炽热烈炎的烘烤下，他改变了策略。虽然在这种情境下动手，他不占优势。可是这次，他不是孤身一人。他在等。
「龙渊，青冥浩荡！」
水波翻腾，空中隐现闪光。
凛雪鸦微微露出笑意。
他等待的，就是这个。
三十六禁剑之一，龙渊。正是这火之朱厌的克星。
朱厌之主神色一凛，横剑迎敌。
！！！
紧张紧张紧张，九霄龙吟惊天变，水火不容战不休！殇不患终于祭出龙渊剑，与这神秘的朱厌之主，将会产生怎样的碰撞呢！
而朱厌之主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请期待第五章——伍·剑风·邪影。
——片羽·红花（完）——
注:汉武帝天汉三年，西国献吉光裘。入水数日不濡，入火不焦。
——汉东方朔《海内十洲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片羽·红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