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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群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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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所废弃的炼钢厂里,六七个留着杀马特发型、纹着龙虎豹各色凶猛野兽的社会小青年在围攻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们有的拿着钢棍、有的拿着棒球棒、有的拿着皮鞭、、、不同的武器不约而同地甩在那个穿着“深圳第一中学”校服的男孩儿身上。
他们边打那个少年边骂道:“小赤佬,外地狗,没有爹妈的野孩子。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跟龙哥作对?你活腻歪了吧?告诉你说,深圳一中是我们龙哥的地盘儿。你再敢炸毛,有你好受的。”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男孩儿倔强地抬起头,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吐了口吐沫,狠狠地说:“你们七个欺负我一个,算什么本事?陈学龙有本事站出来跟我单挑,派一群小喽啰收拾我,也不嫌丢人。”
其中一个头发挑染一缕紫色的社会小青年狠狠踩住少年的小腿肚,少年发出凄厉的惨叫。“王子侠,你还想跟龙哥单挑,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垃圾堆里爬出来的野种,连爹妈是谁都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拽的?告诉你说,深圳一中的保护费是我们龙哥的,你要是再敢动歪脑筋,就不是今天这么客气了。”“哈哈,星仔。他哪有什么爹妈,跟着一个捡破烂的老头讨生活,连个臭虫都不如。说他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都抬举他啦。”另一个一头白发,胳膊上纹着虎头的小混混打趣说道。
这句话深深刺痛躺在地上的少年,他怒吼一声,直扑过来要掐这个白发的小混混。可还没等他来到近前,就又被这一伙人棍棒相加揍趴下了。他想起来,可是血肉模糊的脸上连视野都变得模糊起来,他的思维慢慢变得混沌。他很疼、很累、很困,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欺负他的那伙人打着响指、得意地笑着走远,却再也没有半分力气去追赶他们了。而他也明白,寡不敌众。哪怕他再迎上去,换来的不过是又一顿棍棒交加罢了。
他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废旧的工厂满是尘埃,充满着腐朽荒凉的味道。他感到身上的伤口,像有千万只小蚂蚁在啃噬一样,又痒又痛。头上的血在无声流淌,一滴一滴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王子侠闭着眼睛,失去了对求生的全部渴望。他甚至希望就这样睡过去,永远的睡过去。这样就不会去思考自己究竟是谁?从哪儿来,又到哪儿去?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他们是否真的像老王头说的那样,在遥远的非洲大草原,在坦桑尼亚经营着自己的牧场。只等自己十八岁时,他们就会回来。
这些自他有记忆、会思考问题以来,一直困惑他的难题,他都可以不用去想了。或许这样对自己来说,也是个解脱吧。生如蝼蚁,自己的命如此卑微而渺小。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自己的消失,而有丝毫改变。周遭的人群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去,而发出一丝惋叹惆怅。或许老师还会长叹口气,如释重负。毕竟自己是班里有名的问题学生,成绩又差,又总是打架斗殴。自己一直在拖班级的后腿,早就被老师放弃了,被同学边缘化了。这样的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或许自己真的消失了,老师和同学都会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吧。班里最大的公害被另一帮小混混铲除了,哪个老师同学心里不会乐开花呢?
王子侠混沌迟缓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思考着,然后自嘲地笑笑,等待自己生命的终结。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隆的闷雷裹挟着闪电从天上直劈下来,雷声越来越大,仿若地动山摇。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态势仿佛要摧毁一切。而雨点也如约而至,那雨里一定夹杂着冰雹,落在这个废旧工厂的门框上,好像远处有顽童在投掷石块一般,力气很大,发出“噗噗”的声音。
王子侠被这狂风暴雨惊醒了。他费力地睁开自己的双眼,眼眶依旧红肿酸痛。他又活动了一下身子,身子也像久未搁油的齿轮,费力迟缓。但终究是能站起来了。他摸了一下头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而且已经结痂。
他又活过来了。尽管深受重创,但还是存活下来,并没有如他所望被上帝召唤。
他活动了一下关节,然后扭了扭脖子,拍拍身上的尘土,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