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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一个大家都睡得很沉的吵闹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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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两天,四公子未再踏足驿馆。木海平怕被人认出露出破绽,整天待在别馆。两个孩子欢天喜地去集市上逛了一次,回来的时候金承颖背着木英,木英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手里还紧攥着一把黑乎乎的铁剑不放。
木海平接下木英,触手所及,那把不起眼的铁剑凉意入骨,拿在手里掂一掂,厚沉精正。他禁不住试着拔出剑身,一道明晃晃的亮光倾泻而出。
木海平心惊,问道:“承颖,这剑哪来的?”
木英第一次去集市,他慷慨地给了五十文零用钱,可那远远不足以买回这样一把宝剑。
金承颖擦擦额头,做了个冒冷汗的姿态。
“谁知道!他买东西不付钱,拿了就跑,害我跟在后面擦屁股。跟着跟着,他手里就多出这把剑。我一看这剑吧,我们所有零用钱凑一起,再把衣服连内裤当了也付不起,干脆先跑了,免得惹上事端。这家伙倒好,一点也不急,半路犯困了睡得真香。”
“他没说从哪个店铺拿的?”
“它在我面前晃,一拿就拿到了。他是这么说的。”
果然是木英的风格。
木海平晃晃木英,想问清楚宝剑由来。倏忽之间,那种奇怪的滚烫热度再度出现。木海平再去探木英额头,体温却又正常。
木英满脸疲倦,似乎真的很累。
“堂叔,您别着急,木英可能认床,一直嚷嚷外面吵,一夜没睡好,先让他睡会儿。这宝剑,未必是店铺里卖的。您看这儿。”
金承颖拎起宝剑指着剑柄那儿给木海平看。那上面挂着一小缕黑色丝线。
木海平感觉自己满头都是黑线。
“直接从别人腰间偷出来的?”
“我也这么猜。”
“糟了,要坏事!”
木海平很紧张。随身佩戴这种宝剑的必是江湖人士,剑被偷了岂肯善罢甘休?他不是怕事,怕的是惹出额外的麻烦,坏了四公子的大事。
“叔叔别担心。木英虽然左右不分,却是偷~呃,习武的天才。街上并无半点异状,我怀疑,这会儿对方都未必察觉丢了一把剑。此剑呢,甚有意思,我会向父亲去禀报的。”
这时木海平才意识到,金承颖并不只是一个孩子,也是那个严密组织的一员。
“叔叔什么都帮不上,反而让你小小年纪就为我们操心。”
金承颖笑了。
“我也是软缠硬磨,父亲和四公子才勉强答应让我做点事。他们说,让普通人、特别是女人和孩子远离这些事,才是他们的荣耀。”
木海平胸口忽然一热,莫名地险些掉下泪来。
金承颖拿了那把剑不知去了哪里,晚饭前才回来。木海平刚想把剑藏好,木英醒了,看到剑喜不自禁,要拿去后院舞一回。木海平听了头大。
金承颖循循善诱:“舞剑可没那么简单,得先练好基本功,扎稳马步。”
木英:“为什么?”
金承颖:“你来。”
两个孩子跑到院中,金承颖捡了一根树枝,让木英拿来当做宝剑攻击他。
木英喜欢宝剑不是没有道理,抬手起式像模像样,捏着树枝直往金承颖肩上刺去。
金承颖不避不闪,轻松踢出一记扫堂腿,木英连人带“剑”都被放倒在地。
“明白了吧,底盘不稳,什么剑啊刀啊,都只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金承颖得意地说着,木英趴在地上,满脸震惊,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木英依然是这个姿势,继续趴在地上。
金承颖有点动摇:“喂,我没把你踢伤吧?”
木英:“好吵。”
金承颖哭笑不得:“堂哥好好跟你说话,你这是在干吗?”
木英脸贴在地上,表情十分无辜,黑眼珠子骨碌碌望望金承颖又望向木海平:“真的很吵嘛!”
金承颖莫名其妙,朝木海平撇撇嘴摊摊手。木海平同样十分疑惑。
忽然,金承颖的眼神变了,锐利地看向地面。与此同时,木海平脑中有个东西呼之欲出:木英听力超凡脱俗;木英嫌这儿吵,一晚上没睡好。
木海平来到木英身边,模仿他的姿势趴到地上。
“你听到什么很吵?”
“好多人搬东西。搬了一晚。现在天黑,他们又开始了。”
金承颖闻言,立即沿院子周边巡察。驿馆距市集有一段路程,平时十分清净,除了住客来往,并不会有太多声响。
随后金承颖飞快地跃上墙头,消失不见。
木英坐起来,哀怨地:“白天不搬,偏要晚上搬。今晚又要睡不着了……”
木海平:“一整晚不停地搬?”
木英:“搬一会儿、歇一会儿。每次快睡着就被吵醒。”
木海平:“大概是哪个方向?”
这时金承颖从墙头跃进院内,冲木海平摇摇头:“周围三四里地,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木英指指西南方:“那儿。”
金承颖不明白这两父子在做什么:“什么意思?”
木海平趁热打铁继续问木英:“除了搬东西的声音,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木英摇头:“没有,只点了数,一百二十。”
金承颖大概有点明白了:“叔叔,你未免也太当真了吧?堂弟会不会是小孩子那个……想象力太丰富?”
木海平:“他听力跟普通人不一样。”
金承颖:“真的?”
木英被怀疑,很是不爽,朝金承颖吐吐舌头:“你刚才在路口树上摸了一只猫。”
金承颖吃惊:“你怎么知道?”一转念,“猫叫得很大声,猜都能猜到啦。”
木英气鼓鼓,眼珠子一转:“早上,你跟堂伯父说我爹……”
金承颖立刻捂住木英的嘴:“没有,我们没说……”一边尴尬地看了木海平一眼。
木海平盯着金承颖。
金承颖没办法,抓耳挠腮地招供:“我们就说,四公子几天没见着您,估计挺想您了。哎木英怎么会听到?那时候他不还在房间赖床吗?”
木海平听到前面那半截话,脸上顿时一阵发烫:“瞎……瞎说什么!”
木英:“我也没故意要听啊,你们提起我爹,声音自动钻到我耳朵里了。”
木海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承颖,现在你信了吧,木英他真的能听到很远的声音。”
“按常理,内力极强、经过专门训练的人也未必能听到这么远的声音,堂弟才五岁,虽然是棵练武的好苗子,可强到这种程度,真的不可思议。他说的晚上搬东西的声音,也许非常重要。”
木海平:“非常重要?”
也是。木英能听到许多声音,普通声音会被他自动过滤,吵到他一晚上没睡好的,自然很特别。再说,寻常人家也不会专门趁天黑搬东西。
“叔叔,情况很急,要不然四公子也不会几天不着店。我先去找父亲禀告此事。您继续跟木英聊聊,看能不能确定大概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