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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21

      “知道么,我最喜欢你在那时候说爱我。”袁朗在许三多额头上亲了一下,摸摸他短短的发荏。大概因为许三多比他小八岁,有时袁朗宠许三多比普通恋人更温柔。

      许三多脸上微微一红:“我也喜欢……听你说。”

      袁朗勾着唇,手上抹了香皂往许三多身上抹:“要不要再来一次?再说一遍?”

      “不、不要吧……在队里得有节制。”许三多连忙去捉袁朗的手。

      袁朗笑着和许三多打闹着,站起来一手抓住许三多踹他的脚踝,另一只手胡乱向后摸索着把淋浴喷头塞回架子上。

      “好了,我们——”

      “——砰!”

      许三多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英明神武的老A中队长袁朗同志,因为色急,淋浴喷头没挂稳,加之手上香皂没擦干净太滑——不锈钢淋浴喷头掉下来,刚好砸中蹲在地上的袁朗的后脑勺,让他瞬间倒在了地上。

      许三多呆了片刻,赶紧擦干净身体,穿上衣服,小心地将袁朗挪出了浴室……

      “怎么搞成这样?”队医刘春拧着眉毛查看袁朗的后脑勺。

      “不……不知道。好像是队长洗澡时手擦了香皂,淋浴喷头没挂稳掉下来砸到了头。”齐桓被许三多搬来打掩护,假装是和许三多一起发现的。

      “刘医生,队长他……他严重吗?”许三多小心翼翼地问。

      “嗯。”刘春拧着眉毛,回过头来严肃地看着二人:“——后脑勺肿了一个包。”

      “那没啥嘛。”齐桓嘘了口气。

      “这也算轻微脑震荡,等他醒了看看情况再说。”刘春转身去写病例,“一个淋浴喷头而已,居然把老A的队长砸晕了?当时在想啥啊?这点儿小冲击也能砸晕,以后出去别说我认识他啊,太丢份儿了。”

      许三多偷偷红了脸,怎么好意思说袁朗当时在干啥。

      正说着,就见袁朗缓缓睁开了眼睛。

      “队长!”许三多和齐桓连忙叫他。

      袁朗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转过头来:“齐桓?刘春?还有……你——是谁?”

      在场三人都呆住了。

      二次检查后,刘春得出结论——

      “——失忆?”许三多目瞪口呆。

      刘春点了点头,也觉得莫名其妙:“脑震荡可能造成一定时间内的记忆缺失,可这袁朗……偏偏就只忘了你。”

      齐桓也觉得这太扯了:“队长该不会又在A人了吧?”

      刘春从专业角度判断:“不像假的,再说了,他有必要这么做吗?”

      齐桓与许三多面面相觑:“那啥时候能恢复啊?”

      “不知道。”刘春耸了耸肩,“下个星期来复查,我只能保证他的零件儿不出问题,可记忆方面,医学上短时缺失或长期缺失的例子都有。一般需要一些特殊刺激以恢复记忆,要是恢复不了,就让他重新认识一下你嘛。”

      许三多心里有淡淡的失落,这可不是重新认识一次的问题。二人之间那么多独一无二的回忆,和一步一步走来的经历,都是不可复制的珍贵。

      “走了,回去了。”袁朗从里间出来,“淋浴喷头砸到而已,哪儿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回去路上气氛有些沉默。齐桓试探着问:“队长,你……真不记得三多了啊?”

      袁朗看了许三多一眼,那陌生的眼神让许三多心里微微刺痛:“是我的兵吧?不然不会和你来一起照看我。这点儿小事,回去我把档案调出来看一遍就行了。”

      许三多脚步一顿:……对现在的你来说,我只是你的兵而已么?所以想不起来也只是一件小事?

      “不是。”齐桓急道,“三多是你的——”

      “——齐桓。”许三多忽然拦住他,“我是队长的兵,队长有分寸的,他知道该怎么做。”

      齐桓愣了下,这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可许三多这会儿突然犯了轴,不让他说他们的关系。

      各自回了寝室。齐桓一进门儿就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告诉他?”

      许三多拿着水壶去烧水:“现在队长根本不认识我,一来就说那么亲密的关系会吓到他的。”

      “你不着急么?”齐桓都替他担心,“这期间怎么办?你不说,他想不起来怎们办?”

      “不会的。”许三多看着烧水滋滋作响的电水壶,“我相信他。”

      齐桓怔了下,也不知该感动于这份信任还是该骂许三多盲目乐观。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齐桓挠挠头,“万一队长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怎么办?”

      许三多沉默了一会儿:“我所喜欢上的袁朗,和喜欢我的袁朗,是基于我们共同的经历。如果想不起来,那他缺失这些最重要的东西,就已经不是我曾经喜欢上的袁朗了,他对我的感情和想法也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样。我再抓着他和他说我们是恋人,就没有意义了。”

      齐桓想了半天:“我觉得吧,这事儿你有些犯轴了……”

      许三多声音很轻:“可现在告诉他我们原本的关系,他会接受吗?”

      齐桓心里打了个鼓,不再说话了。

      袁朗这边,则直接去了办公室,查许三多的资料。虽然他不认为这是一件大事儿,可他更不喜欢身边有不确定的因素,所以他想把原因搞清楚。

      许三多的档案里记载了很多东西,甚至有些过分详细,乃至追溯到他当年在草原五班修一条从未有过的路……当看到许三多在演习里俘虏了自己时,袁朗微微挑高了眉,心里更多几分赞赏。不过,这样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事情的简要概述文字,和当时亲身经历所获得的感受还是极为不同,很多细节以及情绪是无法记录的。所以看完档案,袁朗“认识”了许三多,获得了一些客观事实,却没有找回当初同样的情感,只觉得这不愧是我的兵。

      抹了把脸,袁朗认为许三多这事儿应该是解决了,那么下一件事,就是弄明白自己怎么会被淋浴喷头砸晕。

      把档案放回文件柜里,袁朗回到寝室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许三多已经形成习惯,每次事后都会和袁朗一起把现场清理得滴水不漏。袁朗被砸晕送去医务室前,许三多也是把现场收拾干净了的……袁朗叉着腰,站在寝室中间沉默了很久,也没有得到任何头绪。

      ……

      日子照旧过,训练也不能落下。失去一点记忆对袁朗来说似乎并无妨碍,可以确定他唯一丢失的是许三多的那部分。虽然已经看过许三多的资料和训练出任务的成绩,可也像是重新开始认识一个人一般。袁朗本以为连信任和默契都要重新培养,可身体似乎有着长期习惯产生的本能,许三多让他感到可以信赖、可以把后背交给他,更确切地说,是让他感到安心。袁朗开始觉得,也许忘掉这样一个能让他安心的兵,真的不只是那么一丁点儿的遗憾吧……

      然而下一步的发现,却让袁朗重新审视自己被砸到头失去记忆的事——他在自己办公桌抽屉上锁的那一格里发现了一打避孕套,还有一管已经用掉一半的润滑剂。谋略过人的老A队长,对着抽屉里的发现,第一次陷入了一种近乎懵逼状态的沉思。

      在部队里自己动手解决一下需求都是很普遍的事儿,可谁他妈自己撸的时候还需要避孕套和润滑剂?袁朗认真搜寻记忆,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从十年前和程灵离婚以来,都是自己动手DIY的,青春和无限的精力都献给了部队。那这个鬼玩意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袁朗叫来了齐桓,这个自己绝对信赖的副队长,也是挚友,将抽屉里找到的两样东西拍在他面前:“除了许三多,我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

      齐桓也被吓了一跳,虽然早就知道袁朗和许三多超越了那条界线,可把“证物”摆在眼前还是有种无意间撞破人家两口子私密事儿的尴尬。齐桓想起许三多叫他不要说,可这时候不说怎么解决问题?可不是他主动要说的,而是队长发现了啊。

      犹豫片刻,齐桓开口:“队长……你忘掉的,其实就只有许三多的事。”

      袁朗皱眉,指着桌上的东西:“我是问这个——”下一秒,却意识到什么而突然顿住。

      齐桓小心地观察着袁朗的表情,知道他已经猜到了自己上一句回答中的意思:“这个……咳咳……你和许三多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真的,大队长都知道。”

      正如许三多所料,袁朗脸上出现了不敢置信的表情。齐桓突然庆幸,幸好许三多没有看到,不然真有点儿伤人。

      “……全中队都知道?”袁朗按了按太阳穴。

      “不,不是。只有大队长、我、吴哲、成才知道。”齐桓连忙道。

      “……知道我和他为什么会在一起吗?”袁朗缓缓坐下,靠在办公椅上。

      齐桓摇头:“具体的我们不清楚,但我记得许三多当年刚进来当南瓜被削时,你就对他很特别了,注意力几乎都在他身上。后来你俩在一起了才告诉我们。”

      袁朗没说话,对于这个震惊的答案,他心里刚才真可谓翻江倒海五味杂陈:一方面,他袁朗一个钢铁般的直男,往前推算三十多年的人生,从没对男人产生过兴趣,乃至光是想象自己和一个男人牵个手他都快吐了……然而另一方面,当这个代入的男性角色是许三多时,即便自己对许三多失去记忆、几乎等同于面对一个陌生人,他竟一点也不觉得恶心,甚至有种奇妙的契合感。

      “队长……”齐桓的声音打断了袁朗的思绪,“希望你快点儿想起三多。你那么喜欢他,喜欢到要过一辈子的人,忘掉不是太不划算了么?”

      袁朗抬头看了齐桓半晌,微微勾起唇角:“……还真是我们老A的风格,从不做亏本买卖是吧?”

      齐桓笑了笑,又认真道:“真的,你快想起来吧。三多这几天虽然不说,可被你用陌生的眼光看待,他肯定不好受。你要是没失去记忆,肯定是舍不得他受这苦的。”

      袁朗沉默了。

      齐桓叹了口气:“今儿天气好,出去透透气吧。兴许能想起点儿什么,刘医生不是说想起来需要一些刺激,物理的或者心理上的,才有可能恢复记忆么。”

      “刺激……”袁朗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忽然顿住,下一刻,猛地站起身冲出办公室,留下齐桓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却说另一头,成才正拉着许三多往集合地点走——今天是对接附近某中学女教师团体的联谊相亲活动,组织休息日集体出发,大巴车拉他们过去。成才说服了许三多陪自己一起去,说是帮他把把关,心里打的主意是万一袁朗恢复不了记忆就对许三多“始乱终弃”,那自己兄弟好歹得有个备胎是吧。

      原本计划中愉快的联谊活动,却在看到大巴车前叉着腰守在门口的袁朗时打了折扣。

      “队长。”成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和许三多一起敬礼。

      袁朗看着许三多:“……今天这活动,我刚才去问了指导员,他批的联谊名单中有你。”

      “嗯。”许三多低着头应了一声。虽然在等待袁朗记忆恢复,可他最近不太想看到袁朗,或者说,不敢看到袁朗——不想,也不敢看到袁朗将他当作普通关系乃至陌生人的眼神。所以才会答应陪成才去参加相亲会,就当出去透透气,加上……他心里其实有件事儿不太舒服,也有了些和袁朗赌气的意味。

      袁朗见许三多低头不看他,心里莫名不痛快:“你不准去。”

      成才不干:“为啥啊?指导员不是批准了么?”

      袁朗睨他一眼:“批准我收回了。”

      成才叫屈:“哪有这样的啊!”

      袁朗没再理他,见许三多低着头杵着不动,袁朗皱了皱眉,忽然伸手抓住许三多的手腕,拽着他就往回走。留下成才在后面气恼又不知如何是好。

      二人一个拽着一个,急急大步走出一段距离,许三多忽然使力往回拽,不再往前走。

      袁朗回头看他。

      “为什么不让我去?”许三多闷声问。

      袁朗微微挑高了眉:“——作为你的恋人我没权利不让你去相亲?”

      许三多一下抬头:“你想起来了?!”

      “没有。”袁朗没有错过许三多表情的变化,“齐桓告诉我的。”

      许三多本来充满期待而发亮的眼睛又黯了下去。

      看到许三多失望的表情,袁朗心里有丝愧疚一闪而过,他开始觉得忘记许三多不像他想象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在办公室发现了避孕套和润滑剂,所以找了齐桓来问情况。”袁朗打破沉默,“我没想到离婚十年后又会和一个人有这么亲密的关系,而那个人,正是你。”

      “你现在是觉得不舒服的意思吗?”许三多笑容有丝苦涩,“没想到和一个男人有这种关系,觉得恶心吗?”

      “是,想到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确实恶心。”袁朗的回答让许三多的心沉了一下,然而下一刻,却听见袁朗说,“——但如果那个人是你,很奇怪,我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许三多终于再次抬头看袁朗,袁朗看着许三多,失去记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好好看许三多,他发现这个士兵有一双非常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睛,嵌在一张憨憨的娃娃脸上,稚气得几乎不像一个特种兵,让人想要保护他的单纯,又想要……袁朗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这一瞬间竟涌起一阵冲动——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身体似乎已经对长期习惯的一些事情形成了条件反射。

      许三多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顿住的袁朗,有些担心地反握住他的手:“队长?”

      袁朗回神,低头看向眼前的青年:自己失去记忆以来,许三多不但不主动说他们的关系,连日常训练生活中也把自己退回到普通关系的位置,从不主动靠近他或对看一眼……这个兵,在感情上是内敛的,甚至有些内向和被动,然而刚才以为自己恢复了记忆所表现出的期待、和现在泄漏出的对他的关心,都让人感受到他的心底其实藏着热情和对爱的渴望。

      “许三多。”袁朗任由许三多握着自己的手,“——你来帮我恢复记忆吧。”

      许三多愣了一下,鼻子微酸:虽然明白事理,可被最爱的人遗忘的感觉从来都不好受。他不是一个积极外向的人,在感情上尤其小心翼翼,如果没有袁朗强势地闯入他的世界、把他带出来,恐怕他都不会主动爱上或追求一个人。袁朗失去记忆,等于切断了主动拉着他的那股积极的力量,所以他一下就又缩回了自己的壳里,这些日子以来袁朗对于忘记他的不重视也让他很受伤……然而现在,袁朗提出要恢复记忆,让许三多激动又感慨:队长果然是上天给他最大的奖励,即便失去了记忆也能重新杀回他身边,打破彼此的僵局,拉着他积极前进。

      “好。”许三多认真点了点头。

      ……

      袁朗想到的恢复记忆的第一个办法,自然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要许三多将他们二人的过往讲给他听。许三多却要求去375峰上讲。

      “为什么一定要去375峰?”袁朗问。

      许三多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怀恋的爱意:“你曾说过……山里的黄昏,总是让人想起往事。”

      袁朗微微一怔:自从加入老A以来,375峰一直是他喜欢的地方,尤其是这山里的黄昏。日暮西山,红霞漫天,倦鸟归巢,让人心里变得宁静柔软,想念生命中每一个值得爱的人、想念人生经历中每一件变成珍贵回忆的事……来375峰看黄昏,一直是袁朗喜欢一个人独处时的选择,多年来亦复如是,没想到这样的秘密空间,有一天他,那个缺失的记忆中的他,会毫不吝啬地拿出来和眼前这个人共享。

      略有些陷入深思的沉默,袁朗跟着许三多上了375,寻一僻静地坐下。许三多便开始讲他们如何相识,直到如何一步一步靠近,再到相爱和许诺长相守……明明是自己的事,却因为失去这段记忆、忘记亲身感受的经历,而仿佛在听着别人的故事……那故事里的袁朗,是他离婚以后都没有想到过的幸福,幸福到明明是自己的事,却让失去记忆的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而感到嫉妒。

      讲完之后,许三多脸色微红地看着袁朗:“……有、有想起什么吗?”——虽然他们本来已经非常亲密而熟悉,却因为袁朗失去有关他的记忆,他讲这些事的时候总怕有种自作多情的味道,怕袁朗觉得像是在大马路上被不认识的人拉着撕心裂肺地倾诉我们是一对。

      袁朗闭目沉思了会儿:“……只有听客观性的描述,缺少主观体验。”

      “那……怎么办?”许三多有些着急。

      袁朗缓缓睁开眼:“要不你亲我一下?”

      许三多一下红了脸,直觉就摇头。若是有记忆的袁朗,接吻于他们而言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现在袁朗失去记忆,自己对于袁朗就像陌生人,要自己去亲一个对你主观感受是陌生人的对象,许三多觉得实在是臊得慌。

      袁朗却闭上了眼,微微向前倾,笃定了许三多会照他所说的去做:他要求许三多亲他,一是为了使自己对许三多讲的往事能有一些沉浸式的亲身体验;第二么……他也是想试试看,和许三多有亲密接触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他袁朗三十多年来从未想过和男人有关系,而他和许三多却进展到了最深入的一步,那必定是接吻已经足够美好却不足以满足彼此对对方的渴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三多僵立了很久,最终,在黄昏晚霞中,小心翼翼地凑近,闭上眼,将自己微颤的唇印上了袁朗的。

      一瞬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从双唇相接处传开,他们的身体对彼此太过熟悉。

      袁朗在理智做出判断前,他的身体已经先行一步,轻轻咬住了许三多的唇。

      此时,脑海中确实闪过一些零星的画面——晦暗的船上,满脸是血的许三多望着他,用微弱的声音坚定报告:“许三多……归位。” 然后,他蹲下身,用手温柔地轻轻擦去许三多唇上的血迹……指尖所触碰到的,那微厚的唇,柔软而富有弹性,就像现在他用唇舌感知的一般……而他当时心里,满满的心疼和赞赏,此刻全部重新涌上心头。

      当二人分开,袁朗注视着还未回神的许三多,忽然觉得他这呆呆的样子十分可爱,不禁摸了摸他的发荏:“一个好消息,想起关于你的一个片段。”

      许三多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

      袁朗笑了,这小子欢欣鼓舞的模样也让他心情愉悦起来:“我大概找到了一点突破口吧。也许,就是要多和你肢体接触,可以刺激我的身体做出习惯性的反应,从而进一步刺激我的记忆复苏。”

      许三多有点儿呆:“那、那要怎么做?”

      唇角勾起笑意,袁朗微微前倾,深深看进许三多眼里:“——再和我从头谈一次恋爱吧,许三多。”

      许三多愣了半晌,然后脸变得通红,却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微风吹过,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二人身上,仿佛有了一丝隐秘的微甜空气。

      ……

      和原本已经很熟悉的恋人从头再谈一次恋爱,是一个奇妙的体验。那些熟悉的接触再度变得陌生而新鲜。牵手,拥抱,再反复地接吻,小心地触碰……仿佛有一根羽毛在心里轻轻骚动着痒处。

      “报告——”许三多按照约定好的共处时间来到袁朗办公室,推门进去,却发现袁朗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这些日子以来,袁朗并不是只顾着风花雪月和恢复记忆,仍然还有高强度的工作等着他去完成。

      许三多锁上门,轻手轻脚走到袁朗身边,跪下来,趴在桌边,歪着脑袋安静地看袁朗的睡脸……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然而袁朗并没有再想起更多,许三多有些泄气,可重新恋爱所给予的碰触又在一定程度上抚慰了他,但是……已经和袁朗越过最后防线、已经习惯了的许三多,哪里会只满足于这些恋爱最初的碰触?何况正值需求强烈的年纪,又被袁朗打开了洪闸,自袁朗失忆到现在,许三多已经太久没有解决过需要。

      “……队长……”许三多轻不可闻地喃喃唤道,“……袁朗……” 这一时刻,压抑太久的感觉忽然就这么抬头。许三多咬住唇。

      极近的距离下,袁朗每一次呼吸都有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许三多脸上。许三多的脸越来越红,是太久没接触队长吗?光是队长的呼吸就让他不行了……

      也许是积压了太久,释放完后竟有些脱力,许三多闭上眼,然而再睁开眼时,却见袁朗双眸清明地注视着他,哪里像刚睡醒的样子,刚才明明就是装睡!

      许三多吓得瞬间就要后退,却被袁朗一把按住肩膀。

      “怎么,看着我方便自己,用完了就跑?”袁朗开口,声音有些喑哑。长年累月养成的警觉性,他其实从许三多进门的那一刻就醒了。一开始装睡只是想逗一下许三多,却没想到这傻小子居然痴痴望着他就开始做“傻”事!最初袁朗心里是暗暗有趣,然而当他听到耳边许三多越来越急切却压抑的声音时,他没有睁眼,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许三多躺在他身下的样子。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一个月来我的记忆恢复没有进展了。”袁朗深深注视着许三多,“因为——没有得到更强烈的身体刺激——”

      下一刻,袁朗已将许三多压倒在了地上。许三多却拼命挣扎推拒。

      “为什么?”袁朗几乎要用擒拿的招数才堪堪制住许三多。

      许三多却红了眼:“……你只是为了恢复记忆而把我的身体当做刺激的工具,我不想要这样的情事。”

      “只是当作工具?”袁朗腾出一只手,缓缓抚摸着许三多的脸颊,“——那是你不知道现在你在我眼里有多诱人。”

      许三多愣住,呆呆地看着袁朗俯下身,给了他一个绵长的吻,这绝不是只当作工具而已,那样的温柔和小心翼翼的对待,足够让你感觉到被爱。

      ——即使失去记忆,可我的身体还记得如何爱你。而这身体,不正是被我的真心所驱动么?

      许三多闭上眼,哽咽了一声,然后忽然伸出手,搂住了袁朗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细密地啄吻……睁开眼,对上袁朗错愕的表情,许三多有些腼腆地微微一笑:“你失去记忆之前,总说喜欢我这样吻你。现在,让我来……帮助你恢复记忆吧——”

      在被袁朗进攻到理智破碎时,许三多闭上眼,几乎本能反应般喃喃低泣着:“……我、我爱你,袁朗,我爱你……”

      记忆在这一刻回闪,袁朗想起,他曾说过最喜欢许三多在那时候说爱他——天与地,仿佛都在这一刻失衡,日月倾倒,时空静止,只有紧紧相拥能带来一丝真实的感觉……理智即将远去的那一刻,许三多忽然听到袁朗在他耳边哑声道:“……小兄弟,我是你的俘虏。” ——那一刻,许三多的眼泪喷薄而出,他紧紧抱住袁朗,轻轻颤抖——

      ——你回来了,袁朗!

      ……

      “22分15秒。”袁朗掐表,笑着看向率先跑完负重五公里到达终点的许三多,将毛巾丢给他。

      许三多微微喘着,接过毛巾擦头上豆大的汗珠。

      袁朗眼含笑意地看了许三多半晌,忽然问:“——我之前失忆那段时间,为什么你都躲着我?我以为你从一开始就会积极帮我恢复记忆。”

      许三多拿着毛巾从头一路擦到脸:“不是没想到办法么。”

      “不是方式方法的问题。”袁朗注视着许三多的动作,“是你的态度不积极。”

      许三多的动作顿住,毛巾刚好遮住表情。沉默片刻,闷声道:“——因为我不高兴。”

      袁朗挑眉,觉得很有意思:“为什么?”许三多一向脾气好,除了原则问题从没和人闹过红脸,二人交往以来可以说基本没产生过矛盾,许三多就像广阔平整的大地,不断承载和包容他的一切。今天,许三多居然第一次表达了闹情绪的意思,第一次对袁朗说了不高兴。

      许三多沉默了很久,直到听见远处队友们的脚步纷踏而来,才轻声道:“……因为你忘了我。”

      “嗯?”

      “因为你忘了我。”许三多拿下毛巾,露出皱着眉、赌气的脸,“——其他人你都没忘,偏偏忘了我。只有我……被你忘掉了。”说完,便再次垂下眼去。

      清风掠过,汗水滑落颈侧,有一丝微凉的轻颤。许三多低着头,等了很久袁朗都没有说话。下一刻,突然一只手伸过来使劲儿捏住他的一边脸颊用力拉扯。

      “队、队长?”许三多吃痛地抬头,不解地望向袁朗。

      “笨——蛋。”袁朗松开手,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迷糊的许三多,拖着懒懒的调子开口,“那天淋浴喷头砸下来时,我毫无防备,一瞬间的冲击让脑子断片儿。被脑震荡影响的,不就正是我所想的事情吗?”

      “诶?”许三多摸着被揪痛的脸,“你的意思是……”

      见他还不是很明白,袁朗又好气又好笑,在其他队员奔至终点的前一刻,极轻极快地开口:“那么多人,我偏偏只忘了你,不正说明了——我心里只有你吗?”

      许三多怔住,慢慢睁大了眼睛。袁朗笑着揉了把他的后颈,然后越过他,走向纷纷到达终点的队员们:“休息10分钟后整队集合!”

      许三多连忙转身,看见袁朗叉着腰、挺拔而立的背影。375峰的朝阳落在袁朗的肩上,形成一道眩目的光,勾勒出金色的轮廓。袁朗站在那里,如同高山,是一直引导他去看人生中积极一面的……他的天神。

      仿佛有温暖的光照进心中,驱散了那一点阴郁的纠结和不高兴,许三多脸上渐渐漾开笑意,在袁朗喊集合的时候,跑向大部队,却在经过袁朗背后时微微停步,然后很轻很快地拉了一下袁朗的衣角。袁朗回头,看见许三多在他身后扬起的微红笑脸,然后这小子便低下头从他身边跑开了。

      笑意在眼角唇边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袁朗看着许三多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向整队完毕的众人喝到:“下一个项目——!”

      ……

      后来,每当袁朗和许三多说起那次失忆的乌龙,都会忍不住好笑。二人独处时,袁朗便顺势求欢:“三多,这段时间我累得快失忆了,你快帮我治疗一下。”

      “什、什么治疗啊……你、你就是想做……”许三多红着脸不太认真地躲避。

      “是治疗啊。”袁朗凝视着他,“——你就是可以治愈我心的良药。”

      想起那一次二人因为□□而让袁朗恢复记忆,许三多忍不住脸红却又好笑,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可爱情创造的奇迹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

      ——我爱你,我的心里只有你。所以不管是失去什么,还是找回什么,都是源于你、因为你。

      你是我终其一生无解的毒,也是时时刻刻抚慰我心的……爱的良药。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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