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收养田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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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认真吃完最后的一颗馄饨，刚抬头就发现了他。
此时小孩已经站到了婆婆的摊边，正捧着一堆果子和野菜往锅边放。
婆婆打起满满的一碗馄饨放在靠近锅边的桌子，摸了摸他的头，慈祥的笑道：“快吃吧，都说了不要给我摘这些，饿了吧？”
“不行。”
小孩固执地摇了摇头，熟门熟路地坐到了小凳子上大口开吃，看样子他已经来了很多天了。
霜降开心的跳下了凳子，跑到小孩边上坐下。
“你好啊，我还想等会儿去找你呢，没想到你来了。”
小孩停下狼吞虎咽的架势，看见是早上见过的小姐姐，放下心来继续开吃。
“你先吃你先吃，嘿嘿。”
没有得到回应的霜降依旧自顾自聊得很开心。
“你是不是饿了很久了？”
“你要是跟我们走以后都不会饿！”
小孩充耳不闻，依旧专注地吃着碗里的食物，反而老妇听了这话有了反应。
“你们是想领走囡囡吗？”
“囡囡？这是个女娃？”廿伍惊道。
“唉，是啊。囡囡就是因为是个女娃娃才被她爹娘放到这儿的。”
云师傅皱了皱眉，愁到：要这真是女娃，带着她一起上路以后肯定有诸多不便，那还要不要收养她？
“你是妹妹呀，我还以为你是弟弟呢！是妹妹更好，以后跟我一起学戏，你唱旦，我唱生，哈哈。”
以极快的速度吞下满满一碗馄饨，囡囡伸手抹了抹嘴，嫌弃的看了一眼傻里傻气的小姐姐。
“我才不和你们走，才不会和你学戏。”
一直在边上看她吃饭的老妇伸手接过她手里空空的碗，温柔说道：“囡囡，有师傅要你你就走吧，不要等你爹娘了。要是等我走了他们还没来，谁照顾你？”
被说中了心事，囡囡沉默着一语不发，渐渐红了眼眶。
“囡囡你别哭啊！”
霜降头一次见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哭，一时手足无措，想擦泪也不知该伸左手还是右手。
“你就跟我师傅走吧，我们都会对你好的。我给你买漂亮的小裙子！”
云师傅无奈的坐在一旁，这傻徒弟，看样子自己是注定要多一个女徒弟了。
哇的一声，囡囡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脸上的泥沙被眼泪冲得一道道的，滑稽却可怜。
“我爹娘为什么还不回来接我，哇……”
看着囡囡哭泣，除了不断安慰的霜降谁都没有做声。
他们心中都清楚，她父母不可能再接她回去，安慰也是徒劳，不如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
等哭声渐息，云师傅才出声道：“你再等爹娘半个月，等我们下次出发要是他们还没来接你，就跟我们走吧。”
囡囡不停打泪嗝，听着边上婆婆不断的劝说，瘪着嘴点点头。
其实她也明白，这次不和小姐姐他们走，说不定就要当一辈子小乞儿了……只是她始终不愿意接受被抛弃的事实，爹娘明明让她在原地不要跑，怎么就走了，怎么就再也没来找过她……
“那你晚上睡在哪里啊？”
看见妹妹终于点头答应了，霜降嘴都快咧到耳后根。
“她总上客栈后面的马厩睡觉，我让她去我家她也不愿意，还好你们来了，不然这样下去身子总得坏。”
“为什么要睡马厩？”
云师傅不解地问。既然婆婆都让她睡家里了，为何要睡到马厩去？
囡囡情绪已经平静，只时不时抽抽气，听见问话后回答道：“婆婆每天都给我饭吃，已经对我很好了，我不能再麻烦她。况且她还要照顾孙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头一次听见囡囡的想法，婆婆忍不住坐在她边上抱了抱她。
“你怎么这么懂事，你爹娘真不是东西啊！”
“婆婆……”
想伸手回抱，却怕自己的脏沾到婆婆的衣服上，囡囡只好无措地张着双臂。
“那你今晚就跟我们回去吧。反正这些天我们也不走。就算你住马厩你爹娘也不会找到那儿去。”廿伍开口劝道。
囡囡转头向婆婆寻求意见，轻轻点了点头。
霜降立马牵住她的手。
“太好了妹妹，那我们走吧，我带你回家。”
“婆婆再见。”
“婆婆再见……”
黑夜中，两个孩子小步跑在前方，云师傅和廿伍提着灯笼不紧不慢地跟着。
“师傅，多了个小女孩儿，晚上要怎么安排？”
“他俩还小，就让她和霜降睡床上，我们铺地铺。再大一些就该给她单独要间房了，这银子还是要想想办法啊。”
一路上云师傅虽说十分节俭，却从来没有当着廿伍和霜降的面愁过银子的事情。现在主动说起，让廿伍明白银子的问题确实已经十分严重。
“师傅，我明早去找找短工的活计，给家里添补些吧。”
借着灯笼的微光，云师傅对着廿伍坚定的表情摇了摇头。
“还是我去。明天你带着霜降去找片合适的地唱戏，加上你的笛子，听戏的给的铜钱更多。顺便再看看囡囡是怎么想的，要是她不愿意学戏就让她跟你学笛子，走江湖总要门手艺傍身。”
家里的两个大人正为生计发愁，小孩子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愁绪。
“妹妹，你和我学唱戏吗？现在家里只我一人唱戏，都撑不起门面。”
“好。”
收起白日里的固执与尖刺，囡囡乖乖地由霜降牵着手走着。
以前在家时，爹娘不是在田里干活就是去别人家做工。底下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是由她这个大姐带，从来没被人当做妹妹照顾。
囡囡转头看了看领着她走的小姐姐，长得就和摊上卖画画的天仙似的，不，比天仙还好看，性子还善，能和她学戏，怎么会不愿意。
得到肯定答案的霜降正开心，又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转头冲她笑咧出了牙。
看着小姐姐从一个仙女瞬间变成了傻姑，囡囡第一次抬起了嘴角，惹得霜降心头跳了跳。
一个泥娃娃突然在晚上做出了奇怪的表情，换谁都要吓一跳，霜降暗暗在心里记了记：回去的第一件事一定要让囡囡好好清洗清洗。
第二天清晨，田七被霜降的吊嗓声叫起。
这些日子第一次睡了个好觉，田七躺在床上赖了好一阵子才努力地爬起身来。
田七是昨晚云师傅给起的名字，说是忘记过去，有个新的开始，新名字就是第一步。由于昨天是三月初七，云师傅没想一会儿就拍板定下了“钱田七”这个名字。
家里除了云师傅都姓钱，但是云师傅也不姓云，他不说自己的姓，也不说名，只让大家称呼自己云师傅，让田七十分奇怪。
“霜降，师傅和伍哥哥去哪儿了？”
练完嗓的霜降正在练功，看见霜降终于起床，停下动作抹了抹额头的汗。
今天的田七不再像个小泥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却十分不像个小姑娘，眉眼间分明的英气，掩盖了脸上姑娘家的轻柔。同样穿的是霜降的衣服，两人的性别就像是对调了似的。
“嘿嘿，睡醒啦？我正想等一会去叫你呢。师傅一早就去去找活了，大哥去找唱戏的地。你快去洗洗，早饭在锅里热着，等一会大哥回来我们就要跟他走了。”
果然，没等田七吃完饭廿伍就回了家。
耐心等田七吃完饭，收拾好行头，廿伍带着两个小孩走向划好的场地。
昨天被脏兮兮的外表掩盖还看不大出。现在对着这个大踏步走路，丝毫不扭捏做作，不是弟弟更似弟弟的妹妹，廿伍不由得操起了心。
“田七，你要不要学学霜降，这可也太不像个姑娘家了。霜降你就学学田七，说不定还能改改你这女子的面相。”
“啊？霜降是个男孩儿？”
田七一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是个男孩儿？虽说作态不像女孩，但这脸哪儿像个男孩？自己还一直以为他是为了方便才穿的男衣……
霜降无奈，没想到妹妹一直误认了自己的性别。除了脸，全身上下哪儿有一点像个女娃娃？
“是啊，认错的可不止你一个，不认识的人第一眼准认错。”
廿伍安慰地拍了拍郁闷的霜降，干脆地转移了话题。
“今天你在边上收钱行吗？顺便听听霜降唱戏，要是有兴趣你以后就和他学。”
“行，我已经决定学了。”
“哈哈，干脆的小伙子！咱们戏班三日一开唱，不唱的两天你就学，这样成吗？”
霜降和田七都没有意见，纷纷点了点头。
到了场地，三人各自到了自己的职位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待到申时收工，云师傅还未回家。
霜降将今天收入的七十多枚铜板中拿出了二十枚递给了田七。
“做什么？我不要。”
田七吓了一跳，连忙两霜降的收推了回去，连连摇头。
“婆婆照顾你这么久，你拿着偷偷放婆婆那儿去。家里钱也不多，每天就只能给你这一点。”
虽说平时像个男孩儿，今天站了一天也没喊苦喊累，现在却忍不住红了眼眶。田七慢慢伸出了手接过了这些枚铜钱。
“是云师傅说的吗？”
霜降紧张地看着田七，虽说眼眶红了却没落泪，忍不住松了口气。继而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
“不是，我刚刚才想到的，还没告诉云师傅。但是云师傅把这些钱都交由我管，你不用担心。”
光看着俩小孩互动，廿伍站在边上丝毫不介入。现在的霜降重情义，比一开始胆小懦弱好得多。只要不是滥好心，师傅的意见也是放任自由，自己自然不必干涉。
“商量好了吧？好了就去吃饭，去拿个碗给师傅带份回来。”
“好。”
田七用力吸了吸鼻子，跑去拿碗，和廿伍与霜降一起去了馄饨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收养田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