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记》林惊

2、收留小乞丐

　　今年已是我活的第三千个年头了，面容身段却还是十八岁时那样。
　　三千年我历经了很多事，周游了许多地方。我还修炼了妖法，算是成了个千年老妖怪。
　　三千年前发生的事，让我知道了自己身上的秘密，火烧不死我。
　　普通人自然是受不得火烧，我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神仙，哪有神仙落魄到我那个样子。
　　那我不是人，不是神，便是妖魔了。
　　恩公死后的十年，我替他报了仇，暗中调查了许久，才知道是朝廷的刘官员被恩公发现了他中饱私囊，担心恩公状告官府，才在那一夜对李府下了毒手。
　　虽是官官相护，但恩公免不了对他造成威胁，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在那夜派人将李府的饭菜，井水全下了迷药，使人昏睡。
　　暗中命人在深夜动手，一把火将李府烧了，将李府上下全数抹杀，永绝后患。
　　不过他没有想到，我没有死。
　　恩公死后，我潜入刘官员府邸，潜伏了三年，终于已同样的方式，将刘官员全府上下五十余口人活活烧死。
　　杀人偿命，我并不觉得刘府有哪些人是冤枉的，他下令放火时，又何曾想过恩公做错了什么？那些无辜的府人奴婢又做错了什么？
　　滔天的火光将我的眸子映的火亮，我将身形隐藏在浓密的树叶之后，静静地看着刘府被火舌吞噬。
　　大仇得报，我随即离开了柳州，将自己纵情于山水之间，浪迹于四海之中。
　　但即使过了千年，恩公葬身火海那晚情景，我仿佛还历历在目。
　　有时半夜里做梦，也会从无边火海惊醒，甚至分不清这火是到底是那晚夺去了恩公性命的火海，还是我亲自点燃，吞噬刘府的火海。
　　自此，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只知道躲在大树下睡午觉的小女孩了。
　　我四处游历，如今倒已过了千年，当初的王朝早已被覆灭，如今是夏氏统治的大安王朝。

　　但即使身为妖，我的身边还是麻烦不断，普通的妖寿命只有几百年，我却千年不灭。
　　妖魔界便传，我是千年老妖，杀了我取得我的修为，即能不死不灭。
　　近百年来，总有各种妖魔追杀我，但我千年修为也不是盖的，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便灭一对，来多少我便杀多少。
　　我的修为越来越高，流言也越来越恐怖：千年老妖一妖比白妖，杀妖如麻。
　　我对此很不爽，明明是自己要来追杀我，被我杀了还要怪我，再说了，什么千年老妖，人家可是有名字的。
　　李纤，想起这个名字，我淡淡一笑，李纤是李潜取得名字，当初我孤独伶仃之时的收留之恩难以忘怀，这个名字也唤到了今日。辗转反复，我又回到了柳州，不过经过改朝换代，现在叫做巡安镇。

　　思绪被眼前的打斗拉回，一群大汉在打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这种事情千年以来我见得多了，不过是适者生存，弱肉强食。
　　我正打算绕道而行，但无意中看向小乞丐的一眼，却改变了我的主意。
　　我活了三千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灵气的眸。
　　也不是双目如水或何等明熠，只是眼中那一股不服输的力量与兽性的瞳，似是人在将死时迸射出最后的光，只是比那还要夺目。
　　活了这么久，难免有些无聊，我忽然起了些兴致，不知这样一个孩子将来成长起来，又有多大作为呢？
　　我抬步走上前去，素手一挥，那正在打小乞丐的大汉便飞出了两丈远，其它的大汉见我打伤了他们的同伴，纷纷朝我冲了过来。
　　我身形一动，是旁人看不清的速度，手里凝聚法力，那几个大汉便一同飞了出去。他们爬起来，恨恨的看了我一眼，便朝街尾跑去了，估计是打不过我，去搬救兵了。
　　搞定！我抬脚欲离开，却发现裤脚被拉住了，低头一看，是那个被打的小乞丐，他抿了抿嘴，而后一脸坚定的对我说：“公子，请收我为徒吧。”
　　出门在外，自然是男装更方便些，所以，小乞丐喊我公子，不足为奇，只是……要我收徒？那我好像，摊上麻烦了。
　　我不理会他，抬脚欲走，可小乞丐却死死攥住我的衣角，“公子，实在不行，我当您的仆役也行，您行行好吧。”
　　小乞丐一脸真诚，我却皱起了眉，身为妖，自然越少和人打交道越好，和这个小乞丐扯上关系，以后说不定会有什么麻烦，我开口，欲回绝他。可一声叫喊，打断了我话。
　　“主子，就是他打伤了我们。”我抬头，是刚刚的大汉，不过身边多了一位穿着华服的男子，余光看去，比那些大汉瘦弱些，估计也是个官家的纨绔子弟。
　　我微微偏了偏头，待看清男子的面容时，不禁愣在了原地，我的喉头有几分哽咽。
　　那男子，竟和死去的李潜长得八分相似。
　　华服男子对我温和的笑笑，像极了李潜，但那笑，不似李潜那般纯粹的温柔，莫名的噙着一丝阴险：“这位公子，我的手下不懂事，冒犯了公子，还清见谅。”
　　见我愣神，那男子继续道：“不过，这个小乞丐却是与在下有些纠葛，不知公子可否将他交还于我。”
　　我回过了神，皱起了眉，他不是李潜，李潜已经死了，顶多只是长得像罢了，只是李潜的笑却被别人的笑代替，令我讨厌，我不耐烦的开口：“交还与你？凭什么？这小乞丐现在是我的人了。”
　　男子似乎没料到我会这样说，收敛了笑意，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我低头，拉起了小乞丐，转身就走，刚才不想收徒的想法一扫而空。
　　我听到身后的大汉问男子，要不要拦住我，没听到男子出声，我挑了挑眉，算他还有眼色，如果他敢拦，我一定把他打的，他妈都认不出来他，哼。
　　一个大汉低头对着男子道:“主子，那小子有修炼的天赋，若是将他培养成才，炼化他的修为，您一定可以突破了。”
　　男子仍是温和的笑着，但眼神却越来越危险:“一个乞丐而已，没多大用处，倒是救他的那个男子，修为倒是上乘，不过…抓住他，倒是件难事。”
　　顿了顿，男子看着身旁的大汉道：“这次没有抓住那个乞丐，就用你的修为代替吧。”
　　大汉身形一顿，却不敢有二话，将头埋得更低了:“谢主子不杀之恩。”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