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梧名

24、极夜之光

　　宋修移开视线，不可辩驳，他与神像有七分肖似，若时光允许宋修再次发育，那三分缺陷将被弥补。

　　小狐女怯生生道：“你为什么和魔神陛下那么像？难道你就是陛下吗？”宋修微笑，“因为我长的太大众。”小狐女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宋修推了狐女一下“做你的事。”狐女收回目光，走上前跪下，对着神像开始叩首，“咚！咚！”磕头声回响大殿，狐女很快磕的头破血流，她却没有停止的意思。叩首仍在继续，神像冰冷俯视着大殿，时间一点一滴流去，狐女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宋修抬起眼，没有半点敬意，“看够了么？”

　　“呵。”

　　一声轻笑，斑驳褪去，大殿恢复了原有的巍峨庄严，神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坐在高座上的青年，他的容颜比神像更为秀雅。

　　“她的父亲曾是我最信任的部属，可他背叛了我，灾厄因此而生，我该原谅吗？”

　　宋修放下狐女，平静道：“你已有决定。”

　　青年淡淡的看着宋修，“表面上看是湖泊是处于森林，实际上，是湖泊包含了整个森林，这是光明用神格烙下封印。”

　　“你想说什么？”

　　青年支起下巴，尊贵而慵懒，“我喜欢你的现在生活，可惜时间不等人，光明的封印即将解开。本来我是想把记忆直接传承给你的，但是你可能并不喜欢，所以只能口述了。”

　　老人早已终结了自己的讲述，空气格外沉闷，年轻骑士缓慢站起身，他张开口，滞涩道：“您知道幽泉吗？”

　　老人终于抬起耷拉着的眼皮，“现在关于幽泉的记载只有只言片语，它有着无与伦比的治愈效果，然而幽泉并不是记载中所谓的珍稀药材。”

　　混浊老眼注视着诺亚，老人幽幽道：“幽泉是魔神的象征。”

　　诺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阁楼的，等他回过神时，自己正跪在地上，爱伯伦指尖的圣水淌过他的鬓角，他没有等圣子念完冗长祝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离开了礼堂。

　　不眠不休的奔波，诺亚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想快点会回去。诺亚终于望见了索亚镇，尚未来的及欣喜，远方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冲天黑炎吞噬了永夜森林。

　　魔神没有讲故事的天赋，他平板无波的讲述着万年前的血腥惨烈，对于万年封印生涯，不过是一笔带过，而宋修也不是一位好听众，他始终半垂着眼，看不到半点情愫，只是在听完一切后做出了评价，“可笑。”

　　青年没有在意，在他看来这是事实，“光明神逝去，新的光之子也已诞生，他将继承光明的意志，而且……”魔神离开王座，走到了宋修面前，“我不过是你以前记忆的残影。”

　　食指抵在了宋修眉间，青年淡笑，“祝你一切顺利。”温润触感由眉心流淌到四肢百骸，宋修从对方的乌瞳中看到了自己不断变化的倒影。

　　神殿剥落湮灭，浓郁黑气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参天古树被黑炎包裹，顷刻化为飞灰。蝴蝶飞往高空消失，众多魔将从天而降，欣喜地朝着宋修跪下，“陛下！”

　　即使看不见魔将的神情，宋修依旧可以从他们身体微颤频率中感知到他们在无比期待自己的命令，这种情景宋修并不陌生，每次自己即将宣布搞垮某家敌对公司时，自己的心腹属下也是浑身散发着“搞事情”的信息。

　　于是宋领导人平静道：“我还有些事要做。不要走露风声，至于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散了吧。”

　　“遵命！”

　　一阵沉默，魔将抬起头，发现他们的陛下已经不见了。

　　众魔将：……

　　魔将站起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不去拿回终焉之剑吗？”

　　最前端的红发女人回过头，妖媚的脸上一派冰冷，她冰冷喝道：“不要忘了你们追随的是谁！”

　　魔将再次跪下，齐声道：“吾等皆为魔神之仆！”

　　女人冷肃下令，“遵循陛下的旨意，即刻归还深渊，但凡走露风声者，杀无赦！”

　　“是！安瑞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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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闲乐声从人群中传出，少女们点起脚尖，羞怯的望了进去，紫胡衫树下坐着一位穿着淡蓝长袍的俊美青年，被束起的乌黑长发流淌着美丽光泽。不同于以往吟游诗人的落魄，这位吟游诗人简直满足了青春少女的所有幻想。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吟游诗人抬起眼，稀有乌瞳沉静平和，“结束了。”钱币纷纷抛下，层层叠叠的人群散开，一些少女却留恋不肯散去，其中一位姑娘大胆的走了过来，“你能把乐神赐福的魔叶送给我吗？”

　　青年怔了一下，将手里的树叶递给少女，少女欢喜的跑了回去，同伴报以羡慕的目光，少女们嬉笑着离开。

　　宋修捡起钱币，慢悠悠的离开小镇，镇外是漫漫黄沙，有商队表示可以载他一程，宋修婉拒了，他不疾不徐的没入沙漠的最深处。

　　日暮西沉，宋修到达了一个落魄村落，村民的目光冰冷不善，宋修恍若未觉，他将钱币递给村口的乞丐，乞丐沙哑道：“这太慷慨了。”宋修平静道：“我不想被抢。”

　　乞丐笑了两声，嘶声道：“不会有人动你。”人们收回盯视，无视了格格不入的外乡人。

　　“这里可不是适合你这个贵族老爷来。”

　　宋修解释，“我是吟游诗人。”

　　乞丐懒懒道：“那给我唱一首吧。”

　　“我不唱歌只演奏，而且今天我已经演奏过了。”

　　乞丐眯起眼，“你很大胆。”

　　“你知道哪里最适合观赏夜色吗？”宋修说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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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漠的夜风带着冬日般的寒气，宋修坐在沙丘上，四下景色一览无余，深紫渲染大漠苍穹，辽阔绮丽。轻抚戒指，酒瓶出现在手里，宋修仰头灌了一口，火辣酒液如刀子滑过喉咙。

　　远处出现几个人影，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骷髅。火光雷电砸入骨堆，几人朝着这里奔来。

　　宋修抿着酒水，仿佛在看一场全息特效电影。源源不断的亡灵包围了几人，魔法的光芒愈发绚烂。

　　一些亡灵试图攀爬上沙丘，宋修淡淡道：“滚。”亡灵滚落下去，颤抖着避开沙丘。

　　尽管几人的实力不弱，然而亡灵的恐怖数量轻而易举的弥补了不足，放眼望去，沙海已被森白骷髅占据，几人如大海中垂死挣扎的蚂蚁。

　　一瓶酒见底，宋修起身准备离开，铺天盖地的凌寒之气袭来，白寒冰雾笼罩了沙漠，大半亡灵之海已被冻结。 似乎感应到他人的注视，其中一人毫无预兆的转身看了过来。

　　目光交汇，宋修轻声道：“过来。”

　　声音被亡灵的嘶吼吞没，那人却懂得了宋修的意思，他喊了几声，其余几人看向宋修，没有迟疑，几人迅速杀出一条血路，不断靠近沙丘。

　　一道冰梯架起，几人相继攀爬到了沙丘上，穷追不舍的亡灵诡异的没有追来，而是聚集在沙丘之下狰狞嘶吼。

　　沙地上的魔纹完成，沉紫耀光流动闪烁，强大的力量如涟漪般荡漾开来，亡灵身上燃起绿火，在火海哀嚎挣扎。

　　顷刻之间，战局扭转。

　　宋修猛地被人狠狠抱住，“我找了四年！你去了哪里？”

　　“随便走走。”

　　相比于对方的激动，宋修显得过于平静。

　　“诺亚，不介绍一下这是谁吗？”

　　娇美少女好奇打量着宋修。

　　诺亚松开手，勉强恢复了镇定，“这是我的挚友，宋修。”

　　少女善意微笑，“谢谢你救了我们，我叫奥莉安娜。”

　　“在下爱伯伦。”

　　银发青年走上前，他的笑容极有亲和力，“感谢阁下出手相救。”

　　宋修点头，“你们无需在意。”

　　爱伯伦微笑，“阁下还真是善良。不过在下很好奇刚才为什么亡灵爬上这片沙丘，它们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呢。”

　　几人的眼神瞬间变的有些微妙。

　　诺亚沉声道：“阁下。”

　　宋修抬起眼，神情莫测，“显而易见，它们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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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一声咳嗽打破了诡异尴尬，爱伯伦身侧的男人转移话题，“宋修阁下想必是极为出色的魔纹师，正巧我们这里也有一位魔纹师。”

　　男人转眼望去，却发现从方才就一言不发的孱弱青年只是一味的盯着宋修发呆。

　　奥莉安娜疑惑，“你认识这位阁下吗？乌尔比安？”

　　青年回过神，连连摇头，“不，我只是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魔纹，阁下师从何处？”

　　“自学。”

　　乌尔比安的惊愕无言。

　　“咳咳。”奥莉安娜连连咳嗽，脸色被冻的有些发青。

　　爱伯伦给她披上外袍，“沙漠情况瞬息万变，彼此又身上负伤，我们需要一个落脚点。”

　　诺亚皱眉，“这里是沙漠，何况我们已经迷路了，去哪里寻找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