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妖林（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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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梅景澄这个舒适的“枕头”，肖玉茗后半夜睡得不太｜安稳，比以往醒得要早些。
醒来时不见身旁的人，他捧着那套垫在脑袋底下的衣服发了一会儿呆，才忆起半梦半醒间的那番对话。
原来不是我做梦，也不知道阿澄出去多久了，该不会真遇上了什么麻烦回不来了吧？
他刚想出去找人，梅景澄就回来了，后头还有一个人，是柳其咏。
两人身上都带着淡淡的妖气与血腥味，像是回来的路上遇见妖兽并与之厮杀了一番。
“阿澄……”肖玉茗忙把手中重新叠好的衣服放到一边，开口唤他。
“嗯，我在。”梅景澄调转脚步朝他走来，偷偷使了个眼色，问道：“怎么醒得这么早？”
肖玉茗明白梅景澄是示意自己现在先别多问，他张了张唇，不知怎的竟答了句：“我……我做噩梦了……”
梅景澄显然是没料到肖玉茗会这么说，微微一愣，随即快步上前，单膝着地蹲下身，伸手将他揽进自己怀里，一手在他背上来回抚着，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的，别怕。”
这下肖玉茗也不好解释刚才那只是一时顺口，其实自己根本没做噩梦了。
抚在背上的手温柔至极，耳边砰砰作响的是另一个人的心跳，包围着自己的这份温暖令人感到眷恋。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双手从梅景澄肋下穿过，攀住他的肩膀，细不可闻地应了一声：“现在不怕了。”
围观了全程的柳其咏笑着打趣道：“两位的感情真好。”
梅景澄又拍了拍肖玉茗的后脑稍作安抚，这才松开手，起身看了柳其咏一眼，说：“那是。”语气中颇有几分得意。
肖玉茗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手。怀中的温度在一点点消散，脸上却莫名泛起了阵阵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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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一行人便离开石洞，去寻找机缘。
肖玉茗一直没找到机会去问梅景澄昨晚的事，众人斩妖兽斩了一上午，他就被好奇心折磨了一上午。
像柳其咏或是双生子这样生在修真界长在修真界的人大多不重口腹之欲，在他们眼里食物只分于自身有好处和没多大好处但是能填饱肚子这两种，有的吃就吃，没得吃了还有辟谷丹。
别说一日三餐，就算同样的食物吃上十天半个月，他们也不会觉得腻，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就没有“吃腻味”这个概念。
梅景澄和肖玉茗则不然，他们两个是从凡间界来的，下界有一句话叫做“民以食为天”，粮食作为生存之本被人们看重，在温饱之余，凡人们还研究出了各式各样的料理之法，再简单不过的食材也能做出不少花样来。看着赏心悦目，闻着芳香四溢，吃着回味无穷。
所以，其他人可以面不改色地继续架起火来烤昨天剩下的妖兽肉，肖玉茗做不到。
昨天晚上一顿，今天早上又一顿，这会儿还要再来一顿。
抱歉，他下不去口，光瞧着闻着就觉得饱了。
所幸附近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时不时有鱼游过，肖玉茗果断脱了鞋袜，挽起衣袖就去捉鱼。
不多时梅景澄也跟了过来。
肖玉茗见他过来，想到这是难得的独处机会，便抬起头来，小声问他昨晚柳其咏出去做什么。
梅景澄往柳其咏那边望了一眼，隔空折下一截树枝，直接踏入水中，走到肖玉茗身边，拉过他的手，用树枝轻轻地在掌心上写了两个字——“杀人”。
肖玉茗果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梅景澄传音过去，将昨晚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肖玉茗。
虽然柳其咏当时让他别告诉别人，但除了心上人一事之外，他向来对肖玉茗毫无隐瞒，更何况本来就是肖玉茗叫他出去找人，才导致他正好撞见那一幕的。
他没亲口答应过不外传，没有发过誓的约定做不得数。
就是这么任性，就是这么耍赖。
肖玉茗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他不是要和自己的同门汇合的吗？怎么转头就把人全杀了？”
虽然没少从鸿飞道君或梅景澄口中听说修真界有多险恶，但他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对同门之人出手。
“这我怎么知道？或许是曾经过有间隙吧。”梅景澄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随便应了一句。
顺长大陆上修士数量极多，修炼资源却是有限。人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成就大道，但修炼资源不足，境界无法提升，成就大道就是一场空谈，因此才会有那么多人去杀人夺宝，抢占他人所得的资源。既然对陌生人都能下此狠手，那就更别提是跟自己有仇的人了。
“咦？你没问？”肖玉茗直起身子回头去看梅景澄，一条鱼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从他脚边游走了。
梅景澄不解道：“别人的事，我问那么多做什么？”
“一看就很有故事，你不觉得好奇？”
“不觉得。”梅景澄随手把树枝往水中一捅，插起来一条肥美的鲫鱼，“倒是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别人的事了？”
肖玉茗摇了摇头：“没啊，你就当我随口一说。”
等到上了岸，肖玉茗才反应过来，明明一个法术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们俩为什么要亲力亲为，还为得如此自然。
两人拎着鱼回去，就见刚才他们所谈论着的人正被白安歌用敌视的目光死盯着不放。
当然不是因为知道了他的本来面目而有所防备。
“弦意才不会去呢！”白安歌把白弦意紧紧抱在怀里，好像只要一不留神自家弟弟就会被人拐走似的。
梅景澄三下五除二就把两条鲫鱼的鱼鳞和内脏都去了个干净，分别串起来架到火上烤。
肖玉茗在白安歌身旁坐下，拣起地上的树枝拨了拨火堆，问道：“怎么了？”
自家师兄一回来，白安歌底气都足了三分，她挺直了腰杆，说：“他想把弦意带到那个什么凌海派去！”
柳其咏坦然道：“我挺中意小道友的，若小道友愿意来我凌海派，保证是内门弟子的待遇，有足够的资源供你修炼，比做个散修要好得多。你们姐弟俩一起的话就更欢迎了，两个内门弟子的位置，凭我的身份还是能弄到手的。”
你昨晚刚除掉了十个同门弟子，要弄两个位置来可不是容易得很嘛。肖玉茗默默地想。
白安歌一句“我们又不是散修”险些脱口而出，话到喉间硬是压了回去，满脸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把白弦意抱得更紧了。
白弦意被抱得有点喘不过气，他抬手拍了拍白安歌的手臂，让她稍微松点劲，待缓过来后才对柳其咏说道：“多谢好意，但你我昨日才见面，如今不过是暂时合作的关系，说不上有多熟，况且我对凌海派也不大了解，如果你我立场对调，我想你也不会那么轻易答应吧？”
“要是小道友请我加入你的宗门，我会很乐意。”柳其咏笑道。
“……”
兄台，你这话说的我没法接。
白弦意深深看他一眼，便转开了视线。
白安歌朝柳其咏做了个鬼脸，心说：我们七曜谷可比凌海派好上千万倍呢！像你这样的不管来多少个，师尊都不会收的！
“宗门里规矩太多，当个散修自由自在也挺好的。”梅景澄一边给烤鱼翻面，一边道。
柳其咏颔首道：“这倒是。”他又看向白弦意，“小道友不愿入我宗门，那我便不强求了。日后若是有空来我凌海派做客，我定然扫榻相迎。”
“到时再说吧，现下我们还在这个秘境里，是否能安全离开都还是未知之数。”
白弦意往肖玉茗那边挪了挪，见他烤鱼的手法十分娴熟，便干脆交流起了烤鱼心得，不再理会柳其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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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一路上柳其咏更是几次三番地试图和白弦意拉近关系，气得白安歌是又咬牙又跺脚，经常一言不合就挂到白弦意背上，张牙舞爪的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主角总会处在风波中心，就算他什么也没做。
照理，应当是这样的。
可现在处于风波中心的是自家五师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是自家五师弟。
至于那个天道认定的主角，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翻看着名为《异术秘录》的秘籍，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不到战火一触即发的地步绝对不会插入战局。
肖玉茗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这个展开了。
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子过了足有半个多月，柳其咏是为了秘境传承而来的，在这里耽误太久，极有可能会被别人抢先，梅景澄等人无意传承，却也是想再去其他地方寻些机缘，于是一行人便开始寻找离开的路。
森林之中始终弥漫着浓厚的妖雾，很容易让人分不清方向，还会影响到神识感知，所以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这片森林究竟有多大、又有多少地方是他们没踏足过的。
这日，一行人发现了一处从未到过的洞穴，洞口宽约五丈，高约三丈，一眼望不到尽头，也感觉不到任何妖兽的气息。
此时已近黄昏，夜间不宜行路，他们正缺个过夜的地方，无论这是不是他们所要找的出路，总归是要进去的。
开头的一段路还能藉着些许余晖的光亮看清身边人，越往里走就越暗，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众人纷纷燃起灵火照亮四周继续前行。
就在他们以为这条路会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时，亮光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分岔路。
路有三条，左边、中间和右边，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肖玉茗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双眼发亮。
阿澄大出风头的时刻到了！
主角的话就算闭着眼睛瞎选都能选到正确的那条路！
机缘或者出路，总能中一个！
肖玉茗满怀期待地握住了梅景澄的手，说：“阿澄，你来选一条路吧！”
“……为什么是我来选？”梅景澄一脸莫名其妙。
走在前头的柳其咏回过头来，道：“无妨，反正我们谁也不知道哪条路才是正确的，梅道友就随便选一条，万一选错了，再原路返回便是。”
“好吧。”梅景澄走上前，仔细看了看三条岔路，没看出什么名堂，于是随便指了个方向。
一行人遵从他的选择，走了左边的岔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条路就走到了尽头。这条路的尽头不是出路，也不是死路，而是断崖。
断崖之下，是一座被掩埋在黑暗之中的巨大地宫。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妖林（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