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爱》一只喵喵

6、chapter6

　　胡夏天站在电影院门口呆呆看着手机，手机停留在短信编辑界面，收信人写的是‘宋戈’。
　　她很想这个时候给宋戈发一个短信问问他，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给我热牛奶？
　　短短的几个字修改了很多遍，最后她选中所有的文字，摁了删除键。

　　胡夏天突然向前甩去。
　　“哎哟，不好意思”
　　她被一个女人撞了一下。
　　女人跟她抱歉的时候眉眼是笑着的。
　　胡夏天猜，她的愉悦来自于她身边的这个戴厚复古圆眼镜片的男人。
　　她猜他们今晚会去开房。
　　胡夏天看着情侣远去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某种动物发出的危险信号。

　　第二天，她起的很早，4点。
　　她最喜欢的NBA球星科比曾经说过，‘你见过早晨4点的的天空吗？’
　　她想说，我见过。

　　云易的员工食堂里，Michael—李子奇端着餐盘向她走来。
　　她抬眼看了一下，继续吃盘里的面包片。
　　李子奇凑到她旁边，小声说。
　　“听说你拒绝了一个一夜成名的机会？”
　　胡夏天抬头看着他。
　　“你今天倒是准确无误地认出了我”
　　李子奇被她弄得莫名其妙。
　　“我的意思是，你只有在这里”她用手指向下指指“才能认出我？”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李子奇摊开手掌。
　　“拜托你不要用外星语和我说话好吗”
　　胡夏天用银制的勺子搅了搅杯子里的牛奶，摇摇头。
　　“别跟我扯别的，我就问你，为什么啊？”李子奇一脸八卦地问。
　　“我跟你很熟吗？”
　　李子奇是个厚脸皮，经得起玩笑。
　　他笑笑，说“别闹”
　　“那个机会不是光明正大得来的，我不要。而且说实话，我对明星的花边新闻一点也不感兴趣”
　　李子奇做了个嘘的手势“你小声点”
　　“我又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要不说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就是虎头虎脑呢，你对你自己的事可长点心吧”
　　说完他捻起一根油条放在嘴里。
　　胡夏天用吸管嗦一口温热的牛奶，蔫蔫地问“近期还有什么可采访的案子吗？”
　　“只有一个医疗纠纷的案子了”
　　李子奇没好气地回答。
　　其实如果胡夏天接下周铭的案子，李子奇是可以跟着沾光的，因为他们现在是搭档。可现在眼看着就要到手的鸭子这么飞走了，想来李子奇也是很郁闷的，就像中的百万大奖的彩票丢了一样。
　　“李子奇，对不起哦”
　　胡夏天垂下眼帘，轻轻地说。
　　李子奇看了一眼她，然后盯着碗里剩的半根油条，他捻起筷子一口送嘴里。
　　“接不接那个案子，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没什么可和我说对不起的”
　　“嗯，谢谢你能理解”
　　李子奇默默喝了一口豆浆。突然转过身去，吐了一地。
　　“我靠，这豆浆真烫！”

　　胡夏天和李子奇吃完早餐一起回到工作室里准备采访资料。
　　这间小小的工作室就像一个放文件的仓库，到处堆满了陈年旧案的原稿。
　　“你怎么不申请一个柜子？”
　　李子奇到处翻箱倒柜，他从这堆文件山里艰难地淘出一本装裱整齐的文案。
　　“放在柜子里我找不着”
　　胡夏天对李子奇的回答也是无语了，但她也懒得吐槽。
　　“前期的稿你都写完了吗？”
　　李子奇扬了扬手里的文案，说“全部都在这里，不过，我还差一个采访稿没找到”
　　“在哪里，我帮你找”
　　李子奇向那堆山一样的文件递了个眼色。
　　“不会吧，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乱丢？李子奇，你把东西乱丢是真的会丢的”
　　李子奇耸耸肩。
　　“没办法，你没来之前我几乎是每天都有采访和调研，接不过来，就全堆在那了”
　　胡夏天觉得鬼才相信他的话，全都是借口。
　　“你没来之前就是这么多，不过你来之后，已经没这么多了，所以你应该庆幸自己赶了个好时候”
　　“抽空我们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摆那么乱，我看着不舒服”
　　“随便你”
　　胡夏天瞪了他一眼，说“你也要来帮忙！”

　　胡夏天还是没能忍住，她在三十分钟之后开始打扫工作室，他们两个一起把该扔的都扔了，工作室果然明亮了很多。
　　“你这么邋遢，总监都不说你的吗？”
　　“她还指望着我给她干活呢”
　　李子奇同样是FD大学新闻系的高材生，陈欣华对他寄予厚望。
　　“你很能干？”
　　李子奇背对着她停下动作，他转过身，看着她。
　　“就这么跟你说吧，在云易，没有人比我来的早，走的晚”
　　胡夏天默默低下头去，继续整理资料。
　　“天为什么那么黑，因为牛在天上飞”
　　她默默轻哼。
　　“那你觉得这次的案子多久能结束？”
　　“不好说”
　　“怎么的呢？”
　　“要是牵扯出什么大案跟踪调查三五个月也下不来呀”
　　“大案？一个整形事故能有什么大案”
　　“能让你放弃‘热点新闻’而接手的案子它难道不是大案吗？”
　　“你认真点”
　　“好好好，不逗你了，不过真的不好说。我记得我有一次弄一个房屋产权纠纷的弄了快一个月。就是这种民间纠纷的，出力也捞不着好”
　　“你经常接手这种的？”
　　“开玩笑？云易又不是小报社”
　　李子奇将厚厚的一摞纸在桌在上杵了杵。
　　“快点吧，跟那个人约好的今天下午三点，等会我们打车去医院”

　　他们打车到了市某医院，委托人已经在医院的大门口等着了。
　　“你就是宋梅？”
　　“对对对，我就是，你们是云易的记者吧？”
　　李子奇向他出示了证件。
　　“我叫李子奇”
　　“胡夏天”
　　“你好你好，记者同志们，请跟我来吧”
　　走到二楼，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走廊又暗又窄，几个病房门口还摆了床，到处都有穿着病号服气息恹恹的病人。
　　“记者同志啊，我们听说你们今天要来，从早上开始就眼巴巴盼着啦，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
　　宋梅像接见大人物一样，把他们领到走廊尽头，在最里面的一间病房里，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的女人。
　　人往往对别人的第一印象，都是下意识地看这个人的脸，然而躺在病床上这个男人的脸，绝非一个正常人的脸。
　　“老孙，记者同志来啦”
　　女人是笑着对她说的，然而男人只报以麻木的一瞥。
　　他没有任何表情。即使他高兴，激动，都只能用自己呜咽的声音来传达。
　　“孙先生，你好”
　　李子奇和胡夏天赶紧上前扶住他前倾的身体。
　　“怎么样？好点了吗”
　　李子奇问宋梅道。
　　宋梅搓搓干瘪枯瘦的手，说“转院之后，情况有所好转，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李子奇点点头。
　　宋梅突然低下头，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已是润润的。
　　“记者同志，你们可要帮帮我们哪，RH整形医院开刀的时候可没有问我们家老孙有没有饮酒啊”
　　李子奇叹了口气。
　　“但是我看了，RH出示的手术风险书上的确有‘病人在手术前不能饮酒’这一项，而且你也签了字”
　　宋梅快要哭出来了。
　　“当时他们说麻醉打好了，要马上手术，否则药效过了就不好了，而且他们说手术前必须要家属签字，我也是被他们催的，他们根本也没留给时间让我好好看风险书上的内容啊！这怎么能把责任全都推给我们呢！我们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手术，什么也不懂啊，这，这不是欺骗消费者吗？”
　　李子奇沉默了一会。
　　宋梅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告诉她，哪怕还有一丁点希望。
　　李子奇正打算开口，没想到却被胡夏天抢了过去。
　　“宋女士，你先不要着急，签了‘手术知情同意书’并不就是等于医院拿到了免死金牌。一般术前谈话分为三大块，一是介绍手术方案，二是告知手术风险，第三，这个签字也不是随便签的，医生会告诉你，我们手术的成功概率有多少多少，很显然，这个RH整形医院连一条也没有做到，所以你不要怕，就算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了字，医院还是会承担一部分相应的责任的”
　　胡夏天说话的时候，宋梅听得很仔细，听完她皱起的眉舒展了许多。
　　“哦，记者同志，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就是说，医药费我们不用全掏，是吧？”
　　“嗯，鉴于你们家这个情况，RH拿一部分钱，再通过好的媒体报道渲染一下的话，自己应该是承担不了多少医药费的”
　　宋梅站起来，走到胡夏天的座位跟前，居然硬生生给她跪下了。
　　“宋大姐，宋大姐你这是干什么呀！”
　　她瞅一眼旁边的李子奇，李子奇也瞅瞅她，两人一起费力地把宋梅拖起来，扶到胡夏天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