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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   晚膳时分是很寡淡的四菜一汤。
      何浓觉得,她硬是在大燕皇宫里吃出了农家乐的味道。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就她与燕王的短暂接触来看,就算再冷落一位皇子,燕王也不会做得这么明显。

      “谨言,你父王对你到底是什么态度?”何浓想起那把同心锁,“皇后娘娘也是,若真打算奚落我们,怎么会用这么上等的美玉?旁的人大约是看不出这同心锁的宝贝...我觉得他们尤其看重你,而且这份看重对我不加掩饰...”
      何浓好像把握到一点头绪:“不会是...虽然你不得宠,但也不想让我这个异国的公主欺辱你,所以给我点眼色看看吧?”

      客谨言好像吃得畅快,头也不抬,自顾自地接话:“唔...我也不晓得。谨言只晓得,母妃是父王一生最爱,但生下谨言没多久便薨了。谨言刚坏脑袋那会儿做了很多坏事,父王不喜我,却还念及对母妃的情谊。之后父王虽偶尔见见谨言,但每回都会提到母妃。至于皇后...皇后膝下无子无女,据说谨言坠崖前都是皇后养育的。”男子抬起脑袋,见何浓一脸迷茫,只好又琢磨一番,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拍大腿,“唔,好像是说谨言从前很厉害,招人嫉恨,才会坠崖。所以尽管谨言头脑不灵光了,父王和皇后还是打算刻意疏远谨言一些以护谨言周全。”

      “难以置信...我怎么都觉得这么做漏洞百出。我一介弱质流女都能看得出来的东西,那些老奸巨猾如何参不透?”何浓皱眉,“尤其你都不设防地说出来,要是有人听到怎么办?”

      客谨言哈哈一笑:“这在宫里才不是秘密。以前皇兄欺负我的时候,谨言早就嘲笑他们才傻,以为我是真的被冷落了。然后谨言就把父王说刻意疏远我是为了保护我的话顶给了他们。哈哈哈...他们都知道父王最爱母妃,舍不得对我不好的!”

      看来那些皇子反倒是因为这一出,确信客谨言是真的无法对他们构成威胁了。
      毕竟燕王这样的逻辑,是非常正常且合理的——老三老五和老八已有些结党营私的动作,不会有人拿不得宠的皇子开刀;老皇帝的一点情深好像也很符合他的形象。
      客谨言已经没有夺位的能力,因为母妃的缘故得些好处,也显得不那么碍眼了。

      这呆子,大剌剌地说出这点秘密,倒是因祸得福了。

      何浓松了口气,淡笑道:“书上说的不错,说真话有时比说假话更高明。”
      客谨言有些茫然地冲何浓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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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风高的夜晚,养心殿屋檐上闪过一个黑影。
      其速度之快,都分不清到底是错觉还是真有人来。

      殿内只点了一支黄烛。
      灯火如豆,在黑影闪过的瞬间细微地扭曲了一下。
      “你来了。”
      燕王声音醇厚低沉。他不紧不慢地转过身,踱步走到烛火前。

      来人也走近几步,映入眼帘的,正是客谨言如玉的脸庞。
      只是不同以往的,男子面上不见喜怒,眼中更是深不见底。

      燕王展开手中的密函:“陆相前些日子与云来阁交往甚繁,他养的私兵日益扩增,朕忌惮云来的势力不得枉然动手。谨言近来可有打探到云来阁的新消息?究竟是何等人物,有能耐建下这不识权贵只识酬劳的云来阁?”
      “眼下只知晓云来阁阁主正是祁国开国功臣陈庭元的后人,然这陈氏一族在二十年前新帝登基之后,便放弃了扶持祁王,反倒做起了燕、泷、梁、祁四国的雇佣生意,早已不分国界。”谨言接过函迅速扫过,“如今国泰民安,不是陆相夺权的好时机。若如信中所言,陆慎是寄希望于云来阁可以搅乱天下格局,以求乱世中逞英雄。”

      “不错。”燕王凝目,“陆慎竟是为了陆氏一脉的昌盛,宁可负尽苍生。三年前他刚开始这些小动作,谨言你便提醒朕要切除隐患。只是当年水旱饥荒叫朕焦头烂额,一时便把陆相擅养私兵的事搁置了。到底是有些夜郎自大,以为这点小势头不足为惧。谁曾料,两年的内外接应,如今陆慎又寻了个好靠山,朕已是难以动弹了。”

      “确实是时运不济才再次出现纰漏。百姓只道父王妥善处理了两大灾情,却不料另有祸患已经埋下。”客谨言正色道,“如是四国和平共处,陆相也不会萌生这般想法。想来他也该从些渠道获悉泷、梁两国有吞并他国的野心。至于祁国,祁王软弱无能见风使舵,不过是起火了吹个风便溜之大吉的角色。而这天下动荡,也少不了这样空有力气没有脑袋的人忙中添乱。”

      “正是。不懂权谋之人,最是出其不意。”燕王敛起眉目,抚上花白的胡须,“朕这身子已经强撑许久,不知何时就该不行了。”他好似轻松地笑笑,“才几句话,已经乏累得不行。”
      “倘若日后当真烽烟四起,大燕的命运还得交到你手上。”

      “父王...”谨言皱眉,“这心力衰竭之症真是...无药可医么?但凡有救,父王大可无所顾忌地坦白于儿臣。”
      燕王又是无力地笑,避而不答:“何浓这丫头如何?”

      “难说。”客谨言思忖半晌,缓缓道。
      “朕见她第一眼,便觉得她与一位故人甚是相像。”燕王盖住客谨言的手,“她们若有联系,这何浓自然不会是普通女子。”
      客谨言回问道:“这就是父王让谨言娶她的原因?”
      “哈哈哈。”燕王虽是笑着,但目光游离,“十七年前,名震百川的琴师淮瑜突然失踪,五湖四海的名士都寻找她。”他目光又平和下来,“不仅因为她的血能解百毒,更是为了她手里的藏宝图。”
      客谨言:“父王若怀疑何浓是其骨肉,何不取血检验一二。”
      燕王玩笑道:“啧,你小子,是真不对人家小姑娘有小心思啊。”
      客谨言:“依照父王所言,何浓生世并不简单。儿臣自会谨慎行事。”
      燕王捋起花白的胡须,肯定地颔首:“嗯,快些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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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何浓还是收拾了天水别园,领了被褥,安妥进去。

      “公主,可要红竹跟去?”

      卧室里,何浓安静地研墨。四周没有一个人影。
      闻言,何浓手中动作不停,漫不经心道:“不必。”

      玄衣女子不知从何处飞下,站定在何浓身后。
      “公主,客谨言好像已有察觉。属下担心他们会利用公主。”

      “他们知道得太少,不会轻举妄动。倒是红竹你,怎还这般急躁?”何浓悠悠地写着。
      红竹蹙眉:“晚膳时客谨言那番话,莫不是试探?”

      “红竹,问你几个问题。”何浓搁笔转身,盈盈笑道,“论计谋,你是听智囊呢还是听傻子的?”不等红竹回答,何浓接着说,“论真相,又如何?”
      “客谨言可能含糊说辞,却不会说假话。他不会冒这个风险。”何浓笃定道,“纵使怀疑我。”
      “不过当然了,就像我最后说的那句。有时候这半真不假的真话,比起谎言,更有迷惑性。”妙龄女子把玩着胸口的钥匙,想起那双清澈的眼睛。她天真地笑笑,“唔,怎么突然觉得被利用也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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