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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心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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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周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忆宁殿了。
“公子。”墨聆见了,便走过来服侍不二周助起床。
【精市带我回来的?】不二周助记得自己昨晚是在仁王府睡下的。
“不,是麟王送公子回来的,之后便急匆匆地走了。”墨聆道。
不二周助微微蹙眉。急匆匆地就走了?难道是精市的身体出了问题?
【墨聆,带我去墨阳宫。】不二周助站起身。
“现在么?”墨聆问。
不二周助点点头。
“那奴婢先去给您拿一件大氅,公子身子弱,别感染了风寒才是。”墨聆说着,便去找衣服了。
不二周助往桌上摸了摸,没有摸到白绫,才想起来昨天解下来放在仁王府了,估计真田弦一郎走得急也就没拿。
“公子,把衣服穿上吧。”很快,墨聆就拿着一件毛绒大氅过来了。
不二周助点点头,穿好了衣服。
这两年,因为一直喝着汤汤药药,不二周助的身体越发瘦弱了下去,这么一件大氅穿在身上,更显得他纤弱无比。
“公子?公子身体孱弱不宜受凉,怎么出来了?”还未等不二周助跨出殿门,柳莲二就走了过来。
“是敏王?”不二周助心下一愣,【我想去看看精市。】
“劳公子挂心,国主昨晚受了些许风寒,现在正睡着。”柳莲二道,“公子自己身体也未愈,还是不要再走动才是。”
不二周助稍稍揣度了一下,微微一笑:【那就有劳敏王替我问候精市了。】
“那是自然。”柳莲二点点头,并从怀中取出一只荷包递给不二周助,道,“这是柳生让我带给公子的。”
【有心了。】不二周助接过来,只得和墨聆走回了忆宁殿。
“公子……”墨聆扶着不二周助在桌边坐下,刚想说什么,就被不二周助抬手打断了:【墨聆,你先出去,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是。”墨聆见了,躬身退了出去。
听墨聆的脚步声远去后,不二周助才打开了那个荷包。
里面似乎是一个玻璃瓶。
不二周助打开瓶子,轻轻嗅了嗅味道。看来,是柳生一直在帮他恢复眼睛和说话能力呢。
不二周助嘴角微微一扬,取出一颗药吃了下去。
这药虽然是丸状,但毕竟是出自柳生比吕士之手,依旧是令人苦不堪言。
不二周助眉间微蹙,从桌上摸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摸到了一块糖,迅速放入口中,驱散着苦意。
真的……好苦。
墨阳宫。
“怎么样?”真田弦一郎早在殿外等得心急如焚,一见柳生比吕士出来,立刻上前问。
“奇怪。”柳生比吕士蹙眉道。
“比吕士,究竟是怎么回事?”仁王雅治甩了甩辫子,问,“你上次不是说国主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么?”
“是。只是……”柳生比吕士揉了揉眉心,道,“近日劳神过度,且无玄冰玉在身,怕是旧病复发。”
柳莲二双眉紧蹙,不说话。
“那国主现在怎么样?”真田弦一郎急道。
“麟王进去看便是。”柳生比吕士道。
真田弦一郎不再迟疑,立刻大步走了进去。
殿内,幸村精市躺在床上,鸢蓝色的微卷长发散在枕头上,脸上布满了疲惫,没有一丝血色。
看到真田弦一郎进来,幸村精市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轻声道:“弦一郎。”
“国主。”真田弦一郎坐到榻边,伸手握住了幸村精市的手,微微蹙眉,满脸心疼。
“摆出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做什么?定是柳生又胡说了。”幸村精市微笑道。
“国主……”柳生比吕士刚想说什么,就被仁王雅治一把拦了下来,笑道:“就是,比吕士定是在开玩笑呢。国主近几年,气色比以往确实好了不少,此次也只是这几日太累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柳生比吕士看了仁王雅治一眼,只得道:“是。”
真田弦一郎不语,只是握着幸村精市的手又紧了几分。
幸村精市自然是感觉到了,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真田弦一郎的手,柔声道:“弦一郎,别担心,有柳生在,我没事的。”
真田弦一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精市,不许有事。”
人都道麟王真田弦一郎生性寡言,不善表达情感,这句话,足以表达他内心的不安与担忧了。
幸村精市不禁笑了,道:“我不会有事的。弦一郎这是在担心我么?好开心。”
真田弦一郎闻言,顿时轻咳一声,不说话。
“对了,接下来的几日,还要弦一郎帮我批阅一下奏章。”幸村精市轻声道。
“好。”真田弦一郎答应了。
柳莲二站在众人身后,双眉微蹙。国主无后,且疾病缠身,只怕……
青国,攸王府。
“王爷,今日该带着王妃去拜见老王爷他们了。”冲田丞道。
手冢国光昨晚到了书房关就把一身喜服尽数脱了下来,然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关了一夜。
这一夜,他一直在回忆着昔日的点点滴滴。想了一夜,他想明白了,自己,或许是喜欢那个人的……
只是,如今他已身死三年,自己又娶了妻,哪怕来生再遇,凭他的嘴,自己也是说不清了……
越是想着,手冢国光心里就越是难受,胸口就越是堵得慌。
“王爷?”冲田丞见手冢国光不为所动,便再次唤道。
“嗯?何事?”手冢国光回过神来,问。
冲田丞叹了一口气,道:“今日您该带王妃去拜见老王爷。”
手冢国光微微蹙眉,手在袖中握成拳又松开,道:“王妃醒了么?”
“王妃已醒,正在梳妆。”冲田丞道。
手冢国光合上书,起身道:“本王去看看她。”
冲田丞微微躬身,不说话。
手冢国光回到了卧房,千岁美由纪正坐在铜镜前描眉,见手冢国光进来,便起身道:“王爷。”
“昨日歇息得可还安稳?”手冢国光问。
“嗯,有劳王爷挂心了。”千岁美由纪躬身道。
“今日本王该带你去拜见父亲与母亲。”手冢国光道,“你准备一下。”
“是。”千岁美由纪点头。
手冢国光微微颌首,便转身离开了。
千岁美由纪一滞,不说话。
“王爷,您不再陪陪王妃么?”冲田丞低声问。
“丞,你以前可听说过海都名古屋星德的月城城主?”手冢国光答非所问道。冲田丞以前是海都人士,只是因一次在险镜中被手冢国光所救,为报救命之恩,便跟在了手冢国光身边。
冲田丞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未曾。”
“莫非是近几年上任?”手冢国光暗自思忖着。
“王爷,这是我在院子里找到的。”一个家仆跑过来,把一个玻璃瓶交给了手冢国光。
“这是……药瓶?”手冢国光打开瓶子,取出一颗药丸,放到鼻前嗅了嗅,皱眉道,“丞,你看看,这是什么药?”
冲田丞接过药丸,将其轻轻捻碎,仔细辨别了一下,道:“王爷,这药……是用来治疗失明和失语等症的。”
“失明…失语?”手冢国光一愣。
“是。”冲田丞道,“此药药性温和,适合身体孱弱之人服用,且据其配方来看,应是出自海都人之手。”
“海都……难道是月城?”手冢国光不禁握紧了那个玻璃瓶。
治疗失明与失语,并非天生么?
手冢国光沉默了。虽然月城悟影与那个人的相貌并不相似,但他总感觉,两个人……很像。
“王爷。”不多时,千岁美由纪已经梳妆好了,出来了。
手冢国光微微颔首,道:“走吧。”
海都这边,在柳生比吕士的精心医治下,不二周助的病症也在逐渐地好转,虽然失明失语之症并没有明显地恢复,但身子骨已经慢慢地好了起来。
“公子近日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柳生比吕士为不二周助把好脉后,道。
【柳生你总是这么说。】不二周助轻轻笑了笑。
“公子可曾试着开口说话?”柳生比吕士问。
不二周助一愣,不知柳生比吕士是何意。
“臣以为,公子的失明失语之后症纵然是三年前用药所致,但也有可能是公子的心态有关。”柳生比吕士见不二周助的手微微握成拳,便继续道,“公子这两年一直郁郁寡欢,精神不佳,也是不得视物和说话的原因之一。”
【我明白。】不二周助喝了一口水。
“只是,臣虽然不是什么济世名医,但自认为所制之药是有效的。公子已经服用了数旬,理应可以开口、模糊视物。”柳生比吕士淡然道,“还是说……公子你并不想开口?”
不二周助微微一怔,忍不住偏过头:【有时候,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挺好的。】
“公子。”柳生比吕士为难道,“你这是何苦?”
不二周助双眉一蹙,不动。
“公子,听臣一句劝,您这样折磨自己,有何好处?无非就是让关心你、在乎你的人伤心罢了,何苦呢?”柳生比吕士道。
【抱歉,柳生,我……】不二周助抓紧了茶杯,【我知道了。】
柳生比吕士道:“公子能想明白就是好的,千万别让国主的一番苦心白费。”
不二周助点点头。他贴身还戴着幸村精市给他的玄冰玉,他知道,玄冰玉,也是我幸村精市的保命之物。
夜,忆宁殿。
“唔!”不二周助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手紧紧地抓在了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气。
他刚才……梦到手冢国光了!自他苏醒开始,已经两年。这两年,他一直是噩梦缠身,无数次梦到母后和弟弟的死。他本以为,一直这样下去,梦中劫就不会害到其他人。只是这次,他梦到手冢国光了!
“手……”不二周助的指甲在胸口上划出了森森血痕,艰难地开口道,“手…塚……”没错,他想见手塚……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想见手塚……
青国,攸王府。
手冢国光这夜依旧歇在了书房。
正睡着,突然心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手冢国光顿时觉得喉头一腥,下一秒,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噗!”手冢国光伸手捂住嘴,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王爷,怎么了?”门外的冲田丞似是闻到了血腥味,连忙问。
“无事。”手冢国光抹去嘴角的血迹,点燃了一盏灯,摊开手——手心是一摊殷红的血。
手冢国光的双眉紧蹙了起来,喃喃道:“梦中劫……”
话一出口,手冢国光便猛然怔住了。梦中劫?!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人还活着?真的……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