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君入瓮》原倦

3、第三章 集市

　　“今日我带你在峰上走走吧。”
　　绛玄本想先专注修炼的事情，听他这样一说也觉得先弄清楚自己所处的是什么地方为好：“依你。”
　　二人一上午便在峰上游览，峰上绿草成茵，放眼望去尽是翠绿，间或几棵或大或小的树，傲然挺立，倒也与这峰上清气相得益彰。
　　绛玄是个闲不住的，不停地拉着他问问题，好在宁长云也是个有耐心的人，一个不落地回答了他。
　　最后宁长云带着他走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圆形的建筑，四周绿树按特定的规矩环合，与其说是保护更像是监视。
　　“这便是‘锁灵峰’名字的由来。”
　　“就不知锁的是哪位大人物。”
　　宁长云仔细说起：“是魔界的魔尊贯月尊。人魔两界近百年来都没有开过战，我对魔族也知之甚少，魔界似乎并不止这一位魔尊，至今不见有魔来救他。
　　当年家师云游四海，他在人界作乱，遇上了家师，被家师擒住废了魔功只余灵体锁在这里，家师便在此修炼证道并收了我与师兄为徒，现今师尊云游四方不知归期，师兄闭关修炼以求突破，好给这蠢蠢欲动的魔再次封印。”
　　绛玄有些讶异，百年之前贯月尊无故失踪，现任贯月尊以雷霆之力清扫了势力，从此众魔只知现任贯月尊，从不问前任之事。他也只是因为兄长与现任贯月尊之间复杂的关系才略知一二的。
　　没想到前任贯月尊不但没死还被凡人囚在人界。不过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且不说他现在被废了功体，就算是未废，他们战岭家族是隶属于沉渊尊而不是贯月尊。
　　魔界四位魔尊，各自掌控约四分之一的地方，各自为政互不干扰。前任贯月尊是主战一派，与另一位魔尊联合起来，准备入侵人界。
　　谁知第一次攻入因为没有做好详细的准备，被各大势力形成联盟一举击退。人界处处都有散仙，向各大势力提供对付魔族的武器，灵剑符篆样样不缺。仙界在人界传道授法，立观扬名，早已在人界有了相当强大的支持者，在魔族意想不到的时候，已然比他们强势了许多。
　　故此次魔族贸然入侵人界，定然是无功而返。现任的贯月尊可比前任聪明多了。但是这些他怎可能告诉身边的人？人界的人一向对魔恨之入骨，这峰上甚至还囚着他们魔界之人，若是不小心被误会成故意接近他而营救魔尊的话，怕是怎样也说不清楚的。
　　这样看起来，好像灵侍的身份还比较安全？最起码被怀疑的几率大大缩小。
　　“原来如此，那日后我尽量不接近这里。”
　　绛玄主动提出不靠近此处，免了宁长云来提出。
　　“如此也好，封印已开始慢慢松动，魔族本来就擅惑心之法，你如今还未修炼，与此地保持距离也好，明日便与我一同修炼。”
　　绛玄松了口气，以后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人界度过了，也不知沉渊尊何时才能消气放他回去，也许最早也要等兄长醒过来吧。一想到日后很难再得知兄长和父亲的消息，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怎么，不想？”
　　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片刻才听明白他是在问修炼之事，于是唇角一勾，少年郎的意气风发便展现在他眼前：“就怕你藏私，不肯倾囊相授。”
　　宁长云也起了逗弄之意：“若要我倾囊相授，你岂不是要三跪九叩，递上一杯敬师茶，再恭恭敬敬地唤我一声‘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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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少说也有百岁了，拜你又有何难？只怕你受不起我这一拜。”
　　听他此言，以为是尚未脱离材料中百年灵草的影响，于是脑中回忆着书上所述的方法在绛玄的手腕上轻抚，绛玄只觉得腕上一阵酥麻，随后便见其上隐隐约约有几缕光晕：“这是什么？！”
　　自从来到人界，遇到的奇怪的事情真是比之前不知多了多少，他之前怎么不知道抚摸手腕会有光晕？一定是宁长还炼制那该死的灵侍时莫名其妙强加在他身上的。
　　就听见那人含着调侃的声音传入耳中：“灵侍的年龄可不是那样算的，这腕上的手环随着你的成长，会逐渐凝成实体，每次变化都会加成一些属性，比如储物、防御之类的，而昨日你才化为人形，腕上自然只有灵气环绕，并不能聚成实体。”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他魔功被废，若不有些防御之物岂不危险？既然宁长云已认定了他就是被他亲手炼制出来的灵侍，那他也不介意用这个身份，装嫩嘛，之前在兄长面前也没少装过：“那它多长时间能有那些作用？”
　　“十年吧。”
　　“多久？”绛玄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知那人又加了个词：“最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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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有个卵用！！
　　“我还是好好修炼吧。”沉渊尊一定想不到自己将要开始修炼人界的功法。以为废了魔功他就是个废魔了吗？什么时候再见，一定让他刮目相看，当然，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
　　于是隔日便按照说的，开始跟着宁长云学人界的功法，由于有学习魔功的基础，绛玄进度很快，不到一月便突破了第二重，当然，也到了绛玄能够忍受的最长时间。
　　修炼是枯燥的，尤其是人界的功法，他不能理解人类为何能数十年如一日地修炼，当然最不能理解的是人类口中的“闭关”。这点宁长云倒是与他难得地保持了一致。
　　闭关这种事情，实在适应不了，所以他现在来找宁长云让他带自己出去走走，你们人类不是说过要多体会天地之道吗，若是只在这一个地方，他可悟不出来什么道理。
　　“自从来到这里我还未曾去过其他地方，你不带我出去走走吗？如果没有时间我自己去也行。”
　　总之再在这里长时间待下去，他一定会无聊到爆炸的。
　　“你若实在无聊得紧，那明日随我下山采购些东西吧，只是切记不可自己单独下山，若是被魔族看见了或是被坏心的散仙抓住，一定会对你很感兴趣，届时回不来可别求助于我。”
　　莫名一抖，魔族才不会对细胳膊细腿的弱者感兴趣，他们崇尚的是强者，当然，沉渊尊除外。
　　当时他点名跟父亲说要他去侍奉，当时他才多大？大约也就人类十三四岁的样子吧，没想到沉渊尊竟然喜欢这种风格的。
　　想了想现在自己弱鸡的样子，若是真的再遇上几个像沉渊尊一样的奇葩，怕是凶多吉少，于是衡量之下做出决定：“日后外出我会与你一起，在完全修炼功法之前，我会老老实实的。”
　　之后就不会老实了？自家灵侍真不是一般的调皮，不过幸好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稍留点心应该是闯不出大祸的。想起师兄家那个百依百顺的灵侍，真心觉得自己家这个难养活：“比起师兄家的灵侍，你的脾气还真是独树一帜。”
　　魔族大多心眼耿直，实力强大的最大影响，就是凡事不顺眼就怼，哪儿来这么多千回百转，听他这样说还以为是在夸自己，于是并不反驳，兴致高昂地问起明日的行程：“那我们明日去哪里？”
　　见他如此急切，知道他是闷得慌了：“不需要你准备什么，回去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明日跟紧我便是。”
　　还未见过人界人多起来是什么样子，绛玄心中自有打算：“知道了，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天性活泼的魔族是耐不住寂寞的，月余已是极限，许久未曾狂欢，血液已叫嚣着即将沸腾，人界的所谓“集市”会像他们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然而现实却跟他想象中的不甚相同。
　　人山人海，不知为何他脑中忽然闪过这四个字。
　　为了方便，将衣袖绑了起来，露在外面的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抓住，疑惑地望向绛玄，只见他一本正经：“人太多，跟紧我别丢了。”
　　明明需要照顾的人是他，却反过来一副照顾者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反手握住他的手：“你跟紧我就好了。”
　　绛玄跟着他穿过人群，在一片吆喝声中，被不同的东西吸引，甜的香的，即使不必进食，也忍不住想尝一尝。
　　“想吃？”
　　绛玄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诚实地点点头。只见宁长云从储物袋里拿出几枚圆形方孔的东西，交给叫卖的人，然后，几块温温的、香香的、白白的东西就用纸包着，放到了手心里。
　　先轻轻舔了一口，感觉到好吃之后才咬了下来，然后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这东西真好吃。”
　　宁长云被他这番反应逗笑：“初夏时节此地盛产槐花，清香四溢，大家各自摘了做成这清香温软的槐花糕，到了三日一小集，五日一大集的日子里，便有人挑出来叫卖，你别看这一小块，做起来着实麻烦。”
　　绛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手中的槐花糕吃完，拍拍手继续走。见他如此，宁长云有些奇怪：“这家是这周围最好吃的槐花糕，莫不是不合你胃口？”
　　绛玄被问也是一脸疑惑，不过拥有魔族坦率的好习惯，并不打算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既然以后很难再吃到，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分别呢？这槐花糕挺好吃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