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往事不成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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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委实不安宁，一张圆桌上的众人却是各怀心思。令宜棠关注的，还有晚些时候被管家和衿佩接回来的二姑娘连倚萱，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夹菜也只夹眼前的。
宜棠拨弄着碗里的粥，衿佩接人前订回来的这几样北地菜式，她用得不大习惯，清淡些的离她又远，索性也不再用了。
“朝暮饱了？”连太夫人关切的问。
宜棠微笑着说：“祖母吃好了，朝暮才能饱。”
“哎呦，看这孩子多会说话，母亲，您这孙女儿怕您没用好，贴心的很呢。”连骁钰在宜棠话音刚落就立马接上话来。
连太夫人敛了笑，淡淡地说：“朝暮打小就懂事儿，毕竟是在我跟前长了十五年的孩子。”言下之意宜棠她好不好还无需他人来说。
宜棠听着这话都明显察觉到不对，哪知连骁钰仍旧是笑盈盈的，仿佛连太夫人只是说了普通至极的一番话一般。宜棠低下头，给祖母夹了一筷子鱼片，自个儿舀了一勺白粥放进嘴里。
晚宴散去，三伯母带着一双儿女过来跟连太夫人告退，连倚茉冲宜棠眨了眨两下眼睛，这是有话说的意思。宜棠暗暗点头，含笑嫣然目送三伯母离开。连骁钰却还没离开，坐在膳厅旁的座椅上，斯里慢条地喝着茶，荣孝郡主坐在她对面，目光沉沉，望着手中的绢帕。
宜棠内心叹息，开口询问道：“祖母，眼下时候不早了，我陪您回乔蘅院吧。姑母，一路上舟车劳顿，您也早些休息吧。”
“好，那母亲女儿就不陪您回乔蘅院了。”连骁钰顺势起身，对连太夫人矮了矮身子，带着丫鬟出去了。
连太夫人喟叹一声，对荣孝郡主道：“朝暮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有什么事儿她出面打点就好，莫要上心。”
“是，儿媳陪您回乔蘅院吧。”荣孝郡主站起来道。
“不用了，朝暮陪着我就行，你回去歇着吧。”
长长的抄手游廊上，暖黄的灯笼将沿途照得亮堂，夏季常有的飞蛾徘徊飞在灯笼周围。离乔蘅院还有些距离时，连太夫人将身边的婢女都遣的远了，与宜棠独自走在前面。
“是不是，很想知道这段往事？”连太夫人也不点明，宜棠自知那是何意。
“是，朝暮却是很好奇。”宜棠老老实实地应答。
连太夫人长叹一声，“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如今知道此事的，没几个人了。你知道了也好，以后也能多长点心思。”
回到蒹葭小筑时，月亮已经高高挂起远离树梢。宜棠坐在梳妆台面前，秀眉紧锁。寰佩拧来湿帕子，宜棠也迟迟不接，寰佩唤了两声都不见她反应。寰佩与竺佩对视一眼后，寰佩先收回了手，容竺佩在内候着，其他人都在隔间。
宜棠现在倍觉头疼，虽然祖母说的模糊，但这样听来怨不得爹娘和姑母不和，祖母对姑母也是态度冷淡。她现在更不喜姑母，但她这般笑脸相迎，宜棠觉得往后可能看到姑母就反胃难以咽食了。
“不行，既然祖母说那时长兄已经记事，我得问个清楚。”宜棠决定明日一早就去找长兄问个明白。
第二日，黛色正浓，宜棠一边遮着脸直打呵欠，一边从湿气尚浓的灌木中走过，走小路去见练武场的长兄，长长的裙摆染了水汽，碧色浓重。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在练武场挥舞拳脚的连宜煜看见妹妹，诧异问道。
宜棠缓步走过去，“你昨晚几时回来的？我让人给你报信姑母来了，也不见你归家。”
“来就来了，你就是为这事起得这么早？”连宜煜言语间带了些许对妹妹起太早的不满。
宜棠见左右只长兄的贴身护卫一人，站得还远，于是轻声说：“昨晚祖母与我说了当年之事，但她说的含糊，那时候你九岁了，也有记忆了吧？”
“祖母允你来找我问此事？”
“默许了的，长兄你知道多少？”她昨晚胡乱猜测噩梦了一宿，睡也睡得不安稳。
连宜煜沉默稍许，声线低沉：“此事我也知得不算全乎，但也差不多了。当年姑母已经出嫁，她有一小叔，来过府中几次，瞧见了母亲竟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但更令人厌恶的是，姑母竟借故使祖母出府后，以祖母之名约母亲出府，帮着她那小叔作恶，幸好母亲警惕半路跳下马车，路过的晏大人救了母亲，听闻此事祖母还不甚摔了一跤养了许多天，那时候，你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尚未出生，险些没了......”一想起这件事，连宜煜满心都是怒火，他乖巧静怡的妹妹尚未出生就遭了难，太医诊出喜脉的同时又说可能保不住，那一瞬间，他清楚地看见父亲的脸色有多灰败。
“原是这样，祖母只说因姑母的原因害得母亲受了罪，我还险些不能出生，难怪、难怪，那那个胆大包天的人，最后如何？”
“死了”，连宜煜神色漠然，“上了战场，不甚摔死了。”
“那，姑母随姑父去了东山郡十多年未归，应该也是因为那事，那她这次回来，还带了一双儿女，看来，的确不单纯。”她心在心里膈应极了，但她现在是连家女掌令，少不得比旁人更多的与连骁钰往来。
连宜煜点了点妹妹的眉心，“愁什么，有长兄在，父亲明日也会归府，若有难事便来寻我，母亲那里还是莫让她接触姑母，她心里有一根刺，越年久刺得越深。”他很明白这种感觉，看着妹妹一天天长大，对于当初的事就会越发耿耿于怀，后怕不已。
“我省得，府内府外事务繁多，若是姑母无事找我，我也并非有时间。长兄你回去梳洗梳洗，今日开朝第一日，莫误了早朝，我先回蒹葭小筑了。”她拉着连宜煜的袖子晃了两下，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于是一连两日，宜棠都忙碌于花庄和二姑娘的出嫁前准备。二姑娘连倚萱从选亲簿子上相中了邻郡相攞县的年轻县尉。让宜棠看，虽然目下是从五品的官员，但年纪尚轻，不过二十有六，前途正好，二姐姐这婚事倒也不错。
宜棠端坐在书桌旁，面前是一本账册和物录，她仔细筛选勾画了半日，唤来门外候着的寰佩和竺佩。
“姑娘有何吩咐？”
“寰佩，你到玉锦斋，将段掌柜请来为二姑娘量身裁衣，顺便挑几匹锦缎回来，将近月中，府中也该添衣了。竺佩，你到我私库中将那匹云锦纱拿出来，待段掌柜来了之后交于她，让她给二姐姐裁身衣裳。”
寰佩领命去了，竺佩犹豫几息后问：“那匹云锦纱可是珍贵难得，姑娘要将它赠给二姑娘？”
“不过一匹布料罢了，别看二姐姐爽快的愿意嫁给旁人，其实她仍旧郁结于心，无妨了。快去吧，对了，明日我亲自去一趟水瑶堂挑些胭脂，你与洛佩陪我去吧。”
“是，那奴婢退下了。”
将近午时，两匹马长啸一声停于连府门外，马上各下来一位公子和姑娘，那男子上前对门外侍卫说了几句话，就有人进去通禀了。
“姑娘，门外传道，有一个自称连府表公子的人，名为贺云峤，说是到此探亲来了。”衿佩小步进来，对宜棠说道。
“贺云峤？姑母的夫家就是姓贺，看来是她那一双儿女来了，你且前去直接将人请到祖母那，我一会儿过去。让寰佩先差个丫鬟提前告知祖母。”宜棠将物录合起，长出一口气，这些日子可真是不太平。
在慢吞吞回蒹葭小筑的路上，宜棠遇见了花农袁师傅，她随口问道：“袁师傅，近日天气极热，想必话也不太好照料吧？”
“回禀掌令，花儿娇嫩，但各花有时节。”袁师傅毕恭毕敬回她，在连家，蒹葭小筑以外之人都尊她‘掌令’，而不是姑娘或县主。
“劳你费心了，你女儿今日没来帮你？”
“她在家摆弄些针线做活，好挣些钱。”袁师傅答得更加恭谨。
宜棠点点头，“辛苦了，回头让账房多给你支些月钱。”
待袁师傅走之后，宜棠想了想又说：“明日去水瑶堂，多买几盒胭脂水粉，寰佩你给袁师傅送去，说是给他女儿。”
小半个时辰后，萧廷昭已经知晓连府的新客，当他知道其中有一位年不过十八的少年，并细细思考一番后，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看来，不能这样不做什么了，均夏，王爷可回府了？”
均夏躬身道：“王爷刚从恭宣王府回来。”
“甚好”，他薄唇轻抿，收起折扇起身道，“本世子去找父王谈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往事不成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