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不乱撞》猛虎

3、第3章

　　本届奥运，中国队战绩可圈可点。

　　乒乓球、体操、射击、跳水、羽毛球、举重等传统优势项目依旧保持优势。

　　奥运会结束后，陆北想成为一名运动员的心思活跃了起来，整天缠着陆一林要学体育。

　　陆一林挺严肃地告诉她：“当运动员很苦，你不怕？”

　　“不怕。”她很肯定。

　　找了个机会，陆一林带她到外面练了练，发现他家姑娘从体能到身体的灵活性协调性还真都不错。

　　虽然自己以前是运动员，但舍不得孩子吃苦，所以他以前从没往让她们当运动员这方面想过。

　　陆北今年十四岁，国内很多少年运动员在这个年纪已经确定了专项。

　　运动得挑自己喜欢的练，回到家后陆一林问她，“你想学什么运动？”

　　电视里正在重播奥运赛事，陆北指了指屏幕里正在复播的赛事，“田径长跑，怎么样？”

　　现在女子中长跑已然是非洲的天下，埃塞俄比亚、肯尼亚等国悍将层出不穷，陆一林觉得他家姑娘有点儿意思，“你觉得你能行？”

　　陆北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您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说我在运动会上3000米得了第一名？”

　　陆一林挑了一下眉没说话，示意她继续，陆北继续说，“我上网查过，现在女子3000米的世界纪录是8分06秒11，今年奥运3000米冠军用了8分59秒75，而我在学校那次用了12分09秒17。”

　　她顿了一下，“但那时候我只用了七成的努力，因为我怕把第二名甩得太难看，而且跑三千米的男生还比我慢了一分钟，体育老师说我跑步很有天分，让我进校队。那时候我觉得跑步没意思，不想练跑步，但是现在我想。”

　　中学生三千米长跑一般在16分钟到20分钟左右，士兵三公里越野也需要十一二分钟...陆一林先是沉默，而后认真问她，“那如果你用了全力，估计要用多久？”

　　陆北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改天测试一下？”

　　陆一林抽了个时间测试了她一次，3000米，9分21秒17。

　　而今年全国少年U18田径锦标赛女子3000米冠军用时，9分48秒64。

　　陆一林看着手机上查阅出来的数据，忍不住啧了一声，“闺女，亏得你没参加比赛，不然这冠军就是你了。”

　　跑完三千米，陆北喘息尚还不匀，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她稳住呼吸，坚定地说：“国内的冠军我不在乎，要拿就拿世界的，五千、一万，都拿一遍。”

　　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陆一林嘴角扬着笑，说出的话却是在打击她，“世界冠军，你还差得远呢！”

　　——

　　陆北初二才读了一小半，陆一林打算在她初中毕业后送她进体校，周末假期的时候，他就陪着她练跑。

　　国内田径运动员一般在十二三岁的时候确定专项，国外则是在十五六岁的时候确定，关于现在就确定训练专项，陆一林有些迟疑。

　　但是陆北很坚定地说就练长跑！

　　田径长跑很苦，很多家长都舍不得送孩子学这项运动，没人练，当然就出不了人才，陆北倒也能吃苦，反正陆一林陪跑的时候就没听她喊过累。

　　跑了一学期，陆一林得骑车陪跑才能跟上她。

　　初春，绵延的山道旁郁郁葱葱，空气都是清新的味道。

　　陆一林蹬着脚踏车，瞥了一眼身旁跑着的陆北，“初二完了放暑假，我给你联系报名参加市队田径暑期集训，表现好，毕业做特招生直接进体校，不然我真担心你因为文化课不过关被拒之门外。”

　　陆北匀速跑着，气息四平八稳说，“爸，真不怪我，你也知道初中生物、化学、物理、数学、外语、政治，语文那些课有多难了，真的，看到那些书我头都大了。”

　　陆一林‘嘿’了一声，“有什么课是你觉得不难的？”

　　陆北，“体育课啊。”

　　日光透过树隙投下碎影打在脸上，陆北眯了一下眼睛微微加速，对着陆一林催促道，“老陆，你往前面骑快点儿，我追你。”

　　陆一林用力蹬了两下越到她前面，声音顺着风刮进她耳朵里，“合着拿你爸我当移动的终点线了是吧，你也不怕追不上！”

　　陆北加速，在他后面笑道：“不管有多远，我肯定能追上你的。”

　　——

　　每次练完跑，陆一林都会烧热水亲自给闺女泡脚按摩。

　　陆北吃着水果，舒服地直叹气，往她爸嘴里塞一块，她鼓着腮帮口齿不清地说，“老陆，等你你老了我也孝顺你给你泡脚按摩。”

　　陆一林坐在塑料小板凳上，低着头专心给她捏脚，咽完水果，默了片刻才说，“干嘛等我老了，怎么不现在替我洗？”

　　把果盘往旁边一搁，陆北把脚从盆里拿出来，蹲到地上抱住她爸的两只脚放进盆里，掬了捧水淋上去，“给你洗行了吧，免得你说我不孝顺。”

　　她洗得认真，陆一林眼神落在她乌黑的发顶上，闭了闭眼说：“以后也得这么孝顺你妈才行。”

　　“肯定的！”陆北有模有样地给他按摩了起来，开始贫，“老陆，你生了俩闺女真的很有福气，我姐听话乖巧，我也听话乖巧，说真的我都羡慕你。”

　　陆一林轻哼一声，“听话乖巧？你觉得这四字儿跟你搭吗？”

　　陆北：“岂止搭，简直为我量身定做。”

　　陆一林扶额笑，“你脸皮这么厚，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陆北翻了个白眼，“拜托，我今年才十四岁。”

　　“十四岁不小了，初中生早恋多的是。”陆一林不以为然，“爸可跟你说，以后找男朋友得挑人品好对你好的，钱多钱少长得好不好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理解你包容你爱护你。”

　　陆北也不觉得害羞，“行啊，等我以后找到了，带回家给你鉴定。”

　　陆一林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

　　暑假的时候，陆北被送到市队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式培训。

　　天很热，训练营大门口，陆一林将一只黑色的旅行包挂到她肩上，抹掉她脑门上的汗，“一个月后我来接你，有事儿就打电话。”

　　陆北比了一个OK的手势，嘱咐他说：“我不在你也得做饭，别点外卖，好好照顾自己，一个月后见。”

　　“咱俩谁是爸？”陆一林笑着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手插进兜里，“你好好练，带你的李明富教练是熟人，你有事儿也可以找他。”

　　陆一林走后，陆北自己背着包进了训练营报到。训练营很大，路上零零散散走着几个人，她一路打听，找到田径队的位置。

　　教练先领她去了宿舍，同宿舍还有两个一起参加田径集训的女孩儿，比她先到，相互认识后，教练跟她们说了接下来的安排，“今天先休息，明天做体能测试，合格了，后天正式开始训练。”

　　住在同一个宿舍的都是报名练长跑的，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陆北这人皮实还有点儿野，像个男孩子，很讨另外两个女孩子的喜欢，加上都是S市本地人，三人一见如故。

　　其中一个女孩儿叫田雨，和陆北同龄。另一个叫周飞飞，比她们大一岁

　　陆北没体验过集体生活，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新鲜，晚上她趴在宿舍的窗台上凝望楼下不远处的塑胶跑道，从心底上涌而来的是兴奋。

　　第二天的体能测试理所当然地通过，田雨和周飞飞也顺利通过。

　　接下来的一个月，很辛苦。

　　陆北却在训练中感受到了奔跑的快乐。

　　——

　　集训结束，陆一林来接她。

　　陆北在宿舍和好友告别，楼下教练李明富拍着陆一林的肩笑着说，“老陆，你家有这么好的苗子怎么没早点儿送过来，这丫头是个人才，真的，我当教练这么些年，还没见过她这么有天分的。”

　　陆一林低头笑了笑，从兜里抽出手在他肩上也拍了一下，“那等她毕业，我就把她交到你手上了，到时候你可得把她给我练出来。”

　　李明富摇头笑，“我估计也教不了她多少时间，这素质完全可以进国家队，要不这样吧，她还有一年毕业，这一年假期的时候你给她送我这儿练，再参加几场比赛，有了成绩，没准儿毕业就能直接进国家队。”

　　回家的路上，陆一林开着车，看了一眼只稍微瘦了一点儿闺女，轻扯了扯嘴角，“我还以为会见到一只黑煤球儿，你怎么还这么白？”

　　抻着脖子对着镜子照了照，陆北摸了摸脸，“我妈多白啊，我估计随她。”

　　陆一林问：“想吃点啥？都瘦了一圈儿了，得好好补补。”

　　说到吃的，陆北咽了咽口水，说相声似地把一个月疯狂想吃的都报了遍，陆一林低声笑，直接载着她去超市挑食材，扫荡整整一购物车。

　　车子停在超市对面的停车位上，两父女拎着购物袋从超市出来，绿灯亮，穿过马路将东西塞进后备箱，陆一林翻了一下袋子发现盐忘了买，“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回去拿袋儿盐。”

　　“我去。”陆北冲他摊出掌心要钱，“就咱家常吃的那个牌子是吧。”

　　拿了钱，陆北匆匆跑回超市取了包盐，出来后，她看见陆一林正手抄在兜里站在马路对面等她。

　　陆北笑着冲他扬了扬手，见绿灯亮了就直接过马路，走没几步，却见陆一林脸色突变，高大的身影朝她飞奔而来。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陆北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推开，她挣扎着坐起来，看见陆一林的最后一眼是他被卷入车底的身影。

　　“爸——”

　　一声呼唤，已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