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寻处》关耳之末

32、第十七章

　　四月爬在英招耳边轻声唤他，多日休息，英招苏醒过来。
　　“英招快点起来，我想下山去了。”
　　英招缓缓睁开双眼，望着旁边毛茸茸的头，情不自禁的微笑，有人唤醒的感觉真好。
　　“你下山有钱吗？”
　　英招半支着身子，侧坐在石床上，望着四月，略带调侃的戏问。四月老老实实的摇摇头。
　　“那我们得先去挣钱呀！”
　　“可是人参娃娃到龙晴子那里告了我们一状，我现在只要出现它们树下，那些龙晴子一个个的都摇摇摆摆的从枝头上坠落下来，滚到泥潭中，说是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甘愿化作春泥来护花。恐怕现在其他的果子已经知道了，只准摘来吃，不准摘来卖的。”
　　英招略带无奈的一笑，穿好衣物下床。
　　“那我们去山下抓黑鲤鱼，它们一族忘性大，就算人参娃娃就告状了，它们也记不住的。”
　　四月高兴的忘乎所以，片刻间已将器具收拾待毕，只等着英招出发。
　　两人逆着朝阳，一路快步往山下走，在半途中，四月看见一个男子蹲在树边一动不动，眼睛眨都不眨，若不是胸口还有气息涌动，大概会以为他已经逝去了。
　　“那人是谁？呆在这里做什么？为何他的衣服跟山下的人不一样？”
　　“那人很久之前误进了山里，偶然间碰见一只兔子撞死在树上，他捡了个大便宜，吃了一顿果腹后，便日日守在树边，等着再来一只撞死的兔子，可就算他等再久，也不会等到的。”
　　“那都没有人告诉他真相吗？山上一日，山下一年，若是他还这样等下去，他连家人的最后一面都会看不见的。”
　　“山下前朝末期战乱频繁，人人衣不裹体，食不果腹，都已出现换子互食的景象。他心心念想要在这山上碰碰运气捉一只兔子带给家里人吃，谁也劝不动他的。再则他入山中已有数月，山下已是百年，他的家人大都饿死或老死，若是强行叫醒他，让他如何面对山下的情景？随他去吧！”
　　四月点点头，如今面对他人的苦难也已看淡，只是别回了头，继续往山下走了。
　　二人到了山下，一叶小舟飘浮在河边，英招自然的解开绳索，招呼四月上船。
　　“这是你的船吗？”
　　“船是这山上的一位帝君的，他平日喜欢躺在船上随波漂流，而今我们借来用用也无妨。”
　　英招坐在船头垂钓，四月舒适的躺在船尾，双手轻搭在船沿两侧，她闭着眼，下巴微抬，耳边的发丝滑落到颈间。曦光缓缓升起，将四月笼罩其中，一切静谧如画，英招看入了迷，水中鱼上钩的动静将他唤醒，英招清晰的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他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诺言，四月要走，他是否舍得？
　　一个低头间，四月已经翻转过身，趴在船舷上，手指轻轻滑动碧波，荡漾出阵阵涟漪，黑鱼把手指当成鱼食，成群结队的在水中追逐。
　　“你喜欢水？”
　　“我现在喜欢。”
　　黑鲫鱼果然忘性大，不到半晌，已经装满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