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葫芦日记》寒夜凝

5、章四:白日夜枭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我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往后撤去，却不料正好狠撞在走上前来的甜甜的脸上，她哎呦一声，惊的我急忙回头去看。
　　“宝葫芦！”水麒麟揉着微微发红的额头，大概是被撞的实在有些疼，她皱起秀美抱怨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我愣了愣，反应过来立刻扑到窗前。窗外阳光正好，绿树成荫，却独不见方才那辆面包车，女孩也没有了踪影。一条马路空空荡荡的，只是偶尔有几只小鸟从树上飞下来啄食吃。
　　我呆在窗边，甜甜在我身后絮絮叨叨，我却充耳不闻。今天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都太突然了，先是会笑的盒子，然后是脖子可以向后拧一百八十多度的女孩，还有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的面包车……
　　千万年前妖怪霍乱人间，打怪那是家常便饭，但自人类第一次工业革命以来，就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时至今日，大概是妖怪也觉得人类世界越来越不好混，需要低调低调再低调，我们已经好久没见过敢在街上招摇过市的妖怪，更不要说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袭个村，抓个人什么的。因此我们也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悠闲日子。但今天的事情却像一记响钟，在那一刻我觉得心里有一种沉睡了太久的欲望被唤醒，紧张之余竟还有一丝丝按耐不住的兴奋。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太久，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毕竟过惯了安逸的日子，生活偶尔再来一些小风小浪才能更刺激一些。
　　凭直觉，我断定在不久的将来肯定还会有怪事发生，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而且那些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凭借以往的经验根本无法理解或左右，但那都是后话了。
　　小七后来来找我，他抱怨我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我本是想解释一番，但那个时候我还不会用笔，话也不会说——不是不会，是说了他们也听不懂，这一点我苦恼了千万年，明明是小七的伴生灵宝，为什么他却听不懂我说话呢？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在不久的将来终于有所详解，到时候我再和大家慢慢说。现在先接刚才的话题，我说到哪里了？哦，对——小七来找我，我又解释不了，只能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以示安抚。之后小七和甜甜打了个招呼，依旧下楼去看电视。
　　这集的秦时明月很精彩，但我真的一点都看不下去，就算是少羽和石兰的关系飞速进展，我的大脑里依旧乱成一锅粥，对于其他的事情提不起半点兴趣。那个盒子有所古怪是没的说，可那个女孩更是古怪，脖子能扭到那个角度，绝对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但如果她是非人，散发出来的却实实在在是人类的气息。这作何解释？
　　最关键的是感知力最强的二娃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举个很不恰当的例子——这就好比你把一份热气腾腾的酱大骨放在一只饥肠辘辘的狗面前，它却对其视而不见，这怎么也说不通。于是我不禁怀疑今天的事情是不是针对着我，一边这么想着，心里还吓了一跳，我自认为自己一向挺低调的，忽然就被拉到台面上来，也不知是喜是忧，便更是郁闷了几分。
　　当晚我破天荒地失眠了，小七抱着我睡得很香 ，我也不敢乱动，怕吵醒他，就一个葫芦在那里胡思乱想，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下。还做了一个梦，梦的具体内容我是记不得了，只是隐约记得有个清脆稚嫩的童声在喊我，喊的是什么也忘了，但觉得那声音无比熟悉，却又不是我目前所认识的任何一人的。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惊讶地发现眼角竟有点点泪痕，我不知是不是和昨天的那个梦有关，但我记不起它是悲是喜，想仔细去想，却再也回忆不起来更多，只得作罢，匆匆赶在小七发现之前去洗了把脸。
　　别墅一共三层，洗手间在最下面那一层。当我赶到时，六娃已经站在水池边洗漱了。看到我，他立刻笑弯了眉，用手指沾了一点水弹过来，一边喊着“呆葫芦！呆葫芦！”
　　我没心思跟他闹，扭身避过扑面而来的水珠，一头扎进了水盆里，溅起的水花喷地老高，六娃躲闪不及，被湿了一身。
　　“嘿！”他跳起来，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趁着他去找干毛巾擦水的时候，我急忙把脸上的泪痕洗净，又照着镜子反复确认了几遍，放心后，便急急忙忙地溜出去，省的六娃恢复元气后不可避免的会来一场水仗大战。
　　餐厅在一楼，我下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二娃在帮大娃准备早餐 ，其他的人都没来。二娃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了我，于是抬手打了个招呼。
　　“宝葫芦，”他道，“七弟呢？”
　　小七还在床上，我是提前出来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用目光向楼上看了看，以表示意，所幸二娃聪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七弟今天居然没和你一起下来？”他自言自语了一句，但也没做过多表示，转身去摆餐具。
　　我没手没脚，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在屋子里随便转悠。咖啡的香气从厨房飘出来，苦涩中带了一点淡淡的香醇，整个客厅都是这个味道，浓郁的让人陶醉。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把目光转向窗外。
　　别墅坐北朝南，初晨柔和的阳光透过院子里高大树木的枝叶照进来，在屋内洒满一地细碎的斑驳。我眯起眼，凝望着窗外的景色。
　　此时的地面还微微泛着一丝雾气，空气也有些许的潮湿。不远处那条小河畔，柳树吹下的柔软枝条随着微风轻轻摇摆，河面波光粼粼，几只鸟清脆地鸣叫着低掠过河面，翅尖触到水面，漾起细细涟漪。
　　风景很美，对于我来说，活了几千年，好像只有两样东西永远看不腻歪——一是小七的睡颜，第二便是绮丽的景色。我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地把视线向左移去。河边种了一排柳树，有一棵在我转头的一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
　　确切的说，吸引我的不是树本身，而是树上的东西——那是一只鸟，但这只鸟和我平日里看的不太一样，这一代大多是麻雀喜鹊布谷啥的，偶尔也能看到几只黄鹂，但是这鸟……相对于那几种，体型似乎大的过分了一些？
　　我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它正停在柳树的最顶端，别提有多突兀了。第一次在这一代看到这么大的鸟，我没有理由不惊讶，连忙眨了眨眼仔细看去，盯了它足足八秒，我总算是得出一个自己都怀疑的结论。
　　好像是只……夜枭？
　　夜枭也叫猫头鹰、夜猫子，昼伏夜出，现在都大白天了，它怎么还大模大样地出现在这里？
　　我心生疑惑，还打算看时，一双手却从后面抱住我，我一惊，连忙回头，却看小七神色有些委屈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