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未央》圣戮紫萧

16、Chapter16 式微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朝朝暮暮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心心念念
　　胡不归？不归……始知结衣裳，不如结心肠，坐结行亦结，结尽百年月。
　　百年月？那于我和天陌之间始终不真实，他总是那样，像个顽皮的孩子，想尽办法的跑出去，让我一次次寻找。
　　我仍然记得那一次，我将他推上天台，我知道他很痛苦，却执意的想要惩罚他，但我不知道，我所惩罚的只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我将他抵在栏杆上，他痛苦之余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眼中的决绝，让我至今想起仍然一阵心寒，那时我便知道，他想离开我，但我没有阻止他，我想知道，有这样想法的他，会不会真地离开这里。
　　当我站在楼上看着他跑出郑攻关的背影，那一刻，整个世界，崩塌了……
　　当天下午，左尚慌慌张张的闯进书房：“宇泽，天陌不见了！”
　　我没有抬头，继续盯着书尽量平淡地道：“我知道。”
　　左尚可能有些诧异我的反应：“……你不想知道他去拿了吗？”
　　“难道你知道？”
　　“……”他被我梗得答不上话，又问道：“你不想去找他吗？”
　　“我想。”我转头望向窗外，“但他不想。”
　　天快黑了，顽皮的孩子还没有回家……
　　天陌不在的那段时间，我要早起给天陌做早餐，我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便做很多让他挑，我将那些粥放在表现得异常平静，只是除了上班下班，我的生活突然变得充实了许多。我每天早晨桌子上，告诉天陌快些吃别凉了。可他始终是个顽皮的孩子，他什么都不吃，我只能再一碗一碗地倒进垃圾桶；
　　我还让华叔把他的物品和他留下的一些日常用品搬去我的卧室。晚上，我拥着天陌的被子，对他说：“天陌，以后我们要离开香港，去巴黎好不好……不然去内地如何？还是瑞士比较好？不如在加勒比海滨买一套房子好不好？再买一条破船，补补它，然后出海去打渔……呵呵，你说呢？”
　　他不回答，我边唱歌给他听：“Babyfor all my life
　　Don’t you know that it’s true
　　I’m living to love you”
　　天陌 ，Don’t you know that it’s true
　　I’m living to love you.

　　晚餐的时候，我讷讷的往旁边的空碗里夹菜，华叔在我身后叹息着，我问他“华叔，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他急忙答道：“不，不，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是疯了……”我承认，我发疯般的迷上了一个男孩，那种沉迷的感觉是这么多年来从不曾有过的。
　　晚上，左尚在卧室门口叫住了我：“宇泽，我有话想说。”
　　我停下脚步，收回握住门把手的手，回过头他神色异常，我大概知道了他想要说什么。
　　果然，他靠进一步：“去吧天陌找回来吧。”
　　我正欲开口，他接下来的动作却令我始料未及，他拉住我的衣袖，“嗵”的一声跪了下去，涕道：“求你了……把他找回来吧……求你了……那天是我给他下了药，是我引诱他……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求你了……去找他，找他回来……”
　　“好……我去找他……找他回来……”

　　当天陌躺在床上，我却迟疑了，就这样把他带回来，到底是对是错，我想，也许是对的，他终于有真真实实的在我面前了，那一刻的充实感前所未有，我要给他煮粥，我要哄他入睡，我要给他讲很多话，我要和他在一起……
　　可当他说出他想离开我后，我想，也许我错了，他一定觉得我霸道，他一定不高兴……
　　但，有什么关系？我们在一起……
　　很多天后，我才忽然发现左尚的房间早有空空如也，原来我已混沌到这等地步，连公馆内少了个人都不知道。那天上班的时候，发现左尚的办公室里也换了人，我就说最近的文件怎么突然繁杂……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接到了左尚的电话，他说他现在在宁氏上班，想在出来见一面。
　　当我在酒吧看见昏暗的灯下，那张漂亮的面孔，我竟忽然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这个男人，最终离我远去，连同对于他的记忆，也湮没在过去那些风花雪月中……
　　我走过去，状似轻松的端起他的酒杯：“怎么选择去宁氏？”
　　他像以往一样，镇定而妖娆：“宁臣邀请的，我就去了。”
　　“……”我惊诧于自己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本以为，多少会有一点不舍。原来我真的是这般冷血……
　　他见我不接话，便问道：“天陌呢？”
　　我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我不想骗他，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我和天陌，我看着散落在酒杯中的光影，想着一直以来我和天陌的所有，最后，却只能在那些支离破碎的暗示里拼凑幸福，我开口道：“他很好……我们……都很好……”
　　“真的吗？”他凌厉的黑瞳直直看入我的眼底，让我一瞬间觉得掩藏起的虚假那样不堪一击。
　　“当然。”我躲闪着点头。
　　“……你始终不敢面对你和天陌的现实。”
　　“现实？！”心下没来由的紧骤，我紧握手中的酒杯，狠狠到：“我告诉你，现实就是他和我在一起！”话毕，猛地站起来，我要离开这个地方，我要回公馆！
　　左尚却轻声笑了起来，对着我的背影道：“你很清楚，他只是住在郑攻关而已。”
　　我没有理他，大步离开酒吧，上车后，浑身却突然没了力气，我趴在方向盘上，左尚说得没错，他只是住在公馆而已，而我，始终不敢面对现实。
　　这突然的醒悟让我害怕，原来我真地一直生活在自己建造的假设中。
　　更是这一点，让我下定一个决心，无论如何，我都要留住天陌，他是我的，只是我的！
　　为了这个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所以，在他想逃走的时候，我打伤了他的腿，他让我很失望，我趴在他的枕边告诉他，我要把他的指头一节一节的挫下来，这是我的惩罚，他不愿意乖乖的留在我身边……我就让他……一点一点的属于我。
　　即使这样，那个顽皮的孩子依然不听话的跑了出去，他的腿伤还没好，他能去哪里……
　　让我诧异的是，找到他的时候他竟是和Windy在一起，我看到了他的伤口，他确实伤得很重，我却倔强的认为那是他想要离开我的惩罚，是他应当背负的……
　　可当我听到Windy对我说：“……他会恨死你的！”我猛地怔住了，天陌会恨我，他会恨我！灭顶的恐惧汹涌而来，堪堪将我逼入绝境，我只能低微的跪在地下，一遍遍乞求：“别恨我……天陌……别恨我……”
　　我瘫坐在他的门前，整整一夜，颓废的不成人型，他若真的恨我入骨，我该怎么办？那一夜，我对着黑暗而空旷的走廊想：唯一的办法就是，亲手埋葬他的仇恨，当然，我选择的方法，谁都不会孤独。

　　欢若见伶时，棺木为侬开
　　吾将与君同葬，与君长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