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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交谈应尽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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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晋容说,与你当初说的似乎有出入。
当初初次相见,不知底细,有所隐瞒,望海涵。
晋容笑说,如今不是依然有隐瞒吗。
林风明但笑不语。
话尽酒尚浓,二人一时无话,只随意望着窗外。
街道上路过一马车,低调,却奢华。晋容微有些讶异,只因这马车,分明扶风城中舞宴上出现的六王爷的马车。马车后还跟着一人,沉默,似有些颓丧,晋容脑中闪过一个人,却太快没能抓住,再要细看时,马车已走远了。
林风明忽又开口说,我原觉得,宁玉婕是那弃婴,只如今,却觉得不像。那笛子,真是宁玉婕送给叶兄的??
既已约定在先,林兄勿违之。晋容面上未显内心惊奇,只暗暗思量,难道是叶常对林风明谎说那笛子乃宁玉婕所赠?抑或是叶常只说他人所赠,林风明误以为那人是宁玉婕?宁玉婕今年三十有二,确实符合那弃婴年纪。只是那笛子,自她初识叶常,他便一直佩于身上,不可能是宁玉婕所赠。
只不知叶常是意在隐瞒,还是意在误导。
无论如何,叶常之事,不当由她告知他人。
这酒不宜再饮,晋容当即告辞。
回到房中时,笛灵已收拾妥当,在旁边抓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见她进来,只睇她一眼,便不搭理。
晋容便有些奇了。她酒意有些涨头,踢掉鞋子便坐倒在榻上,慢慢散了一会儿,开口问,笛姐姐,今日我可不曾招你惹你,只夸了你一句,怎的这会儿还不曾消怒?
笛灵嗔看她,你当我为自己?我只问你,你今日与少年喝酒,觥筹交错,好生痛快,可知有人可怜巴巴地在吃醋生闷气吗?
晋容大笑,好姐姐,觥筹交错可不是这么用的。
笛灵气怒,只将手帕掷于榻旁壁上,还当能震慑她。
晋容本不过些些调笑之意,被她这动作一激,笑意便越发止不住。
笛灵被扰得看不下书,只出门喊小二来递些热水。
晋容笑意过了,便思量起笛灵话中含义。
若原先她未想过,如今一个两个明示暗示,她只得正视。
只是,子坚才多大,她向着笛灵说。
那林风明也不大,你倒敢说,你不曾打他主意?
那,那不过一忽儿念头,没几刻就抛下了。而况林风明到底比子坚大些吧。
也不过大一两岁。
子坚,子坚到底年幼,我不过当他幼弟罢了。再者,子坚怎会有此念头。
我不是子坚,我怎知道。我要是子坚,早早死心,何必想着你这朝三暮四之人。
我?朝三暮四?冤枉,这从何说起?
你敢说不是?原先念着叶常,后又念着林风明。
晋容吃酒多了,多少有点酒疯,便抱着袖子,面壁而忿。笛灵给她递巾帕,她只不接。
笛灵又得哄她,只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再见她要吃酒定要劝着。
过了一忽儿,晋容幽幽地说,叶常不过是父亲说定的,那林风明,更不过几息之念。
再者,她又想起一事,子坚早知她女子身份吗?
倒也不无可能,以明珏与他的兄弟之情,她既告知明珏,明珏想必会告知子坚。
只是绝无可能啊。
她一心想的,不过招赘,不行,则孤身一世。且不说她无意沾染皇室之人,只说子坚身为皇室子弟,断不可能成为赘婿。即便万一他肯,明珏也绝不会同意。
明日,她对笛灵说,明日与他说清楚罢。
第二天一早,洗漱过后,她与笛灵下楼,准备出门吃早饭。路过客栈大堂时,却奇见一人。
那人,年纪虽大,似乎耳聪目明,晋容看他第一眼,他便回望过来。既相识相见,晋容脚步一拐,便走了过去,坐下。笛灵大张着嘴,似乎吓得不轻。
你,你不是死了吗?笛灵低呼。
晋容亦眼询,那老者朗笑。
死生之事,眼见不实。见之死,未知其生。我生之年,由此蹉跎,三十二年,杏花几落。
阁下之意,尊夫人尚在人世?
不无可能,不如说,我希望可能。
一碗黄豆面轻噔一声放在桌上,缈缈热气浮在眼前,晋容方想起,方才告辞时,忘了说,他落下的婴儿手镯,还在他们这里。或者说,在子坚那里。
回客栈时,意外遇上了叶常与宁玉婕。叶常看她意外的样子,直说,不是意外,特意来找你。
原来林风明对他说,有一重要之物,在晋容处。叶常见了自会明白。
所谓重要之物,晋容想,恐怕就是那银镯。
几人回到客栈,去了子坚房间。
子坚正与那老翁交谈。那老翁见他们来,拊掌一笑,只说正好,便伸手让子坚将东西还他。
子坚将银镯取出,正递出,晋容神思敏锐,察觉叶常情绪有大波动,待转头看去,却见叶常早已变换了神色,面上冰冷。
这银镯,为何在你手上。叶常冷声质问那老翁。
那老者一派怀念神色,说到,这是小女出生时为她所制之物。
叶常只冷哼一声,还我,你不配拥有它。
那老者一听,反而面露惊喜,你果然知道她下落。风明追查数月,除了知道笛子在你处外一无所获。
叶常冷说,给我。
那老者也竟乖乖将手镯交予他。
当初既然舍得遗弃了她,如今何必惺惺作态,假作怀念。
从前有诸多误会,如今明悟,只想找回她,多作补偿。
补偿?呵。庄主如此聪明,猜不到为什么手镯会流落到你手上吗?
你是说?你是说,小女已死?我总以为,也许只是沦落在中落之家,家贫无所济,不得已变卖…
或生或死,不过是庄主猜测而已,叶常无可奉告。起初弃之,而今寻之,庄主当真以为,一切皆可找回,一切皆可挽回吗?
那老者还欲再说,叶常挥手止住。
老者眼含期许望着晋容,晋容却断不可能应许他什么。老者哀叹一声,颓然离去。
叶常坐下,一时众人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叶常忽然开口道,小容,你与都安王之事,你怎么看。
晋容不知如何作答,看向子坚,却见子坚殷殷望着她。
她张了张口,却不只如何说,勉强一笑,说,我,我已打定主意只招上门女婿。
子坚马上接话,坚定地说,我可以。
晋容哑然,你身为皇家子弟,如何可能,明珏也不会同意。
我可以抛却皇家身份,三哥也知晓,他同意的。
晋容不知该如何反驳了。可是她内心,未曾考虑过这种事,太过突然,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叶常见她为难,开口缓和,道她可以慢慢思考,不必一时做决定,遵循本心即可。
晋容感激。
叶常复又开口道,今日来,也是与玉婕左右思量,觉得有一事,需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