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苍穹厅（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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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不用闹铃，斯科特爵士就准时醒了过来。
昨夜他交了好运，有幸与一位风流多情的雄子共度良宵。虽然半夜就被那位大人这个月的伴侣找上门来揍了一拳，但他还是精神焕发，为有雄子垂青而自得。
斯科特本是一家科技公司的副总裁，专门生产配套游戏舱。用大笔献金为自己买了个贵族爵位后自然而然进入元老院，十年间，他一直把民党的事务当成公司经营的一部分，兢兢业业，为大人物冲锋陷阵，扫清挡在路上的障碍。
爱森特议长还得顾及身份，面子上不能对同僚打压太过，地位略低的心腹中层议员斯科特爵士则好用多了。爵士平均一年要在家里举行二百场小型晚宴，数不清的党内谈话，替议长点拨脑袋不灵光的成员，提醒他们感恩，要知道上进，要在某些问题上跟大家保持一致。
与前任纪律主管恩威并施的风格比起来，斯科特过于强硬。毕竟他当上贵族的时间不长，还保留着商战中你死我活的手段。不过议长大人并不在意，一匹只忠于他的独狼才用得放心。
这使得斯科特的朋友大为减少，增加了部分观望和愿意落井下石的敌人，甚至党内都有不少人对他颇有微词。但斯科特也不喜欢他们，而是以更饱满的热情投入党派事务之中——他一心想走得更远，并相信一点：当站得足够高之后，那些嘲讽就会变成诚挚的邀请与善意。
现在终于到收取回报的阶段了。
议长对他非常慷慨。将替代药剂作为嘉奖的一部分，每年发给有功勋的单身雌子，这项议案无疑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声誉。
至于党内的某些不和谐之音，等到木已成舟，尘埃落定后，该敲打的敲打，该拉拢的拉拢，压下即可，他又不是头一次替人办这种脏活。
鲜花掌声曝光率，政客要想成功不就需要这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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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爱森特议长胸有成竹。
一周繁重的工作之后，他终于找了个机会停下来喘口气，试试上个月某位老友从边缘星球寄来的新红茶。唔，香味醇厚，回口有果脯的香气，比帝都星球的温室货好得太多。
正在议长决定提醒后勤处，把这个星球出产的红茶加入元老院采购计划的时候，追随了爱森特好些年的政治顾问脸色苍白的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议长阁下，发生了某些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我认为您应该知道。”
紧跟其后的事务官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迷惑中又掺杂着恐惧，就像一觉醒来，发现脚下航行顺利的巨轮侧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他将常务秘书官整理的每日信息摘要放在桌上，放到议长面前，并在他阅读的这段时间里打开全息屏幕，调到帝都新闻频道。
“……此前，公众与绝大部分普通议员都相信，是民党的斯科特爵士与科研星球合作，公布了替代药剂的消息，并在面世时迅速提起议案，决心用这一划时代的成果奖励为帝国做出功勋的勇士。他声称，药剂申领卡将与帝国紫心勋章一并发放，并以每年百分之五的速度扩大适用范围。”
“而昨晚，本报记者接到了另一个消息，来自元老院某位不愿透漏姓名的知情人士，他本人已无法忍受良心的煎熬，决定将党派高层私下做出的决定公之于众。”
“实际上，新提出的药剂议案与近日悬而未决的初代雄子之事息息相关。”
“这位先生确信，民党的领导者，现任议长爱森特在这一事件中扮演了不甚光彩的角色，‘撇开底层议员，把陛下赋予的权力用在捞取政绩上’，并与一向不合的保守派福格公爵达成微妙的共识。据他预测，在今日举行的决议会上，议长将不发一言，或是装模作样辩论几句，就被反对党质询住，败下阵来，从而让福格的想法成为现实。”
桌上摘要则直接引用了《观察家日报》的加黑大标题：
致所有民党成员，议长背叛了你们！
“大人？”
“……还有什么事？”
事务官偷看了一眼爱森特的表情，确定他还没晕倒，便又补充上一句。
“艾尔索普议员及贝内议员作为其他先生们的代表，已经进入苍穹厅，他们认为您应该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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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一点，皇族米诺·赫胥黎站在奥索庄园的门口，他在一分钟内按了十四下门铃，确保里面的人能听见。
尽管那天李昂的原话是，当天元老院决议会之前会给出答复，而距离那场最终会议开幕还有一个小时，但米诺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提前来迎接雄子了。
当门一打开，奥索和雄子并肩而行，却在外边发现触手甩得欢快的雌子的时候，上将表情真是难以形容。那个笑容都要溢出来的家伙居然是传闻中冷漠寡言，疑似患有亚斯伯格综合征的二皇子？
“李昂！”
勉强对将军一点头，米诺便开启了兴奋模式，围着李昂转来转去。
“我雇了一艘小型飞艇，附带二十个最熟练的搬家机器人，绝不会损坏你的东西。还有悬浮车！对了，建筑师协会的罗森先生已经到达双斧宫，他带了七种装修方案，等你挑选后，就能给我们的家换个新风格……”
米诺结结巴巴，激动不已，尽力描述他有多么喜悦。皇族根本没考虑另一个可能，他认为李昂绝对不可能答应福格。
那个狡诈卑下的家伙可能以为自己会成功。实际上，当福格一宣布保护性关押成立，朱利安就会联合司法部及安全部，抛出一份针对丕平区五十六号住所安防情况的调查，堵住福格的后路，在操作中将关押处换成皇族的双斧宫。他们会在那里重温旧梦。
李昂不得不使劲攥住米诺的手，竭力让他明白，“等一会儿，米诺，听我说——看见奥索先生和我的装束了吗？”
米诺重新打量了他们一眼，他有些迷惑，“衬衫三件套，军礼服胸前还挂满勋章，难道你们要去……”
“没错，一项愚蠢的规定，雄子必须要由一名雌子陪同才能进入元老院旁听，我们正要去萨列里街，你愿意一起过来吗？”
“今天？可他们正要讨论你的问题，可能会有些不太恰当的言论，福格的议案听起来就像一份强硬的求婚宣言。”
雄子歪歪头，“哇呜，那我更得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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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二点，元老院苍穹厅。
能容纳六百余人的大厅座无虚席，连旁听席上都人满为患，后来迟到的只能挤在门口的走廊上。尽管谨言慎行的标语贴满整个墙壁，人们还是议论纷纷，并竭力压低声音，这使得整个厅堂如同扩音器一样的嗡嗡声。
中央是一处椭圆长桌，一般由拥有直接上奏权的顶层议员围坐一圈，议长坐在首位，两边各是民党和保守派成员，在较长时间内保持势均力敌。其余下属坐席也是泾渭分明，由中层到后座，分列两侧。
不少民党的支持者心里都压着火，不同于往日对对手的意见，这次他们将目光牢牢锁定自家的首席位置。一些激进分子已经决定，一旦属实，他们会拼着坐冷板凳的危险，联系党内其他元老与中层成员，发起“爱森特倒台”运动，必须惩罚这个高层里的叛徒！有些人甚至开始筹谋哪位党内大佬适合接任爱森特公爵了。
福格注意到今早民党里的这股汹涌暗流，爱森特岌岌可危，他当然知道《观察家日报》的新闻，不过他并不担心议案是否会如期通过——他已经知晓了是谁向爱森特提供了这项价值重大的替代药剂。
因为阿特利子爵昨晚连夜过来，向他投诚，并透漏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福格对这位先生很满意，他稍稍伸出橄榄枝，对方便投桃报李。阿特利子爵保证，议长有皇族撑腰，药剂来自二皇子米诺殿下，所以绝不会轻易退缩，即使报刊乱说一气，党内有压力，爱森特议长也会撑在会议结束后，再跟那群敢泄底的家伙算账。
陪同子爵一起前来的还有西塔·图拉真大公，大皇子殿下的密友。这相当于给福格吃了个定心丸，所以他仍气定神闲坐在位置上，等待议长登场。
爱森特姗姗来迟，实际上，就算他的政治顾问都不清楚，会前二十分钟这位有落马风险的议长身处何方，事务官记得他去了休息室与某位军部的访客会面，直到现在。
三声铃响后，大幕终于开启。
会议进程很快，解决完几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后，保守派议员立刻将福格的议案提交了出来——《雄子保护性关押草案》。
民党也不甘示弱，通过一位高层议员迅速甩出份《关于初代雄子待遇的考证及可行性分析》。
双方开始唇枪舌剑，几位擅长辩论的先生尽量用优雅如诗歌的言辞，从各个方面质疑对手的智商和大脑正常功能，极尽嘲讽之事。终于，两拨人马将视线集中在议长身上——这位大人自从宣布会议开始后还没说过话呢！
爱森特轻轻将两份议案放在一旁，摘下装饰性眼镜，轻轻拍下按铃，示意自己开始发言。
“诸位，根据《大宪章》第七条规定，雄子理应享有以下权利，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的自由……”
福格瞳孔猛地缩紧，怎么回事？议长居然还是原来的口吻，一个劲鼓吹雄子权利？他又惊又怒，难道该死的爱森特准备吞了皇族的定金，自己却不按时交货吗？
贝内和艾尔索普则相视一笑，普通民党成员则松了口气，议长还是坚持自家党派的看法，那条新闻果然是捕风捉影。
“但是，这些都是官方的说法。”
爱森特突然话锋一转，从口袋中掏出另一份文件。
“诸位，无论是收容保护，还是军部随军，我们热火朝天地讨论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初代雄子，提案，决议，表决，意见不一致，然后从头开始。本月里进行了一轮又一轮原地踏步的活动，可是唯独忘了一件事。”
“我们做这一切的时候，是否倾听过初代大人的想法，咨询过他的意见？”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苍穹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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