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之者》朝死暮生

3、3

　　“哝，锁给你，钥匙我拿着。”
　　出了大殿，何浓将同心锁的一半递给客谨言，却见他皱着眉撅着嘴，有些可怜样。
　　“唔...你可是吃味皇后对阿姐他们好？”
　　客谨言撇过脑袋不理她。
　　何浓：“讲真的，你摸摸看。我打赌那一盆海棠玉还没这两块小东西值钱。”

　　客谨言：“你阿姐比你好看。”
　　何浓：“...怎么这么突然...算了，你傻，我不和你计较。”
　　其实何浓是有些气愤的...她竟然收伏不了一个呆子！
　　虽然辩这些东西真的很孩子气：“不是...你真觉得那样浓妆艳抹的好看？那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丑？”
　　“皇兄长得都比我好看，我什么都比不过。”客谨言砸吧砸吧嘴，“否则，父皇和母后就不会冷落我了。”
　　何浓情不自禁地抚上客谨言的脸：“如果这算不好看，那我和你一起不好看真是荣幸。”

　　唔...这个对视怎么有些奇怪...
　　何浓讪讪地收手。
　　“以后你夸我，我就夸你怎么样？我们关系好，就要多让对方开心不是？”何浓挑挑眉，踮脚凑到客谨言耳边，“我觉得你比你十哥好看多了。”
　　狼抱一把，何浓拉着客谨言欢快地跑起来。
　　“最好你能跑在我前头，让别人觉得是你在拉着我跑。”

　　“妹妹玩得真快活。”何礼婧不知何时冒出来，“从前都不见你这般玩闹。”她娇弱地勾着客景瑞的臂弯，若有若无地带着得意的目光睨向何浓。
　　何浓本来恣意地玩闹着，这会儿闻言转过头去，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目。
　　客景瑞的眼神，好像在看猎物...叫她有些发怵又有些厌恶。

　　“皇姐。”何浓歇下，过去行礼，“谨言贪玩，我自当多留心些。”
　　客谨言站在一边，所幸没有反驳，只是嘟着嘴，一副恼火又委屈的模样。
　　嗯...回去奖励一下好了...

　　“妹妹好像一点都不疲乏。”何礼婧虽然放轻了声音，但该听到的，大家都听到了。她娇媚地看着客景瑞柔声埋怨，“殿下一点都不怜惜妾身。”
　　男子闻言轻笑一声，声音温柔：“已是照顾你未经人事了。当着妹妹的面谈论这些，可真不知羞。”

　　何礼婧身子一僵，神情有一瞬的仓皇，很快又调整过来，怯懦不失妩媚道：“妾身与妹妹亲昵惯了，未加留意，还请陛下责罚。”
　　何浓本想客套地迎合几句，解解围对彼此都好。
　　而这边客景瑞却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与十四，低下头，凑近何礼婧的娇颜吐气，眼神却飘向何浓：“好啊，那今晚便叫你见识见识。”
　　语气暧昧的，叫何浓这般只能逞口舌之快的黄花大闺女脸上一红。

　　“哼，聊完了，就陪我继续玩。”客谨言一把抓住何浓的手腕，毫不犹豫地跑开。
　　“啊...皇姐，我就不多留了...”何浓仓促丢下一句，就转身随客谨言，没办法，人家人高腿长，不专心跑，真是跟不上。

　　“呼...你慢一点...”何浓挣开手，“手腕都被你抓红了。”
　　俊秀的男子不知想说什么，朱唇开开合合，却偏偏没吐出一个字。
　　哎，算了。何浓叹口气。“你十哥是个流氓，不学他哦。”她松了松手腕，“他老看我，心术不正。”

　　“你不看他，怎么知道他看你？”客谨言哼哼，“你也心术不正。”
　　“哪有！你比他好，我有了你还窥伺他做什么。”出奇地看到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只是碰巧看到罢了。何况，总有些感觉的吧，他目光那么直接。”
　　“看来我是香饽饽，你要对我好点呢。”何浓调笑。
　　这种观念啊，得一遍遍地灌输。潜移默化的，就能让他养成习惯。
　　“哼，你说我比他好。”客谨言忿忿地回嘴。
　　“那有什么，你还说我长得不好看呢，话能当真么？”何浓说得满不在意。

　　一时无言。
　　客谨言无奈地看着她认错：“我后悔骗你了，忒小心眼，哼。”
　　何浓得意地撅嘴：“骗一字，用得甚好。”
　　她看了客谨言半晌：“有时候，我觉得你就算这样，也挺正常的。比较童真童趣的大人？而且，好像在某些方面尤其出众。”何浓捏捏客谨言的手，这回他没有急着抽走，“只是懂事比别人慢些吧？等到四五十岁，或许我们可以一起下个棋呢？”
　　男子耸拉下脑袋，沮丧道：“太医说谨言头脑不灵光，谨言连字都不识几个，更何况下棋呢。你要是期待这些东西，只会徒增失望。”
　　“诶...你怕我会对你失望吗？”何浓眼珠一转，乐呵呵道，“反正闲着没事干，我教你认字玩。你学得越慢，我越觉得自己聪明，越开心，好不好？”
　　“你欺负谨言愚笨！”客谨言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谨言有认真学过的，就是记不下来...”

　　何浓不理会，牵他入屋，才发觉连纸笔都没有。
　　只得又回到院子里，拣起一节小树枝，在泥土上写下工整的客谨言三个字。
　　“哝，这是你的名字。你说你记得慢，我也不贪多，一天五个字起步，后头有感觉了，一点点加量，两三年下来，常用的也能学完了。”

　　还差两个字，就写她的名字好了。

　　“你看，这是我的名字，笔画比你的少多了。”何浓轻快地补充一句，“浓嘛，就是希望我长得好看，'何彼浓矣，华若桃李'。至于你的谨言，想来燕王和你的母妃感情相当好啊，皇室之中，谨言慎行多是为求自保。这名字，看起来低，实际却满含期许。”她抬头看着落寞的客谨言，“不过你呆傻些，也叫他们安心了。”
　　何浓起身将树枝塞到客谨言手里：“总要会写自己的名字吧。”

　　男子手持树枝一动不动：“我...我字丑。”
　　“这会儿是拿树枝，好看不了，也丑不到哪里去。你握牢了，一笔笔写得端正，别歪歪扭扭，就好看了。放心，你写成什么样我都不训你。”

　　客谨言好不容易写完的名字软趴趴的，浅浅的印子，一点都不大气。

　　“挺好的，下一回用力点。不不不，下会用毛笔，咱们好好练一定能学成。”何浓欣慰地拍拍客谨言的肩，“其实我有些奇怪，收买小孩子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尤其你身边貌似只有我，我对你这么好，你却仍旧爱理不理，为什么？”
　　“哼，收买小孩子...谨言都被骗了好多次了！”客谨言气极，丢下小树枝就往里屋跑。
　　何浓不追，只是默默提脚抹匀地上的字迹，然后不紧不慢地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