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折叠》小阿钱

7、第四日/昼

　　——「第四日·昼」——

　　我们从茶卡一路开车奔向敦煌。

　　其实路上还有些景点，比如柴达木盆地，但由于我们都不太感兴趣，所以直接飞奔略过。为了赶时间，我们甚至是在车上睡过这个夜晚的。
　　情侣在车的后座腻腻歪歪，你知道的，情侣总是拥有这个能力使得全世界都成为他们播撒爱情种子的田地。

　　我和宋可欣照旧待在前面。

　　我喜欢青海周边的夜空，天会变得很低，星星触手可及。如果你小时候玩过几块钱的史莱姆，特别是那种中间涵盖着各种闪光星的史莱姆，那你就可以想象我此刻所见到的天空是什么样子的。
　　太闪耀了。
　　寂静安详，只能听见车子在公路上飞驰。

　　其实在车里睡觉并不算得上很好的体验，全身酸痛，胳膊肘和大腿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不能脱鞋，不能乱躺。
　　但如果一旦在这个空间里加入里别的东西，比如你喜欢的人，那么这狭小的车就成为了酝酿暧昧的绝佳场所。

　　以上都是我乱说的，哪里有暧昧，一个二个累得要死不活，我上车直接昏睡而去，宋可欣大概也闭目养神。

　　醒来的时候，司机说到了敦煌。
　　我睁开眼，发现看到的是宋可欣的下巴。

　　天知道我的第一感受是，幸好她没有双下巴。

　　宋可欣看起来也是刚刚醒，眼睛朦胧，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把我揽住的手。
　　她说，抱歉。

　　我愣着没动。

　　她尴尬地笑了笑，说，不起来吗？
　　噢噢噢噢。
　　我一下弹起来，结果把脑袋撞在了车顶上，哎哟一声，宋可欣哭笑不得，伸手替我揉，骂我，让我小心些。

　　司机站在外面催，让我们吃早饭，然后再开车去莫高窟。
　　莫高窟。
　　我此刻就想变身为飞天仙女，即刻为宋可欣跳舞一曲，让她就此沉醉在我的美貌里，抛去人间无数，跟我去往圣地。

　　我不得不说一句，敦煌的早餐，不好吃。
　　没什么新意，油条包子配豆浆。
　　不过在如何吃油条这件事上，我和宋可欣产生了分歧。

　　我：油条切成小块泡进豆浆里。
　　她：吃口油条喝口豆浆，并对我的行为表示不可置信。

　　我一下悲哀起来，我由衷地想着，要是以后我和宋可欣一起生活，这会不会成为我们婚姻生活中的插曲。
　　后来我又一想，中/国/同/性/恋/婚姻不会合法，宋可欣也不会喜欢我，这两件事在笃定性上居然出奇地一致。
　　呜呼哀哉。

　　从敦煌市区去往莫高窟还需要一段时间，车子又开始飞奔。
　　我算了一下，这几天旅行，说是旅行，估计一大部分时间都不过是在体验坐车。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在景点购票处还换乘了一波旅游大巴，这是专门用来拉游客前往莫高窟的。

　　当窗外的景色渐渐从城市转变为荒漠的时候，我就知道，莫高窟离我不远了。
　　还没下车，我就已经准备好了帽子和口罩，于是只堪堪露出我的两个眼睛。
　　宋可欣笑话我，她准备了太阳伞，一下车就撑开了，没走两步，丫伞就被吹翻。

　　我哈哈大笑，宋可欣瞪我，我缩了缩脖子，问她，要不要戴我的帽子。话还没说完，帽子又被风吹走，我转身狂追，这下轮到宋可欣笑我了。

　　该死，丢人。

　　我们排了好久的队伍，才拿到讲解器，跟着讲解员进了莫高窟内部。

　　光是站在那里，你就可以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历史感了。
　　墙壁斑驳，莫高窟特意没有进行所谓的油漆涂色美化，保留了风沙中最后的质感。但有些颜料的痕迹还是显露，丹青，朱红，在每一次游客的参观中绽放着自己最后的美丽。

　　人很多，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房间根本挤不进如此多的参观者。我和宋可欣常常被迫被挤在一起，更要命的是，她常常牵着我的手。
　　我必须要呐喊，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和一个女孩连续不断的在几天之内疯狂牵手。

　　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天气太热，我的掌心有汗水。
　　但是宋可欣坚持，因为她怕我走丢。
　　我不过是看壁画入了神，晚跟了一些，她就已经开始担心这么多。

　　一点点甜蜜，也就一点点。

　　莫高窟是基于佛//教建立的，我的耳朵里不断地传来导游讲诉的关于过往历史的故事，被宋可欣牵着，我竟然奇妙地觉得我们此刻正在穿梭光阴。

　　要是换作古代，她是大小姐，我就是陪衬的书童或者丫鬟，不行，干脆我是女扮男装的状元郎好了，反正我高考成绩不错，理所应当当个小状元。然后我鲜衣怒马去迎接她，她穿一身丹红的嫁衣，盖着头纱。
　　我用特有的称子掀开她的头纱，然后——

　　“啪嗒。”
　　脸又被捏住了。
　　我眨了眨眼，转头，对上宋可欣莫名其妙的眼神，

　　“你怎么老发呆？”她问我。

　　哎。我也想问上天，我怎么老发呆。

　　我转移话题，“她刚刚说什么？”
　　宋可欣丢给我一个，看吧，我就知道的眼神，开口为我解释。

　　“导游说，这壁画画的是佛/祖/释/迦摩/尼的一生。”
　　她的唇瓣开开合合，讲了很多，我一个字也没听下去。

　　亲起来究竟是什么感受？
　　我还没接过吻，我不能说我前十七年没有动心过或者喜欢过别人，我必须承认我也偷偷躲在被窝里看过一些少儿不宜的教育书，我幻想过接吻这件事，但是人生第一次，拥有了真切的幻想对象。
　　我想吻她。

　　就在这佛+祖面前，虔诚地吻她。
　　/她还在讲，而我却偷偷踮脚测量我们之间的身高差距，以此预估我要付出多大的力气才可以跳起来亲到她。

　　“干嘛？”
　　宋可欣伸手把我的脑袋摁住，“又发呆？”
　　她的语气里带着无赖和不敢置信。

　　我该怎么告诉她，这不叫发呆，叫发//情？

　　因为控制客流量的缘故，莫高窟的游览时长并不长，游客是会被强制带出游览范围的。
　　我们很快就又上了车。

　　“晚上去露营吗？”宋可欣忽然问我，她看着自己的手机，“鸣沙山露营，86一个人。”
　　“好啊。”
　　我怎么可能拒绝她。
　　鸣沙山，鸣沙山又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