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梧名

23、极夜之光

　　诺亚走后，奥拉弗再也没有来过，期间幽泉盛开过一次，宋修彻底沉浸于学习，岁月于宋修而言似乎成为了一种无所谓的东西。

　　然而平静的日子还是被打破了，当红狐狸叼走宋修手里的书籍并转瞬消失在密林深处时，宋修只是在想原来永夜还是有活物的。

　　丢了神送的书也不知道会不会折寿，最主要的是高级傀儡术的最后一步他还没看完。“去找。”蝴蝶四散开来。

　　不多时，一只蓝蝴蝶飞了回来，“走吧。”宋修站起身，蝴蝶的速度很慢，宋修也不着急。一人一蝶走走停停，终于望见了在草丛中嗅来嗅去的红狐狸。

　　宋修半垂着眼，“好极了，本来还以为会跟丢。”

　　狐狸猛地回过头，看见有人立刻窜入了更深处。

　　“挺快。”宋修在自己身上勾画了双层魔纹，白光大盛，宋修以非人速度追了过去。

　　很快小狐狸的身影再次显现，看见宋修追了过来跑的愈发快了。宋修不疾不徐的勾出一个魔纹，速度双倍叠加，瞬间拉进了与狐狸的距离。

　　狐狸快急哭了，撒欢似奔跑，宋修慢悠悠的走着，不时画个魔纹给小狐狸捣乱，小狐狸在风吹雨打中艰难前进，彰显了抢匪的坚强与心酸。

　　当罂粟田出现时，宋修洒出迷药，小狐狸在罂粟田前瘫软成泥，宋修提起狐狸后颈，从它嘴里抽出书，“你还真是深谙书中自有黄金屋，不过这书里的黄金能把整个世界填了，我怕你承受不起。”

　　小狐狸悲愤不已，毫不留情咬住了宋修的食指，宋修轻笑，“脾气倒大。”抽回鲜血淋漓的手指，宋修淡淡道：“既然你咬了我，就把命赔给我吧。”

　　看着小狐狸目瞪口呆的样子，宋修很不厚道的笑了。不过他很快笑不出来了，一股大力狠狠将他推进了罂粟田。

　　骏马在王城王城大道飞驰，远方辉煌瑰丽的剪影渐渐清晰，这是整个王朝的信仰所在――中央教廷，巨大的光明神雕像出现，骑士翻身下马。

　　侍卫接过缰绳，骑士走向连绵石阶，那里早有人在等候，骑士上前行礼，一道极年轻的声音传出，“万安，骑士长阁下。”

　　亚瑟拍了下年轻骑士的肩膀，“恭喜你完成圣骑士的试炼。”骑士摘下头盔，露出恍若天神的容颜，蔚蓝色眼睛堪比最纯粹的天空，“您过奖了。”

　　亚瑟微笑，“你先休息吧，明天再去面见圣子阁下。”诺亚摇头“我想现在面见圣子阁下。”亚瑟怔了下，但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思。
　　诺亚跟随亚瑟进入久别重回的教廷，新晋的修女们脸色微红的向二人行礼。见诺亚则是视而不见。亚瑟心中好笑，很快走到后堂，亚瑟示意诺亚稍等片刻。
　　过了不久，尊贵的银发青年走入房间，诺亚单膝跪地，“万安，阁下。”

　　“光明神在上，很高兴你完成试炼，诺亚。”爱伯伦温和一笑，“你有什么事呢？”诺亚认真道：“我想请阁下即可钦点我为圣骑士。”

　　爱伯伦一怔，“每位圣骑士都会有专门的册封仪式，这是圣骑士的荣耀。”

　　诺亚摇头，“我想回索亚。”

　　爱伯伦噗嗤一声笑了，“诺亚啊，既然四年没有回索亚，你又何必在意这几天。听说索亚的幽泉花格外美丽，你是思念它了吗？”

　　诺亚低声道：“我只是很想念亡母。”说完，少年脸上浮现不解，“我从未在索亚见过阁下所说的幽泉，莫非幽泉还有什么别名吗？”

　　爱伯伦淡笑，“或许是我记错了地点，你可以不参与典礼。但你必须明天去教廷最高的阁楼去找伯锡尔阁下听故事。”

　　诺亚不解，爱伯伦轻笑，“伯锡尔阁下的故事因人而异，但是从来都是未曾令人失望，这才是圣骑士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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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高悬，神庙遗址矗立于风沙之中，即使它已经残破，但依旧可以窥见神庙往昔的恢宏博大。宋修缓缓走了过去，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出来。”宋修眯眼，“不出来就杀了你。”

　　一丝哭音响起，宋修循着声音走去，从石碑后揪出一个……

　　小狐女？！！

　　宋修诧异不已，小狐女被吓的目中含泪，“别……别杀我。”

　　宋修的目光随着女孩头上的狐耳而摆动，他轻轻放下女孩，微笑，“之前你为什么抢我的书？”

　　小女孩怯怯道：“我不认识你。”

　　宋修伸出手，“你这样……”目光一凝，宋修收回完好如初的手，笑如春风，“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请问这里是哪里？”

　　小女孩将信将疑，“这是魔神陛下的神庙。”

　　宋修摸着女孩头顶，“那你住在这里吗？”

　　女孩摇头，“我……我来完成母亲的遗愿。”

　　“什么遗愿？”宋修蛊惑道：“告诉我，别怕。”

　　女孩轻声道：“求陛下……原谅。”

　　宋修勾唇，“真乖。”牵起女孩的手，宋修走向神庙，“巧了，我也是为魔神而来”

　　大门发出沉重地呻吟，耀阳折射，身负六翼的石像沐浴在光芒之中，宋修微眯起眼，一步一步走近了神像，岁月没有侵染神像，每一个细节栩栩如生，冷峻神明有着过分秀丽的容颜。

　　身后响起小女孩惊诧的轻语，“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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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亚进入教廷最高处的阁楼，阳光被封锁在高墙之外，零星灯火于灰暗中摇曳，照亮了排排高大书架。诺亚心中生出几分亲切，他沿着楼梯走了上去，叩响了尽头的木门，“打扰了，阁下。”

　　没有回应，诺亚推门走了进去，塞满了杂七杂八的书籍，白发苍苍的老人伏案急书。诺亚靠在书架上静静等待着。

　　阳光流转，暮色西沉。老师长舒口气，他抬起眼，发现了书架旁的人影，老人惊讶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

　　老人愈发惊讶，“你不是等待最长的，但你是最耐心的。”诺亚轻笑，“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如此，习惯了。”

　　老人点头，“看来你很喜欢这位朋友，你过来。”诺亚离开书架，走到了书桌前，老人混浊的老眼一颤，沙哑道“年轻人，你知道祖神之子么？”

　　诺亚心觉奇怪，因为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整个王朝都知道光明神，“无上的光明神。”

　　“没错，但我要说的是另一位祖神之子。”

　　诺亚震惊之余觉得荒唐，老人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足以他被判上渎神罪责，更加疯狂的话语还在后面。

　　“这位神子的资质无与伦比，他被誉为语言之神、生命之神、以及战神，如果不是神殿早有智慧之神的存在，神子还会继承智慧之神的神格。这位神子是如此睿智强悍，光明神的神光在其羽翼之下都显得暗淡。”诺亚沉默聆听着。

　　或许是因为衰老，老人的语速极为缓慢，却具有格外的信服力，“如果不是创世神忽然消失，神子的荣光将蔓延至永恒。神明因祖神失踪而惶恐不安，正是此时，神子宣布他将遵循父神的意愿继任为至高神，十三主神中有九位主神质疑了神子，神子选择了发动战争。”

　　“其余神明拥护光明神与之对抗，七大种族也加入了各自神明的阵营。生命从未以如此恐怖的速度凋零，种族灭绝，神明陨落，炼狱无所不在，神子的节节胜利伴随着世界的毁灭。而这一切在某个时刻终结了。”

　　老人停顿一瞬，死气沉沉道：“光明神与神子同归于尽，自此世间再无神明。这场空前绝后的混战，后世称之诸神黄昏。”

　　心脏剧烈跳动，诺亚的呼吸变的急促。太荒唐了！光明神怎么可能陨落？！世间怎么可能再无神明？！

　　老人没有理会听者的震动，“神子给所有生灵带来了的无尽噩梦，无上荣光在他陨落后俱灰飞烟灭，神子成为了灾厄不幸的象征，世人不再敬仰供奉神子，并将他称之为毁灭之神―修。”

　　诺亚的心脏在这一瞬间骤然停止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