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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初冬寒冷至极,庄府的佣人们即使再不愿意也都得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

      起床的闹钟铃声刚才持续了两分钟,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整了,石灵赶紧利索的穿戴好衣服起床。

      石灵是庄家的一名新来的女佣。上个星期才刚来。

      从房间里出来,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直冲门面脖颈,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此时天空还是灰蒙蒙的,昨晚下了一场小雨,枯败的院落里,扎根在青砖石上的老树枝头和屋檐下已经挂起了冰凌。

      女佣们脚步匆忙,即使厨房的位置就在隔壁。因为厨娘是个严肃刻板的女人,不允许有人不按规矩办事,不然很可能会被辞退。

      瞧,昨天就被辞退了一位,那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和石灵同时期来的一位女佣,只是睡过头几分钟而已。

      厨娘是一位60多岁的老妇人,姓王,自十几岁就来庄府做事了,是一个非常有资历的老人。人非常的瘦,又高挑,像一根杆子,面容上印堂过窄眼眶凹陷,眉间的川纹即使没有情绪时也时时刻刻的挂着,颧骨尖凸,嘴唇薄且尖长,是一张尖酸刻薄的脸,

      此时十几位女佣已经在后院集合,厨娘正在吩咐各自的任务。

      石灵被分配到厨房剔牛蹄筋,一同被安排过来的还有一个女佣,名叫张诗怡,但是对方看不上石灵,两人说话一个手指头都可以数的过来。当然这里的女佣都不喜欢石灵,除了厨娘,因为她是厨娘的侄女,走关系进来的。

      当然还不止这点,她长得漂亮,进来这里的目的不纯众人皆知,刚进来的第一天晚上就闹出了爬床的蠢事,也是主子不予追究,明面吩咐着不许辞退,不然即使厨娘和她挂着这一侄婶身份,也是没得能耐让她留下的。

      大家暗地里都在猜测,估计这张漂亮的脸蛋还是起了点作用的,只是之后都过了一个星期了,也没见大少爷对她有什么其它吩咐,可能也只是当主子的一时兴起,现在也可能忘记早把她抛在脑后了,毕竟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女佣,不值得惦念,当然,这种“吩咐”的臆测也只有她们心里自个清楚了。

      石灵也不在意她们的冷漠孤立的态度,必竟事实确实如此 ,不过带着小心思进来的是她,又不是她。

      因为她是穿进这个人身体里的,原来的“石灵”已经死了。

      也算是重生吧,带着一个系统任务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重生。

      上一世死后,她遇到了一个系统,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以此为代价,用来谋夺活在世上的机会。

      赢了,她就可以成为系统工作者,以另一种意义上的活着,活着总比死了好呀,谁会拒绝呢?

      输了...那就等于把灵魂典当出去了,要吃要剐或是成为系统世界的能源也只能愿赌服输了。

      系统给她的任务是找到五年前,杀死庄府女佣的真凶,死者身份很好找,稍微打探一下就知道是谁,是一位名叫阿兰的女佣,对外公布的是死因是过敏性休克至死。

      她重生回来,在庄府呆来也有一个多星期来,却愣是什么线索也查不到。

      现在只知道一切似乎都是五年前大少爷车祸后,整个庄府发生了很大的动乱,当时的庄府主人还不是大少爷,是大少爷庄天禄的爷爷庄鸿云,庄鸿云去世后由大少爷掌事接管了整个庄家,庄父和庄母以及其大伯二伯一同被赶出了庄府,整个庄府之后便只剩大少爷和小姐了,同年10月,便是大少爷车祸事件,捡回来一条命,下半身却残疾了,余生可能都要与轮椅作伴。

      而那名女佣阿兰,死亡时间与车祸时间其中间隔整整差了两个多月,也是动乱后的时间段,整个庄府只有大少爷和小姐,还有剩余的没被裁掉留下来的那些佣人。凶手比较大可能是在这些人之中,但是也不能草草判断就局限在府邸里的人,大少爷的父母以及大伯二伯等那些与庄府利益挂钩的被赶出去的人或许也有可能。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被杀呢?

      石灵只能走一步看步。

      至于复仇,她目前只想好好完成任务,活着才是她首要目标,当然,如果有机会,她的报复必定是会千百倍的还回去。

      石灵穿过花壁,去角院的井里打了两桶水,铁链子冰的厉害,打出水来手已经冻的麻木了。后院里的女佣们走走出出的,好不忙碌,厨房里的厨娘正骂骂咧咧的,火气大的很。

      “肥瘦相差这么大,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外面的餐馆?不会干你明天就不用来了,蠢货!”厨娘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厨房,连院子里提着两桶水的石灵也听的清清楚楚,可以知道她是有多么的生气。

      “不是...我..那仓库”女佣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仓库里都是这种,这是我挑的最好的了。”说完小心的看厨娘的脸色,她可不敢想象如果因为这事被辞退,回去会遭受到怎样的打骂,来庄府当女佣可是难得的一份差事,来之前爸妈还千叮万嘱的要她千万不能犯错。

      厨娘皱起眉头,发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赶去仓库查看,等回来时本来额头的纹路就多,此刻更是堆叠在一起,凶相毕露。“昨天谁采购的,你去前院把人叫过来。” 说着指着其中一个人吩咐道,“马上,没有三头六臂也得有,一个小时之内必须重新采购一批优质的回来。”

      厨娘瞥了一眼还呆站在原地的女佣,眼神犀利的扫过在场有意无意投过来的视线,冷冷的说,“还呆着干什么!去干你该干的事”

      这里大部分女佣都是新招进来的,五年前不知什么原由,夫人和老爷便被大少爷驱逐庄府了,只有特定时候才被允许住进来,整个庄府只有大少爷和小姐居住,自然厨房的人员就不需要很多帮手,当初裁掉了很大一帮人,现在因为主家要来一批客人以及接下来的各种宴会,且客人们要呆的时间还不短。要不是事出紧急,人手不够,谁会要这些毛毛躁躁的新人,厨娘心里嘀咕着。

      石灵提着两桶水,站在和她一同处理牛蹄筋的女佣背后,对方已经把东西从仓库里拿出来了,正坐在一张木质小板凳上忙活,她听到对方在小声埋冤着,“直接买堆牛筋回来不就行了,这么难弄的东西,麻烦”

      张诗怡感知到背后有人靠近,下意识立马闭紧了嘴,等看到过来的人是谁,脸耷拉的也极快。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她招呼也没打,干脆不说话,本来也不屑与之攀谈,于是两人各忙活各的。

      从凌晨四点多一直忙活到早上七点多,主家和客人们已经陆陆续续醒来,本来紧锣密鼓有序安排的众人又开始乱了起来。

      早餐厨娘安排的是一系列精致的中式早点,甚至还安排了一些面食,就怕客人们胃口不合适。还得安排午餐,安排完午餐还得继续安排下午茶,甚至晚上更有一场晚宴要进行.

      晚宴的目的外人都猜测是庄府的主人想让彭家在贵族圈层里露个脸,毕竟在外都流传遍了,八九不离十了,彭家那位幸运得到大少垂怜的小姐,未来是要成为庄府的另一个女主人的,就连庄府的管家和厨娘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看重的很,一点都不允许马虎。不管是女佣还是男佣,可以说是一天都得忙的陀螺转,佣人们的吃食只能简单潦草的解决,跟本没有时间来休息。

      石灵蹲在院落的一角,避开厨娘的视线抽出一点空来解决早饭,虽是厨娘的侄女,但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样得到什么优待。她实在是饿的难受了,通红僵木的手里端着一碗已经冷掉了的稀粥,冰冷的已经吃不出味道来,此时她鼻头通红,吸进嘴里的空气让人呼吸困难,忙完也跟着蹲在一处“风水宝地”的张诗怡一同默默的吃着,两个互相不对付的人此刻似乎“同仇敌忾”在一起了,只是依旧没起什么话头。

      这时,从厨房里走出来了一个女佣,手里端着一个铁盆,右手两根空出的指头上挂着砧板,另一只手壁腕上挂着一个红色的水桶。

      来到处理的平地,利索的把盆里的鸡进行着开膛破肚。

      石灵眼睛死死盯着这一画面,进入肚子里冰冷的粥水和袭进肺部的冷意,让她几乎作呕,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不舒服,不好的回忆陆陆续续涌了上来。

      ....

      手术台上是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模糊的视线下,艰难维持的意识认出了在场的几人,每一个曾经熟悉的面孔上,每一个曾经自己极力讨好以为就可以融入的家人,此刻却用比往常更甚的那种陌生而又冷漠的视线,像打量牲畜般,用冰冷又带着恶意的刀子,刮去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刮的她生疼。

      他们嘴巴张合着,被按在砧板上的女人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只能惊恐的看着上方最近的一人,拿着锋利的手术刀在切割着她的身体。

      也不知怎么给她处理的麻醉,没有痛觉,然而触觉的感知却充斥着她的大脑,未知的恐惧让她害怕的想要大声尖叫,大声哭泣,不断的对着被世人所创造出来的神仙和所谓的上帝苦苦乞求,希望奇迹的到来,希望它们可以将她从这无边的绝望中带离,然而它们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哀求,一丁点怜悯似乎都不愿意给予她。

      锋利的手术刀从颈下2寸开始,粉白紧致而又年轻的皮肤被割开,从其表皮、真皮以及皮下组织,胸腔一分为二。一双穿戴胶质冰冷质感的白色手套上沾满了刺眼的鲜红,像个冰冷的机器,从里面取出一颗鲜红跳跃的心脏,只为了另一位长着同样脸庞的人。

      躺着的人嘴巴张开着像是在无声呐喊,睁着的一双漂亮的眼眸里,浅棕色的瞳孔渐渐扩散开来,直到彻底失去焦距。

      透明的液体从眼角留下,眼下的一颗微小的黑痣却像是在嘲讽着她的结局。

      她一生都在寻求着一份微小的温暖,然而她作为人的资格,却被他们残忍的丢在泥泞脏污的地上,不断被他们用脚去碾压碾碎。

      20年前出生的一对同卵双胞胎,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她们会拥有两种迥异不同的人生。

      而她是另一个的器官储存体!

      她的人生是何其的可笑!可悲!

      ......

      咆哮声穿透空间,把她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是厨娘,她眼尖的发现了在角落偷懒的两人。

      石灵已经没有心思去猜想她一天到头的嗓子是怎么受得住的,她已经被记忆里濒临死亡前遭受的恐惧搅和的胃部翻涌痉挛着,记忆已经混淆了,似乎一切如同还在昨日,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否处于梦中。

      石灵是一个农村女孩,苦难似乎一直扒拉着她,像个跟屁虫,怎么甩也甩不掉,母亲在她出生时就死了,父亲和哥哥也在之后某一年里被活活掩埋在矿井底下,十一岁的她从此无父无母,只有爷爷奶奶围守着乡下的一处瓦房,艰难的把她拉扯着长大到16岁。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专挑苦命人,奶奶也在16岁那一年跟着去了。爷爷受不了打击,之后一直卧病在床,爷孙两人一直靠着邻里救济才勉强活着,直到最终也坚持不住了,睁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房梁,似乎还有未完成的事情,死不瞑目啊,他的孙女没人照顾了。

      然而17岁的那一年,命运似乎开始善待这个可怜的女孩了。

      那是夏至里最热的时候,石灵光着膀子,上身穿着用奶奶深蓝碎花衣服改制的无袖上衣,下身穿着明显过长不合身的裤子,脚上的是一只腮帮子已经半掉不掉的红色塑胶拖鞋,她照常在屋外自家田埂上的泥洞里挖着小土狗。那是一种虫子,它们有这一双带着钳子的有力臂膀用来挖土钻洞,它们是那时只有十几岁的石灵最好的玩伴,陪伴着她孤独的孩童时代。

      站在田埂处的少女,手里攥着正在用前腿用力扒拉想要出来的小狗子,黑乎乎又瘦小的个子一点也不像十七岁最是明亮鲜艳的年纪,营养不良发育不全的她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玩的一身泥土穿着破旧邋遢又脏污的小女孩,在那一刻一瞬不瞬的看着前面向她走来的人。

      那是一位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没有读过多少书的女孩找不到词来去形容,只知道好看,非常好看的一个人,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运动套装,踏着一双洁白的球鞋,高挑的身子懒散又随意的穿过泥泞的田埂,来到她的面前,问道:“你要跟我走吗?”

      那一刻女孩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那是她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刻。

      却也是她踏入死亡的开始。

      本以为是要将她带出苦难的男人,却是亲手将她拉入地狱的恶鬼,披着好看皮囊的一只恶鬼!

      石灵挣开紧紧闭着的眼睛,深深呼吸着,强迫自己压下卷入回忆中所带来的痛苦和颤栗。

      然而还是没有忍住,急忙跑到排水坑下把早上进食到胃里的粥一股脑的呕吐了出来,粥水从鼻腔嘴巴里一同涌出来,呛的难受,周围跟过来看的人被气味恶心的直后退远离着她,只有厨娘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忙跑过来大力的拍着她的背。

      最后厨娘还是看在她的惨状上放了她一码,没有继续揪着偷懒的事儿,经如此,还特赦她可以休息一个小时。

      呕吐完后的她反而舒服了很多,其实都可以直接干活,根本不用休息,但是可能厨娘怕她又出意外,弄坏她的食材,那可就比石灵生病更麻烦的了。

      石灵回了自己的卧室,定好了闹钟打算躺个半小时,天气太冷了,胃也不太舒服,她想暖下身子,接下来一天都还有得忙活。

      然而,一个男人趁着所有人都在忙活,避开了视线偷偷潜入了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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