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人父》月不忍圆

6、事有两面性

　　尤凯站在水池前，打开水龙头泼了自己一脸冷水，终于清醒了下来。想着刚才的画面，心里还止不住地躁动，还好尤寓喊了一声“爸爸”，唤醒了他的神志，不然就冲动了，他心里一阵后怕，还好及时刹车。
　　本来尤凯还打算等尤寓放完暑假再送他去美国，但现在看来，不得不把这个决定提前实行了，快刀斩乱麻。
　　他苦笑，苏洛晨真不愧是心理医生，一语中的，自己果然要亲手毁了一手养大的孩子？
　　他命令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舒了口气，拿起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走出卫生间。
　　尤寓正光裸着躺在被子里，睡衣散落在地上，是刚才被他强行脱下的，小朋友皮肤十分苍白，吻/痕和青紫就显得格外明显。
　　尤凯捡起睡衣，意识到这个尴尬的场面，暗自咬了咬牙。
　　抬眼看见家长出来了，尤寓迟疑的喊了他一声，“爸爸”，天知道他多紧张，那种矛盾的心理，既希望继续，又希望从来没发生过。
　　尤凯理了理情绪，蹲在他的面前，艰难的开口：“宝宝，对不起。爸爸刚才喝醉了。”
　　尤寓盯着他。
　　“疼吗？”尤凯看着他红肿的嘴唇和胸口的痕迹，就知道刚才失控了。
　　尤寓耳朵泛红，摇了摇头。
　　尤凯烦躁地捋了捋头发，说，“刚才那样不对，宝宝忘了这件事好不好。爸爸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做了！”
　　尤寓听了，本来绯红的脸色瞬间降了温度，怒瞪着一双眼，一脸倔强的看着家长。
　　“不好。”
　　“为什么不好？”
　　这次尤寓却说不出话了。
　　这几天，他在房里上网到处查资料，从父子感情查到父子恋再到同性恋，网页一下子把所有内容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眼前，直白，色/情，裸露。对照着网上的那些图片，尤寓越看越觉得恶心，他喜欢自己的爸爸，这是有悖常理的，网上大部分言论都是批判，谴责和谩骂，尤寓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他不死心专门去论坛下载了一部同志片，沉默的看完，特别是其中一个男人的身形颇像尤凯，这又让他浮想联翩。。。。。知道尤凯不会碰他的电脑，但最后还是心虚的把所有上网痕迹清理了。
　　他确定自己不是同性恋，他对其他男生没有好感，也没有冲动。可是在他的梦里，却总梦到爸爸抱着他，亲吻他，抚摸他全身。。。。。。
　　早上起来，为了不让家长发现，还要跑到厕所偷偷洗内裤。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非常严重的病。
　　然而这个病，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眼前这个男人。他怕说了以后，所有人都把他当变态，他怕这个男人会不要他了。
　　尤凯看他闷声发大财，也不催他。你还太小，不懂大人的世界有多险恶。。。。。
　　尤凯最后叹了口气，态度强硬，"过几天你就去美国，这是为你好，听话。"
　　尤寓不敢置信，恼怒的踹了一脚，刚好踹到了尤凯胸口，男人痛哼了一声。
　　尤寓懊悔不已，连忙去扶，"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尤凯抓着他的手，面色沉重的说：“宝宝，听话。”

　　父子俩各怀心事。

　　次日早上，尤家的客厅里，尤凯和邹萍坐在一起吃早饭。
　　“我已经给小寓申请了美国的高中。”
　　“我没听错吧？这么突然！”邹萍张大嘴，这么多年朋友处下来，她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尤凯。
　　“该教他独立了，快被我惯坏了。”尤凯端起桌上的黑咖啡抿了一口。
　　邹萍挑眉，心想以前那么宠干嘛，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走？”
　　“下礼拜，我给他找了一户寄宿家庭，打算让他先去美国适应一段时间。等开学了再入学，这样他也有个适应的过程。”
　　邹萍知道他估计下了“血本”，不敢置信，“你真舍得啊？”
　　尤凯自顾自吃着早饭，没再作答。
　　邹萍觑着脸，看男人平静的神态，真有点可怜。
　　俗话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比其他，尤凯做出这个决定，想必不容易。
　　轻声提议：“也不一定非要去美国，你看小远一直等到上大学，我才放心让他去留学。你这高中就出去太早了，其实给小寓申请住校一样可以锻炼独立人格嘛。”
　　尤凯抽了一张纸擦嘴，摇了摇头。
　　这个想法在苏洛晨第一次提出建议尤寓去留学时，尤凯自己也设想过，但后来立马给否了。他太清楚自己的底线了，只要尤寓还留在国内，他的自控力将会是零。
　　“你不怕他犯病了？”
　　“那户寄宿家庭，男主人是胸外科医生，我打过招呼了。”
　　邹萍咋舌，这男人果然心思缜密，什么都给尤寓想好了。
　　看他态度坚决，邹萍猜不透原因，嘟囔道：“你转变得这么快，我都适应不了，怎么现在不怕孩子记恨你了？”
　　以前她是虎妈，他是猫爸，现在倒是彻底反了。

　　尤寓三岁，尤凯每天蹬着三轮车早出晚归到街口摆地摊。那时候尤寓还体弱多病，孩子太小他不放心别人照看，而且托管所的收费又负担不起，就随身带着，名副其实的小拖油瓶。
　　夏天，小屁孩哪儿受得了G市这么毒的天气。
　　尤凯倒是想了个办法，把孩子寄放在离他摊位十米远的小杂货铺里。事先和老板娘商量好，孩子馋了就给他喂纯牛奶和旺仔小馒头，账先记着，晚上收摊前他会结账。老板娘看尤寓讨喜乖巧，又有生意做，乐意至极。
　　那时候小尤寓体质差，还没心思调皮捣蛋，就自个儿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玩。要是想爸爸了，趴在玻璃门上就能看见爸爸的背影，一整天下来不哭不闹，挺好养活儿。
　　安置好小祖宗，尤凯自己倒是随便，带上一顶草帽在外面一晒就是一天。
　　有一次公司提前下班，邹萍经过街口，老远就看见尤凯汗流浃背，坐在树荫下卖东西，不时转头看看旁边的小超市。循着他的视线，邹萍就看见那透明玻璃玻璃后边，小尤寓坐在小板凳上吹着冷气，伸着两只小短腿，手上捧着小零食，一脸认真的看着电视上的动画片，露初小白牙一个劲儿地笑。
　　邹萍那时候就没少叹气，孩子带孩子，果然不行。养个男娃娃哪能这么娇气。
　　尤寓六岁，尤凯因为工作性质，在家的时间变得充裕，一心一意开始把控孩子的饮食起居。那时候尤寓身体强了点，性格也娇了，吃饭得他爸在身后追着喂。
　　每次一上桌，邹远就跟邹萍闹，“妈妈，你看小寓不吃饭不听话，尤叔叔都不骂人不打屁股，我也要这样的爸爸！”
　　邹萍尴尬，虎着脸让儿子赶紧吃饭做作业去。抬眼就瞥见尤凯这么个一米□□的壮汉，一手捧着卡通小饭碗，一手抱着小家伙往怀里带，软磨硬泡，“宝宝，不能只吃肉肉，我们把绿色的花花吃了，明天就能长高高了！”碗里是男人精心搭配过的营养餐。
　　“不要，花花难吃。”
　　“宝宝不吃花花，爸爸要哭了。”男人说着就用手挡住脸，假装掉眼泪。
　　小尤寓睁着俩大眼珠，一边瞄碗里的饭菜，一边若有所思的回头看装哭的家长，最后捡起花椰菜一把扔在到地上，尤凯想阻止都来不及。
　　“花花掉在地上了，爸爸说过掉在地上宝宝不许吃，吃了小肚子会痛痛的，爸爸不哭啊。”
　　男人脸色都气绿了，却依然耐心夸奖他：“宝宝，真聪明。”
　　说着就把剩下的饭菜推到他面前，一脸严肃，“宝宝再不吃，爸爸就把宝宝的旺仔小馒头都扔了。”
　　“不要，宝宝要吃旺仔小馒头！”
　　“先把饭饭吃了，爸爸明天买好吃的给你！”
　　“我吃饭饭，爸爸要买的。”尤寓没有片刻迟疑，拿起勺子主动吃饭菜，两分钟就吃完了。
　　邹萍想着尤凯哄小孩果然有一套，结果第二天就傻眼了。
　　牛奶，水果，坚果，鳕鱼肠，溶豆，。。。。。。。尤寓从幼儿园放学回来，抱着尤凯猛亲，“爸爸最好！”
　　邹萍拉他到厨房指责，“孩子那么小，吃这么多零食不健康！”
　　尤凯望着客厅里撒欢儿的小身影，脸上尽是笑意，“谁说给他一个人吃，小远想吃就自己拿，那些都是我特意挑的进口零食，专门给小孩子吃的，不碍事儿！再说他那小肚子能吃多少！”
　　“小孩子又不记事儿，你不买不就成了，多贵啊，浪费钱。”
　　“答应了就要做到，我可不想宝宝记恨我。”
　　“。。。。。。。。”
　　邹萍觉得和这男人聊育儿经，犹如对牛弹琴。那时候尤凯没什么积蓄，基本赚多少花多少，但在养孩子方面却从不吝啬，连带着邹远小时候吃了不少好东西。结果尤寓没长几两肉，邹远看上去倒是营养过剩了。
　　苏洛晨对于尤凯如此果断干脆的执行力刮目相看。
　　“不是，我能采访一下我亲爱的病患先生，请问是什么原因让您做出如此决定的？”
　　有尤凯懒得理他，眼神放在桌上的精心养护的兰草上。
　　“我没想到你这么通透的人，养的是这花。”兰花出了名的娇气。
　　苏洛晨伸手摸了摸叶子，轻笑：“这花娇气，却也耐寒。事有两面性，养着才有趣。”
　　尤凯听了，不可置否。
　　刘小政还在独自苦恼以后怎么和尤寓相处，他性格大大咧咧，说话不过脑子，真怕到时候和尤寓闹翻了。
　　结果他还在纠结，尤寓那边却打电话，直接给他了一个晴天霹雳。
　　“鱿鱼，假期余额已清零，又要上课做作业了，你作业写完没有？”
　　“嗯。”
　　“我还没动过，这几天抄作业忙死我了。哎，你知道吗？听说下学期林老师休产假了，咱们班班主任要换人！就不知道严不严？”刘小政鬼哭狼嚎的表达不满。
　　尤寓打断他，“小政。。。。。。我要去美国上学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果然跳脚，“为什么？！干嘛去那么老远？”
　　“哦，我哥在那边，我爸也想让我锻炼一下自己，说我不能总依赖他。”
　　刘小政茫然了，他猜错了？！说好的父子禁断呢？
　　刘小政一时间忘了尤寓要出远门的伤感，反而开怀大笑，舒了口气，“你和你爸要吓死我啊！我以为。。。。”
　　“以为什么？”尤寓连忙询问。他觉得刘小政察觉到了，一想到刘小政可能用看变态的眼神望着他，尤寓拿手机的右手止不住地抖。
　　“没，没什么，鱿鱼，那你要去几年啊，可不能忘了我，常联系。”
　　“大概要到大学毕业吧。。。我爸他。。。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忘了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刘小政恩恩应声，完全沉浸在好友是正常人的喜悦中，尤寓什么时候挂的电话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