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未央》圣戮紫萧

4、Chapter 4

　　我在郑家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华叔知道我不会多少家务，所以安排给我的工作也很少，我清闲的过分，甚至让我觉得我更本就是个多余的。
　　我曾不止一次问过华叔为什么要雇我这样笨手笨脚的仆佣，华叔总是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你是很能干的。”我问他有没有后悔，他又转过来挑挑眉说，由不得他后悔。
　　我那时没听懂那句话，他大可以辞退我，然后向郑先生说他招了个废物，所以辞掉了；我那时总是担心郑家会辞退我，然后我又变回那个一无是处的17岁孤儿。
　　华叔被我问得烦了，于是对我说：“你要真嫌自己活太少，就每天晚上负责等宇泽和左尚回来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我应了华叔，然后见识了郑公馆的夜生活。

　　郑宇泽每周都会带一两个女人回来，她们或美丽、或妖娆、或华贵、或恬静，她们于17岁的我而言，就像可望而不可即的梦，而她们，是郑宇泽的生活。
　　每每这种时候，顾左尚就会一直坐在客厅，我不敢去睡觉，站在一边陪着他，刚开始的几次顾左尚会遣我去睡，但是我怕华叔责罚，他也就不勉强我，任我站在一边。慢慢的，他会和我讲话，讲很多很多……郑宇泽……
　　他告诉我他们是情侣，我惊讶于自己的平静，其实早在第一次他搂住顾左尚的腰时，我就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
　　那时我听到的所有的“郑宇泽”都只当是听故事，现在回想起来，我对郑宇泽所有的了解都从那个时候开始。
　　直到楼上的声音停止，顾左尚才会上楼去郑宇泽的卧室，把那些女人拉出来，然后微笑着用各种借口送他们回家。
　　郑宇泽有洁癖，不喜欢除了顾左尚以外的人睡在旁边，当然，这也是顾左尚告诉我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很鄙夷这样的郑宇泽，可是顾左尚说，郑宇泽也是不得已，那些高贵的女人愿意爬上他的床，而郑宇泽，没有拒绝的权利，他虽然有钱有势，但还是人外有人。

　　我没想过我的日子会这么轻松，所以我有了很多时间去想言陌，每天晚上坐在郑公馆的客厅等着郑宇泽或顾左尚，我便翻出在行李袋底的一盘录像带，一遍一遍的看。
　　那是父亲在我16岁的时候为我和言陌拍的生活录影，屏幕上言陌欢闹着跑向门边，嚷嚷着：哥哥回来了、哥哥回来了……
　　妈妈轻轻拍着言陌的头笑道：傻孩子……
　　爸爸把这盘录影带送给我当作17岁的生日礼物，我那时很不屑地说：什么啊，天天见的，还要什么生活录影……
　　可现在，那一切都离我好远，看着屏幕上言陌的笑脸，看着看着，那小脸竟哭了起来，他说：哥哥你不要我了，我会恨你……言陌阿，别恨哥哥……
　　所有事情的改变都从那个早晨开始，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会这样发展。
　　早晨被华叔叫醒，拖拉着走向厨房帮厨娘准备早餐，却发现里面的人是顾左尚，我瞪大眼睛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顾左尚转过来朝我笑笑：“今天我帮宇泽准备早餐，你先上去叫他起床吧！”
　　“我？”
　　他转过来：“是啊，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没有，顾先生。”转身正准备上楼，又被顾左尚叫住。
　　“等等……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左尚哥！”
　　我有些局促，他摇摇手上的汤匙：“算了算了，顾先生就顾先生吧……去叫宇泽吧。”
　　“是，顾先生。”其实，不是我改不过来，郑宇泽也曾让我叫他宇泽哥，可是看着他严肃的面容，总是会不自觉地叫着郑先生，就像其他下人一样，我害怕他。而且，他对我总是很冷淡……他对下人都冷淡，只是对我更甚。
　　我清楚地记得顾左尚让我叫他左尚哥时，郑宇泽淡淡的皱了下眉，所以，我不敢叫，我向所有的下人一样，叫他们郑先生和顾先生。
　　所以，在进门前，我犹豫了一下，是直接进去，还是站在门口叫？我记得华叔提过的，而那时，我却在感叹郑宅的豪华。
　　那一次的选择，选择了我整个人生。

　　我最终决定进去叫他，我敲敲门，扭开门锁。
　　郑宇泽猛地从床上座了起来，狠狠地拧着眉：“你干吗？”
　　我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说：“顾……顾先生让我上来叫您。”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目光冷得让我一阵阵颤栗，察觉到我的惶恐，他调开目光，翻身下床，淡淡地说：“华叔没告诉你不能随便进我的房间吗？”
　　我抬起头回答道：“对不起，郑先生……”
　　他正在衣柜前挑选衣服，听到我的回答，突然又狠狠地转过来，双目怒视着我，我知道我做错了，所以不敢抬头。
　　他顺手抓起一柄衣架扔过来，狠狠砸在我的身上，他吼着：“滚你的郑先生，滚出去！”
　　我踉跄着退出他的房门，害怕的阵阵心颤，他会辞退我？因为我违反规定，进了他的房间……
　　一整个早晨，我都小心翼翼、惶恐不安，每每郑宇泽叫华叔的时候我都紧紧地攥着衣角，我在害怕，是的，我在害怕……
　　好在郑宇泽没有提到早晨的事情，他有意让那件事情淡化。
　　只是他看我的眼神，更冷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