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拿云经》雨落天上

11、机会

　　那是一场恶战。比起灵识，第一条鞭意显然更亲近新的鞭意。如果灵识有手，很多时候原有的鞭意几乎脱手而出，要与第二条鞭意会合。这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吧？小豆芽咬牙切齿，几乎是以一敌二。

　　幸而她已经将詹红麟的招式施展过万千遍，每每施展想的不是其他，而是其中漏洞，该当如何破解？

　　在她蓄而待发却未发的时候，在她去至一半已无法变招的时候，在她跃至最高处旧势已尽而新势未生的时候……

　　又幸而原有的鞭意对她虽然怀疑，又有了些许信任。

　　再幸而交战之处一早被她限制在灵识织成的网中。

　　灵识一得持有第一道鞭意，就毫不迟疑的全力向第二道鞭意的那些破绽击去，第二道鞭意被迎头痛击得落花流水，连带对第一道鞭意虽然感觉熟悉，也不敢亲近。

　　待到第二条鞭意只残存一息，灵识持住第一道鞭意，又引了灵力靠近了第二道鞭意，问，“汝，从乎？”

　　那情状的灵识，就像一个大汉一手持大棒，一手持胡萝卜，问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倔驴，“你听不听话？”

　　“从之。”——当然听话啦。

　　答案呼之欲出。

　　与第一道鞭意不同，第二道鞭意也象书一样打了开来。

　　外患已除，可以回过头收拾内忧了。

　　灵识为第二道鞭意注入灵力，再将其持在手，回头收拾原来的鞭意。

　　没了后继之力，又被掌握了破绽，原来的鞭意毫无还手之力。照样揍到气息奄奄，再同时伸过大棒和萝卜，“你听不听话？”

　　这次是彻底听话了。

　　两道鞭意在手，灵识下令它们‘同而化之’。本来就同源同质，它们求之不得。于是，两道鞭意齐齐消失，一道全新的、更粗更长的鞭意产生了。

　　灵识却没有继续处置下一条小火蛇。

　　刚才那一战，看似不过对付两道细针般的鞭意，又要以灵识织网护住脏腑，又要以一敌二，还要时时抓住时机，小豆芽实则已经消耗巨大，别说灵力已近枯竭，身体也摇摇欲坠。

　　这时灵力可千万不能枯竭，那些奄奄一息的火元全靠灵力滋养为继。小豆芽不敢大意，老老实实吐纳行气起来。

　　《太一经初探》于她已经是滚瓜烂熟，吐纳行气也已顺心由意。她分开心思，阅读起已被驯化的鞭意，就像阅读一本打开的书。

　　经脉变宽
　　不读不知道，一读真是吓了一跳。

　　经历生死一线，小豆芽以为自己对詹红麟的招式已经有了足够了解，谁知道书中描述却又是别有洞天。

　　譬如灵力在经脉中如何运转，譬如如何调息将人鞭化为一体，再譬如当时当地的情境……其实虽然只是一个招式，却植根于到了许许多多。詹红麟所学的功法、心法，她服用过的丹药，她家长辈的教导，她长久以来的修炼，她的气性，她那时那刻的心境，她身上的宝器配置……甚至还有她的血脉，可惜这道鞭意已将詹红麟有关的讯息从其记忆中完全抹除。

　　小豆芽拧眉寻思，与麒麟天火絮絮叨叨，唯恐没说出自己的祖宗十八代截然不同，这道鞭意的过往一概抹去，将詹红麟这个人彻底遗忘，这是为何？

　　或是因为麒麟天火从未将詹红麟、乃至任何谁视为其主，而鞭意确确实实曾归属詹红麟，一旦易主，旧事全销？

　　没有解答，干脆搁到脑后。

　　通读下来，细细思索，小豆芽获益岂止良多。

　　依旧口不能言眼不能张，感知到有谁又进来，将自己提起，搁到一旁，换药汤，放回去。小豆芽就当过了一日。

　　日复一日，她的灵识运用越来越熟练，持有的鞭意越来越壮大，丹田中的风旋渐渐增大，灵力凝练了许多，火元也增强了许多。

　　还有一个意外之喜。由于从天火麒麟鞭上获得的灵力太过凝练，流转全身时不仅淬炼了小豆芽原来的经脉，又在药汤襄助下，拓宽平顺了全身的经脉。如果原来的经脉是挑夫赶山，现在就是车道跑马，无论平坦还是壮大都已远胜往昔。

　　大火蛇
　　终于，小火蛇消失殆尽，只剩下最后的大火蛇，依然嚣张桀骜。

　　不知是随着灵识增强，施加的束缚也增强了，还是火元和抗火能力都上了远远不止一个台阶，抑或两者兼有，对于小豆芽而言，现在的大火蛇已经远不如当初棘手，它岩浆般滚烫的热量一如既往的灼热，身体传来的感知也是‘已经热得过火了’。

　　灵识熟练异常的编织水滴链裙，只是比以往编织的每一条都巨大得多，也厚得多，足足十层。——早在处理先前越来越大的小火蛇时，水滴链裙的厚度就随其长宽的增长逐渐有了增加。

　　这么厚的水滴链裙在靠近大火蛇的过程中飞速蒸发，待到覆盖上大火蛇时只剩下最后一层。

　　这次的时机和厚度都掌握得不错。小豆芽暗暗给自己打气。

　　哪怕已经处置过无数小火蛇，在真正面对大火蛇时才知还有许多困难。

　　毕竟消灭再多的从狼也不代表着能够消灭一只头狼。

　　火蛇越大，携带的火元越多，产生的热量自然越大。

　　如果还是一层水滴链裙，在未靠近较大的火蛇时，就已经被轻而易举的蒸发。

　　而水滴链裙也不能太厚。覆盖上火蛇的水滴链裙越厚，水火融合那一刹那产生的热量和冲击就会以倍数增长，脏腑受到的伤害也按倍数增加。

　　最佳方案就是覆盖上火蛇那一瞬间只剩下一层，这需要对时机的精确把握。

　　小豆芽也是经历了无数次失败才准确的掌握住这个时机。

　　嗤——

　　水滴链裙覆盖上大火蛇，被覆盖上那一小片火炎应声溶解，灵气释放，火元析出，产生的热量和冲击也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没有出任何岔子。

　　下一次灵识编织的水滴链裙明显大了些。

　　小豆芽一次一次在挑战自己抗火和抗冲击的底线。

　　她发现了，每次那条底线都能向后推一丁点，现在已经完成了明显的进步，她期盼着更大的一步。

　　水滴链裙越来越大，大火蛇从一片片被剥落，进而至一整层一整层被剥落，那条底线的推进越来越大，丹田的风旋越来越大，已经隐隐有小龙卷之势。火元也越积越多，原来的一小簇已经成了一座小山。

　　小豆芽屏息以待，终于，深藏其中的那道巨大鞭意渐渐露出头角。

　　最后一张水滴链裙覆下，所有灵识立刻同心协力织出一张前所未有的巨网。

　　除了一丝灵识，它在网中，持着一条巨大无比的鞭意。那条鞭意由所有小火蛇的内核鞭意同化而成，相比组成的每一条小鞭意自是巨大无比，与大火蛇的内核鞭意相比仍然细小，如同初出生的牛犊与成年公牛对峙。

　　初生牛犊连老虎都不怕，何况成年公牛？虽然实力相差悬殊，但是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何况之前有无数次实战铺垫，又早已将对方招式烂熟于胸，对方又是强弩之末势。

　　大火蛇鞭意自是不知道也不去理会这些，一露了形迹就不管不顾发威肆虐。然而它刚暴露出来就在灵识的感知中已经满是破绽，威势再大又能怎样？

　　持鞭的那丝灵识从容应对，就像在和大火蛇的内核鞭势过招。这是小豆芽最后一次和詹红麟最强鞭意的实战，她要将仔细品味每一个细节，一丝一毫也不愿错过。

　　灵识织成的网时时张开一些缝隙，漏出一些冲击，试探着脏腑的承受能力，这也是小豆芽的有意为之。

　　她要慎而又慎、极尽所能的享用这道压轴大餐。

　　曲终落幕，灵识持有的鞭意已经与詹红麟当日手中的麒麟天火鞭赫然无二。
　　无人鼓掌，小豆芽独自哽咽出声，转成嚎啕大哭。
　　多少委屈，多少苦痛，都在那眼泪里了。

　　自外而省，经脉筋骨皆重铸，皮肉获新生。眉睫甚至脱落的指甲都已长出，发长及腰，身体里力量增加，身体也更柔韧轻盈了。

　　向内而观，灵窍已开，内蕴灵识，更藏有一道巨大的鞭意。
　　丹田成小气像，有小龙卷，有火元成山，有安静的水滴，还有一块同样安静的黑石。

　　持鞭少女不会知道，当时小豆芽看似简单的一擎一跃，因为抓住了那一瞬即逝的绝妙时机，成就了她的一化一导。

　　‘斩’只会‘断’，‘流’则可能‘通’。

　　刚硬的‘斩断之势’化成了柔和的‘斩断之势流’，被缓和的‘斩断之势流’导入了小豆芽的身体，化成小豆芽身内的火蛇，虽然困扰小豆芽许久，到底助她开了窍。

　　至此小豆芽才真正的争取到了那个机会，虽然渺茫却仍然有可能成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