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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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铁太给力，出票的时候发现刚好是A、B，就坐在隔壁。柳叙向来怕麻烦，此生最怕大包小包过安检，她只背了个黑色背包，包里装了些衣服、书、充电线什么的。她瞥了一眼苏回的行装，额，没有行装，除了一只手机，肉眼看不见任何其他多余的东西。原来还有更懒的，很好。
苏回不讲话，上次的事情让人觉得有些尴尬，柳叙有些时候偷瞄过去，总能看见他闭合的眼睛下一排整齐的睫毛，可能太累了，睡着了？
柳叙瘪了瘪嘴，也开始睡觉。可能是因为靠座太舒服了，她歪着脑袋靠着后边睡。
装深沉的某人突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孩子，竟然扯起嘴角笑了下。好像一直都在女孩子的追捧下生活，可是对女孩子，他是真的无能为力。她们的想法，她们的坚持，好像在这一刻他有一点点了解了。就是像现在这样，莫名看见就觉得想对她微笑。
身边的晃荡了几下，睡得天昏地暗。翻了一会儿，可能没找到支点，直接往另一侧摔去，另一侧是窗户。苏回赶忙抽出手贴在窗户和她的脑袋之间。她没有任何知觉，咂巴了几下又安稳地睡去。碎发贴在苏回的手上，软软的，他把她的头扶过来按到他的肩膀上。
她的脸压在他的肩膀上有点肉肉的，为了寻求更舒适的位置，她动了动脖子。
苏回将眼神从她的脸上挪开，脸色微赧，轻轻地骂了句，“小懒猪。”
柳叙转醒时发现自个儿的姿势实在是太招人恨了，咋就这么不矜持趁着人家睡觉时往人家身上靠呢，她慢慢挪开自己的脑袋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苏回，看见他还是闭着眼睛，以为他没醒，柳叙拍拍胸脯吧，担心受怕，假装撑着脑袋看窗外。
身边的人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柳叙听见了动静，笑眯眯地试探，“睡得好不好呀？”狗腿。
他假意皱眉，动了动胳膊，“还好，就是肩有点酸。“
柳叙尴尬地回，“是吗？那小伙子要多锻炼锻炼了！”
“……”
柳爸柳妈把这个女儿算是百依百顺的，听说今天要回家了，柳妈暂时放下了自己带的研究生们，回家早早地准备了柳叙爱吃的菜，打算好陪陪自己的女儿。
“叙叙，到了没？你爸爸在车站接你，到了记得给他打电话。”柳妈的一口普通话很标准，她拥有作为一名教授的最基础的素质。
广播里刚刚通报过站点，她整理整理耳机线准备站起身来，“嗯，快下车了。”
不是节假日的高铁车厢内人不是特别多，他们杵在车厢口等了一会儿，能感受到车厢慢速停了下来。
“啊呀，我知道啦，教授同志，你话有点多……”也不知道柳妈在那头唠叨了什么。尽管她是个精练的教授，但是在女儿面前，她只是个会担心儿女的妈妈。
苏回的脸色变了变，微乎其微。落寞的眼神在暗下来的天色里并不明显。
柳叙大条，挂掉电话还嘟囔，“我妈神烦了……”
傻子，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没人唠叨才是最痛苦的。
苏民义估计是陪夜去了，他是顶在乎自己的母亲的。回到家，空荡荡的。一顿匆匆忙忙的午饭后留下来的碗筷还放在碗槽里没有清洗，水龙头没有完全关合，还在细碎地滴水，滴滴答答的声音附和着客厅里的秒钟跳动的声音。他扔下手机，挽起袖子，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臂，挤了点洗洁精开始刷起了碗。
在这样无端安静的夜里，总是脆弱的。生命中重要的女人们终将会一个个地离开他，他沉闷地低着头，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溅起来的水珠，在脸上自顾自流淌。
苏回觉得自己是脆弱的，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可以那么无助。或许在真正沉寂的时候，又是那个人突如其来地打断。
“到家了吗？”
他洗干净手，摸了摸脸，才发现不同于水流的冰凉，这烫手的果然是泪吧。距离上次，大概已经是六年前了。
“嗯，到了。”
柳叙躺在沙发上，将脚搁在沙发背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柳妈看见了，走过去一把拍下她的脚。她本能地“唔”了一声。
“吃饭了吗？”
“嗯，吃了。”
“你在干什么？”
“洗碗。”
“哦，好吧。乖宝宝。”
“……”
这种无聊的对话已经不是一两天了，总之一个话不多，另一个问题很多，凑在一起字数也可以很感人。
对面的回答很轻，仿佛有回声，安静得不像话。柳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大些、沸腾些，总之，她又本能地做着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到最后，柳爸受不了了，在一边给她剥了个橘子，一个劲儿地往她嘴里塞橘瓣，她支支吾吾地，苏回的落寞一扫而光，仿佛能看见她别扭的模样，有些生气而皱起来的眉头。
对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的，也不在乎对方是否有事，准确的说，是柳叙不管对方是否有事，一个劲儿地唠叨，也不曾想刚才还在说自己妈妈“神烦”，只是对面没有任何动静，像是一直坐着听她唠叨。
在最后的时候，还是柳叙说自己要去洗澡了才结束的。然后，她记得，那个男孩子，轻轻对她说了句“谢谢”和“晚安”。她心头冒起来一股无法言说的感觉，去不掉。
苏回还是起了一个大早去看了自己的奶奶。老年人眼窝深陷，精神头本来不是很好的，看见自己的小孙子，竟然挣扎着要站起来走走。
他手指很长，握刀的时候，骨节突出很是好看。一圈一圈地转着苹果，他不会完整地削皮，有时候断掉了，他也不着急，开始下一圈。总之父子，相对无言。
星期日下午两点的时候柳叙就等在火车站，天气有些凉飕飕的，她固执地穿着件短袖出门，下身还是条阔腿裤，在这阴沉沉的天气里，看着她就觉得冷汗淋漓。
她无奈地跺脚，只怪出门前和自己的小侄子玩得太忘乎所以了，身体热乎乎的，柳妈叮嘱她那外套，她死活不穿。现在好了，受伤的还是自己。
“苏回！这里！”她搓了搓手臂，抬起手挥了挥。后者看见了她的小模样，也挥了挥手，小跑过来。
一个女孩子穿得那么单薄，就连他一个男孩子也觉得冷，外头至少也套了件外套。苏回皱了皱了眉头，“怎么穿那么点？”
她吐了吐舌头，“看见你太激动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只对男生做得出的动作就顺手拈来地应用到了柳叙的身上，于是他一手就往她后脑勺拍了过去。像，拍小狗一样。柳叙愣是呆了好久，才微微抬眼看他。
苏回拨下了自己的外套丢到呆着的傻姑娘的怀里，看她还不跟上来，转头有些好笑，“还不走？来不及了。”
柳叙点点头，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像，被拍的小狗一样。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狗腿。
“诶，你说我去晒一晒你借我的外套，你的小粉丝们会不会心痛至死啊？”
“诶，还是不要了，我怕你们学校的就有好多，万一生命没保障了怎么办？”
“等等，我能过几天还你不？”
“我丢洗衣机洗可以不？”
“……”
她一路叽叽喳喳地讲得兴奋，跟一路遭受奇异眼光的某人截然不同，终于忍受不住了，那人才转身看她，“你们女人，都那么虚荣？”
她“嘿嘿”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今天话太多，“不是虚荣好吗！这是你们男同胞体会不到的雌性激素极速分泌的感觉！”
“……”这是第无数次被她呛到不知道说什么。
临分别的时候，柳叙还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大有一种今生恐怕不再见的势头。
“我参加了十佳歌手。”
“现在还在进行中，你们学校也差不多时间有吧，现在……”
“如果……我进前十五强了，你来看我比赛不？”
”我给你留票，成不？咱就别叫于西凛了行不？”
那小眼神甩得人哭笑不得，苏回还得再往西走才到，他走了几步，听到最后一句，“还是给他留吧，我怕他心理不平衡，晚上谋杀我。”
微笑脸。
于西凛：阿嚏……总感觉有人骂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