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半斤w

14、。

　　纪筱生日那天的事发展到后来庄祈也不太记得了，只有下楼后纪伽明苍白了脸的样子在他脑中还很清晰。

　　而后的两个月里，纪伽明再没来过庄家。

　　其中缘由庄祈是不知道的，但庄祁却是很明白。而庄祈，就算想问，也是不敢问的。他只是时常望着纪伽明往常唱戏时常常倚着的那棵树发呆，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有时候期待并不一定是因为有很多的期望，也可能是因为过得太绝望，除了期待，不知道还能有什么靠其支撑下去的理由。

　　直到那天，他在院子里摘花。不经意间抬眸，看见了站在院门口，脸上浓彩重漆的人。

　　那人戴着乱蓬蓬的假发，鼻尖戴着一颗红红的小球，身上的打扮也略显得夸张。不过比起这身装扮，庄祈能够注意到他，或许还是因为他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视线。

　　是一个小丑。

　　庄祈看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又走近了，才轻轻点头道：“纪小少爷。”

　　小丑纪伽明盯着他，原本俊秀的容貌因为这种打扮而显得有些诡异，他咧开嘴，突然露出了泛红的牙齿。

　　庄祈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花篮掉了，在地上滚了一圈，花都撒出来了。

　　纪伽明顿时得意地笑了：“是血浆啊，笨蛋！”

　　庄祈难得地皱起眉，然后弯腰去捡花篮。

　　“嘿，给我开下门！”纪伽明又嚷嚷了。庄祈收拾好了花，走过去开了铁门。

　　纪伽明随着他走了进来，坐在院子里树下的藤椅上，摘掉了鼻尖的小球，在空中掷来掷去地抛着玩。他穿的衣服大概是学校里提供的，质量不是很好，于是白纱一样的袖子很容易地透出了他手肘上奇怪的颜色。

　　“你的手……怎么了？”庄祈问。

　　纪伽明把袖子撩开，白皙的手臂上全是青紫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冒出了血丝。“排练的时候摔的。”他蹙了蹙眉，好像才感觉到痛一样。

　　摔的怎么会有掐痕……庄祈默默地看着，他知道纪伽明的脾性，也不好拆穿，只好点点头。

　　纪伽明半躺下来，“我现在不方便回家，先借你家院子……嘶！”他半躺在藤椅上的动作因为背部的疼痛而硬生生停止了，精致的脸皱起来，眼皮都在抽搐，睫毛一抖一抖的，像是在跳舞。

　　“……我去帮你拿药。”庄祈小声说，转身进了房子。

　　没多久他就拎着一个小药箱出来了，走到纪伽明面前，蹲下，把剪刀拿出来，把一圈圈的纱布剪开。

　　然后拿出棉棒和小瓶清水，药酒等，沾了沾，朝纪伽明伸手。纪伽明也罕见地乖乖地把手伸过去，眼睛半闭起来，咬着牙等着庄祈上药。

　　他，怕疼啊。庄祈的嘴角勾起了一点。

　　上完药之后，庄祈帮他缠上纱布，多余出来的地方要用剪刀剪掉，纪伽明看到那锋利的尖端忍不住缩了一下，“咳……你该不会想谋杀我吧？”

　　庄祈默默地看他一眼，纪伽明顿时不敢动了。

　　最后的蝴蝶结打得很漂亮，纪伽明没学过这种手法，好奇地拆来拆去，于是庄祈只好帮他重打了很多次。

　　纪伽明弯着腰，脸和庄祈凑得很近，他看着庄祈认真的样子，突然就说：“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我讨厌你。”

　　庄祈的动作一顿，黑亮的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很久后他低头，好像没听到一样。

　　“为什么你要出现呢？你知道吗，你把我独一无二的祁哥哥破坏了……每次看到你，我都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好像是另一个庄祁出现了。其实你们有的时候也不是很像，因为他的气质教养，你是学不来的。”

　　“可是，如果你是温柔的他的话……”纪伽明眯起眼，微翘的嘴唇显示出一种奇怪的满足感，“你知道吗，我从没见过他真心温柔的样子。可是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

　　那种感觉真的，足够以假乱真，足够令人上瘾。

　　所以他不禁想，温柔的庄祁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其实他所有的样子我都很喜欢，但是……”

　　“我讨厌你，是因为，你让我有了贪心的、不该有的期待哦。”纪伽明的下巴扬起来，收回了包扎好的手，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庄祈的头发，“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是你也不错……但是，他是无法代替的。”

　　而你，也只是你。

　　纪伽明指尖抵住了庄祈的下巴，凑近了看他平静无波的眼睛。

　　“可能我只是嫉妒你，嫉妒你有和他这么相像的脸，嫉妒你能获得他更多的目光，嫉妒你离他更近也说不定……”

　　庄祈挪了挪下巴，躲开了他的手指，向后退了一步。

　　纪伽明也站起来，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呲了一下牙。他把袖子放下来，纱布盖住了痕迹，让半透的袖子看不出任何的异色，他满意地点点头。

　　他挥了挥手臂，“效果不错啊。”又轻轻微笑起来，那笑容柔和而温暖，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温和——“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可能在他身边待一辈子的？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楚、晰？”

　　最后两个字用的是带点不确定的疑问语气。
　　庄祈一下抿紧了唇，他感到喉咙里有什么不适，努力眨了一下眼睛，站在原地执拗地看着纪伽明。

　　纪伽明盯了他一会，突然露出了戏谑的表情，笑嘻嘻地走过来，踮着角，用没伤到的那只手吃力地按了按庄祈的肩膀，嘴唇凑到他耳边，“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要亲你吗？”

　　庄祈一下僵硬了身体，然后感受到纪伽明在他耳旁轻轻地吹气，“因为我知道，那个时候庄祁在看哦。我只是想试试我和你谁更重要，没想到是我输了……他后来把你罚得那么重，我真的没想到，对不起。”

　　“不过他是真的很生气，能让他这么生气的，你是第一个。”纪伽明凑近了，嘴唇好像是要落在庄祁的嘴角，却被他立刻躲开了。但他动作间仍然顾及着对方，为了免得纪伽明摔倒，微微地扶住了他，而这幅景象从庄祈身后看起来像是他正搂着着纪伽明一样。

　　纪伽明的嘴角立刻掀了起来，眼睛闪闪亮亮的像是有星星，“没想到你这么配合……我都说了他会生气的。

　　“——你看，就像现在这样。”

　　庄祈一愣，本能地回头。

　　而他目光所抵达的地方，有个少年正站在房檐下温润地望着他们，嘴角噙着柔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