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的人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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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阿赖耶，是集体潜意识的集合体，是为了延续人类生存的存在，与作为星球本身的意志盖亚相对应。
以生命起源做轴，我要远远年轻于盖亚，但以无尽时间相较，我们同样永恒。直到我的人类步向灭亡，它的星球走向毁灭。
我不关心星球，它不在意人类。我们只是安静的注视这个世界别无所动，偶有垂青，接引英灵。
……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的。
后来、嗯，按现在人类的说法，热衷于作死。
贪婪，掠夺，反抗，自然，本能。
战争，杀戮，死亡，腐烂，疾病。
威慑，武器，科技，失控，传播。
曾经大西洋上的一片土地上的人们狂热深究根源，盖亚令英灵降世，一击之下火山爆发，地震与海啸随之而来，而后那名为亚特兰蒂斯的大陆永远消失于广袤海洋。
类似事件近年总有发生，然而等轮到我动手的时候，我震惊的发现，我手下！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搞笑呢？！几千几万年过去了无数英雄好汉亡灵升天，结果都跑去盖亚那边了吗！WTF它要 保护的都不是人类好吗！
于是我跑去找盖亚了。
跑这个词不准确，我们都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意识，作为两大抑制力作锁链环绕，静立世界外侧，应该说是……飘？？？算了，这不重要。
总之，我对盖亚进行了言辞深刻的控诉：我一个下属都没有，所有英灵都在你那边工作有失公允，更何况你还有幻想种与真祖。
盖亚思考后表示这很合理，但英灵之所以成为英灵，正是因为他们堪称各个时代的楷模与旗帜，不仅是力量上的强大，更是精神上的坚韧与正直，有自己的信仰与道义，不论生前死后。
我叫它有话直说。
哦，盖亚说，他们当初签的不是卖身契，个个太拽了我指挥不动，你自己去跟他们扯。
我深思熟虑后问道：你介不介意我把你说成无良企业家黑心周扒皮？
如果有身体，盖亚一定翻了个白眼。我猜。
苏美尔王朝乌鲁克的王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就开了王财，亚历山大很感兴趣但想要继续征服世界我还是敬谢不敏，天授的英雄早就死后一身轻，神造的泥人笑吟吟下了逐客令，各路魔女用沉默予以回应，而各个时代的好心骑士们表示愿意帮忙，但在知道跳槽到我那之后就是无穷无尽杀杀杀之后立马回绝，施舍的英雄说：阿赖耶识，汝之请求有违常理。
我：……
我能怎么办只能杀杀杀我也很绝望啊！
而且——
吉尔德雷元帅在领地残忍杀死无辜幼童，库丘林于六圈之战直接开了屠杀模式，亚历山大一路征战不休。
所谓英雄，又哪个不是满手鲜血人命累累？
盖亚纠正我，现在的元帅后悔了，库丘林的时代那是战争且贱民奴隶不算人，亚历山大大帝是天下霸主。
它冷静说，去找新的契约者吧，鉴于经验之谈，务必签绝对掌控的卖身契。
我去找了。
理所当然，不尽人意。
因为我试图契约的，仍然是所谓的英雄。
于是我转而搜寻普通人类，借给那些愤怒的、绝望的、痛苦的人类力量，作为报酬，他们死后的为我所用。
——那些恣意妄为的杀人者与走投无路的复仇鬼。
有罪的无罪的该死的无辜的，杀杀杀杀杀。
盖亚侧的英灵不喜欢我，值得安慰的是他们也不喜欢盖亚。
而我这边，嗯，至少杰克喜欢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叫我妈妈，而且喜欢化成魔力团，只有要干活的时候才肯凝出实体，明明我这边的规格跟盖亚是一样的，以心像为基底铸英灵座。
魔女美狄亚爱怜的给杰克做了许许多多衣服，春夏秋冬常服战斗各种各样，裙子裤子长袍上衣。
但这本质上不就是把盖亚的魔力给了我吗？不管它的外在是什么形态。
盖亚说这是独属女性的爱好。
完全不能理解……但这是说，我是男性？
嗯，原来我是男性啊。
杰克还是叫我妈妈。
嗯……或许我是女性？
我百思不得其解。
芬恩、库丘林他们说是女人好，不管什么体型什么性格都是各有个的好，他们还没说完我就被盖亚踹出了英灵座。
我：为什么？
盖亚：不知道。
哦，好吧。
我继续希望渺茫的找找看有没有正一点的人愿意跟我签契约，现在手底下完全就是一群疯子，嗯，杰克不算，她是我女儿，我是她、呃、妈妈跟爸爸？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总之，某一刻，无数平行世界之一，我听见有人呼唤我名。
“定下契约吧。我将死后的一切交托于你。”
“而这份报酬，我要在此刻收下。”
不是报复，不是仇恨，不是愤怒，而想要从核电站爆炸的灾难中拯救他人生命的愿望，甘愿用自身无尽时间作为代价。
哇哦。
我这边居然真能签到一个好人？！！
虽然要等到他死后，但是他愿意与我、即与抑制力、与阿赖耶、与这整个星球人类那自私求生延续的欲望签契约诶嘿！
啊啊啊啊！！！！
我要现界。
【状若疯魔.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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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能。
高效，清洁。
前提是各个机器运行正常，员工操作准确无误，周边环境没有突发状况。
而我眼前的男人正是在一场意外后、在濒临熔毁的炉心前，朝我伸出手，心甘情愿将灵魂供我驱使。
我抚摸他沾染血迹的侧脸。
年轻啊，即使是按照人类的时间判断他依然只是个年轻人，就像地球上生活的许许多多普通男人，五官端正身材结实，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然而此时上面爬满了辐射带来的灼伤创口，核电站里的劣质防护服起不到保护的作用，就连内部的脏器都在哀鸣。
他歪头咳的撕心裂肺，血里夹杂破碎肉块。
我叫盖亚替我盯着人类，向借用了杰克的身体，花了一点时间找到了他所在的医院，刚在大厅里试图感应对方位置，就被一个白衣服的女性人类揉了头，那个女人微笑着问我：“你的妈妈呢，小妹妹？还记得是来看谁的吗？”
我报上他的名字：“卫宫士郎。”
她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但她还是带我去了。可能是因为杰克的外表太过于柔弱无害，她塞给我了一把糖果，一路上不停的抚摸我的头发，遥望我走到写着“卫宫士郎”名牌的病房门前。
只是她无论如何不愿意再向前一步，仅仅停留在楼梯口，隔着长长一段走廊与厚厚的含铅玻璃墙目送我。
而我在那蕴含恐惧与怜悯的目光里推开门。
呼——
印着小碎花的白色窗帘随风扬起，悬空日轮尽情挥洒灿烂阳光，坐在床边的青年循声回首，五官模糊成一团黑影，白头发的小女孩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尽力伸直手臂，把五颜六色的糖果举到青年面前。
“给我吗？谢谢。”卫宫士郎只拿了一颗。他在我身前蹲下，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发，温声问道：“你是迷路了吗？”
我安静看他。
“啊呀，没办法，我去叫护士吧。”他无奈的笑笑，又伸手揉了一把我的头发，站起身去按铃。
紧急呼救灯赤红闪烁，房间里一片寂静，树影婆娑。
卫宫士郎挠了挠脸，替医护人员开脱般说道：“他们可能太忙了，毕竟之前核电站……抱歉，我不该跟小孩子说这个。”
“来，我送你回家。”
我顺从的握住他的手。
“下次不要一个人乱跑了，”发根转白的青年半是哄劝半是告诫，“你太小了，妈妈会担心了。”
他推开病房的门，停在原地。
他的手在下意识用力握紧，让我感到疼痛。
我看见许多人类聚集在玻璃门的另一端，声音又低又杂，像是花园里飞舞的蜜蜂。
我的人类猛地推了我一把，病房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大力撞上，震的从天花板往下簌簌落灰。
玻璃门另一边的医护人员们停止交谈，紧张的看着我，眼神充满了恐惧戒备怀疑，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同情。
我拉开窗户，跳了下去。
果然，我不喜欢实体，太不方便了而且总是被揉头。
——意识体的我默默笼罩了整个医院。
然后，我听见痛苦的呻吟与绝望的祈祷，那些遭受过量辐射的人类在苦苦煎熬，无能为力甚至不允许探望的亲人们流着眼泪反反复复乞求神明开恩，听见人类们在讨论“怪物”，讨论那个近距离接触炉心，却奇迹般存活且飞快自愈的男人，那个如同一个行走放射源的诡谲男人，听见窃窃低语探讨那场千钧一发的灾难，虔诚的教徒在猜测那天无人知晓的真相，天真的以为这世上真有神明。
夜幕慢慢降临，我看见卫宫士郎收拾东西，打算趁夜色悄悄离开，他的动作利索熟练，依旧疼痛的身体完全似乎没能造成阻碍，灵活的沿着用床单与窗帘做成的绳子下爬。
我不假思索的再度用了实体站在楼下，抬头，挥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然而他直接对我五体投地行大礼。
我回忆了一下那些东方皇帝，再一想卫宫士郎的国籍，好心的换成日语：“爱卿平身。”
我的人类表情瞬间扭曲仿佛见了鬼。
哪里说错了吗？
我疑惑的把我的行为与东方英灵进行对比，自我感觉良好没有问题。
嗯，错的是卫宫士郎。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的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