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解杏花雨》瓕语

3、双灵化形

　　“杏雨姐姐，知了这名字不是很好听啊！”
　　杏树和虫儿凭灵念交谈着，虫儿全得杏树教晦，也懂了人言，二灵还取了名，杏雨正是杏树之名，而虫儿之名便是知了。
　　“知了弟弟，你不懂人言之时鸣叫不止，让姐姐好生心烦。给你取名知了，便是让叫你名之人也烦你一番。”
　　虫儿回应道：“我觉得你说的那个驴子、狗子那两名字就很好听，不如我叫驴狗子。”
　　杏树枝丫颤起，“罢了，你还是叫知了更是入耳些，待你我化形，可要多读书识字。”
　　虫儿不解道：“这是何故？莫非姐姐你志在成为鸿儒雅士？”
　　杏树解惑道：“你我皆是灵物，天道眷顾，机缘所生。理应效仿大道圣人，参悟玄妙真法。若是不识文章，怎么揣度圣心，以知天意。”
　　虫儿似懂非懂，却也应和着：“愿同姐姐研习文字，可我若是不懂，姐姐可要悉心相告。”
　　杏树也回道：“那是自然，可你要不潜心学习，姐姐可是要打你板子的。”
　　虫儿又问道：“打我板子是为何？我去何处给你寻板子，让你敲打？”
　　杏树气恼道：“我之所言是如墙外顾夫子那般用板子打人。”
　　“原来如此，不是打我板子，而是板子打我。”
　　二灵物自皆懂人言之后，每日除了吸食日月精华，便是谈天说地。
　　夜里，风吹了起来，云聚了起来，雷也震了起来。
　　虫儿说道：“每见雷动，便生起怖惧之感。杏雨姐姐，你可害怕？”
　　树岂不畏雷？杏雨说道：“知了弟弟，这雷乃是我们木灵克星，我自是害怕。”
　　知了一听，又换了口气道：“那我不怕了，我五行属金，不怕这雷。这雷要敢害你，看我不咬它。”
　　杏雨听后，心里一阵欢喜道：“倒是没白费我苦心教你，你也奈何不得这雷，此乃天威，非我等微末道行可抗衡。”
　　知了听后，便飞入雨中，却是好奇天威之强横。
　　二灵一边沐浴着无根之水，一边提防着雷霆之威。
　　二灵见雨势渐小，也就不再顾虑。忽地，一道霹雳炸向杏树。虫儿不顾自身赢弱，竟也硬扛那霹雳。
　　“咔嚓！”
　　杏树被炸得树干折断，撒得满地残花落叶。那虫也仰着虫腹，一撇蝉翼化为飞灰，六条小细腿在颤巍巍地抖着。
　　云开了，月光为大地铺上一层纱。这纱却像被人卷起来一样，叠向那个废弃的小园。
　　园中的断树残花落叶被月光倾洒着，虫儿也被月光浸泡着。
　　太阳升起来了，园中没有了杏树，也没了知了叫声，安静得很明媚。
　　地上躺着两个娃娃，一个女娃，扎着羊角辫，是为总角，穿一身粉衣；一个男娃，散着头发，是为垂髫，穿着黄衣。
　　两个娃娃睁开眼睛，女娃看着男娃，说道：“知了弟弟，你化形了。”听到自己甜甜的声音，又看了看自己的粉足嫩手。
　　男娃挠了挠脑袋，“姐姐，你我皆已化形，应先去读书识字？”男娃声音清脆，生得也是白白胖胖。
　　女娃若有所思道：“不急，你我虽化形，却该寻一处落脚之地，不如去顾夫子那里。”
　　男娃刚一起身便摔在地上，“这身躯却是不好用，不比虫身可四处飞舞。”
　　女娃慢慢站起，比男娃高了一个小头，说道：“这身躯轻盈许多，我拖着树身之时可是费了好些气力。”
　　女娃搀起男娃，教着男娃学步。不一会，二人却也能追逐打闹了。这园中有了两个孩童，也热闹不少。
　　杏雨说道：“你我二人辰时再去顾夫子家中，若被人看到你我在此园过活，怕是惹人生疑。”
　　夜色渐浓，两个娃娃翻过墙、越出院，拐了几个巷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一处小户民宅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
　　“似有叩扉之音”，一个瘦小的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咬文嚼字道。
　　一粗胖老妇讥讽道：“敲门就敲门，什么叩扉。”
　　老头摇头晃脑道：“字字珠玑，方为文章之道。”
　　老妇懒得搭理老头，快步去开门，嘴里嘟囔着：“老东西还这般不实在，净说些梦话。”
　　老妇抽去门栓，打开门看去，却不见人影，只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大婶，我和弟弟迷路了，能收留我们么。”
　　老妇一看门前站着一小一更小的两个娃儿，赶紧招呼道：“快进门，这谁家的孩子，饿了吧。”
　　杏雨拉着知了进了院，老妇回身插上了门。
　　老头见两个娃娃走了进来，忙问道：“两位娇儿可是遇到难事？且先用些粗茶淡饭，再慢慢道来不迟，还请随老朽入蓬壁陋室。”
　　老妇说道：“你可住嘴吧，一会娃儿都饿坏了。”
　　老头吩咐道：“那还不快备吃食。”老妇横了老头一眼，便去忙活去了。老头把二灵请入厅堂，各给了一个矮凳。
　　老头又问道：“二位娇儿，不知有何难事？可愿道明缘由。”
　　杏雨委屈道：“夫子，我们迷路了。”
　　老头听杏雨称其夫子，又问道：“你怎知我是教书之人？”
　　杏雨接着编道：“我二人昨日便与双亲走散，那天听夫子讲学，见夫子为人和善，就暗暗记住夫子家门，心想若未找到双亲，身无去处，只能今日来叨扰夫子了。”
　　夫子听完，直感觉这女娃小小年纪，已是心思透澈，不由夸赞到：“娃儿冰雪聪明，不知二位娇儿是何姓名？”
　　杏雨说道：“我叫杏雨，杏花春带雨。”
　　知了也说道：“我叫知了，知了知了。”
　　夫子听完，更觉得女娃聪慧，男娃可爱。便对二灵说道：“老夫明早便去寻你们双亲可好。”
　　杏雨睁着大眼睛，只点头轻声回应道：“嗯。”知了低着头也不说话。
　　就听那老妇招呼着：“饭好了，多吃点。”
　　二灵第一次见人间烟火，却是不知如何进食。杏雨说道：“夫子，我二人却是不饿，只是有些倦意，辜负夫子美意了。”
　　老妇说道：“这孩子还不好意思，这样，我给你烫点酒，你陪娃儿们吃。”
　　杏雨一听便有了计较，粉红的脸上看着是在羞涩一般。
　　杏雨见老夫子右手执箸，左手执杯。而自己身前有箸无杯，但有一碗。晚中盛着热水，水里满是黄色圆粒。桌上有几碟绿草，中间摆着的一条热死的鱼。
　　“娃娃莫嫌食粗，还是随意用用。”
　　杏雨心灵手巧，拿起筷子，只是片刻，已可运用自如。
　　至于知了，杏雨忙说道：“舍弟进食无方，手指笨拙，恐让夫子见笑。”
　　夫子笑道：“内子，还来喂喂这娃儿。”
　　这夜，二灵品了人间烟火，也尝到了人间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