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诺言》二爱

45、不忘初心（三）

　　最后江言还是没能拗过林诺，乖乖的帮她办了出院手续。临走前，他们去看了一眼徐子焦。他还是老样子，身体各方面状态都还不错，就是没有醒过来。
　　好在顾亦诚说不用担心，他会天天守着徐子焦，一有消息就通知他们。有了他的保证，林诺这才放心下来，跟江言一起回到了局里。
　　局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安静了许多，人少了许多。顾亦诚在医院，白皓宇也不在，听说是带着一队的兄弟去Zoo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了。林诺坐在位置上，准备开始写乌贼案子的结案报告，一打开文档，她突然就愣住了。
　　当初徐子焦一边抱怨一边帮她搞定报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再看看如今左手边空空荡荡的位子，林诺这才发现，原来没了徐子焦的办公室是这么冷清。
　　娇娇，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
　　江言看出了她的伤感，刚想安慰她，陈景楠就走了进来。
　　“小初，局长找你。”
　　林诺听到“小初”两个字愣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就跟着陈景楠走了。
　　江言本来想跟着一起去，陈景楠却让他留下来，把那天在Zoo发生的事情写成报告交上去。
　　报告什么时候不能写，摆明了就是要支开他。
　　想到那天在Zoo里看到的监视器画面，他的心里不禁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帝都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里。
　　局长，江宪华，陈景楠三个人坐在沙发的一头，林诺自己一个人坐在另一头，仿佛三堂会审一样。
　　局长给陈景楠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先开了口。
　　“小初啊，我们找你来就是想了解了解情况，没什么别的意思，你别紧张。”见林诺点点头，他又接着说，“好，那现在请你把昨天从在Zoo的事情详细的描述一遍。”
　　林诺把那天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陈景楠听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她面前。
　　“鉴证科的兄弟在现场的发现了这个，经过修复还原了里面的视频。”
　　画面上，许世躺在林诺的怀里，白狐站在他们的对面。他按下播放键，白狐歇斯底里的叫声立刻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们的名字？我知道你看不上杀手，对，你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所有你不愿意做的事情都是许世帮你干的！可是他现在死了！他们都死了，你的朋友，你相依为命的家人！他们都是因你而死！因为你的自私，因为你的自以为是，因为你那不可一世的梦想！你害死了许世，害死了所有人！你满意了吗？我问你，你满意了吗！。”
　　——
　　白狐说完，视频就黑了下来。陈景楠合上电脑，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小初，我们绝对不是怀疑你。但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组织的成员对你表现出超乎常态的亲近了。本着公事公办的原则，我必须要问一句。夏警官，在你卧底期间，你和这些杀手究竟发生过什么？”
　　林诺沉默了。
　　她不说，他们也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今天早上局里面已经决定，让夏筱初退出这次的专案小组，停职查办。这次叫她来，第一是为了了解情况，第二就是要宣布这个消息。
　　局长和江宪华对视了一眼，显然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做这个坏人。
　　他们在那边眼神斗法斗了许久，最后还是局长败下了阵来。虽然江宪华是夏筱初的老师，但总归不是警局的人，这个坏人还是只能让他来做。
　　他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还没说话，对面的林诺却抢先一步开口。
　　她说：“老师，局长，陈队。其实从在乌贼家那时候起，我就已经恢复记忆了。我叫林诺，是三年前那起案子的污点证人，白狐才是真正的夏筱初。三年前的档案已经都被白狐删了，我知道你们一时也很难分辨我说话的真伪，你们放心，我不会让局里为难的。”
　　说着，她站了起来，把警徽和配枪恭敬地放在了桌上。
　　“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愿意配合局里的一切安排。”
　　林诺一口气说完。
　　没有身份暴露的恐慌，也没有对不知道还能不能做警察的担忧，有的只是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就好像一只卸掉枷锁的鸟儿，翅膀终于舒展开来时的惬意。
　　她觉得江言说的对，被许军国收养不是她的错，想当警察也不是她的错。即使所有人都放弃了林诺，只要她肯坚持，总有一天她一定能变成林警官。
　　她一脸轻松自在，对面三个人却集体愣住了，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的承认。
　　“小初......”陈景楠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沉默了许久，局长才拿起她的警徽，放在手里轻轻摩擦着。
　　“这件事我们会再......”
　　他话还没说完，一张照片从警徽里掉了出来。他捡了起来，等看清那上面的三个身影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这是......”
　　林诺把照片拿了过来，她的指腹轻轻抚摸着那上面人的脸庞，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这是我的父母。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怕我忘了他们的样子，就一直随身带着这张照片。”
　　局长听完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把照片递给了江宪华。江宪华狐疑的接了过来，看清上面的人后也忍不住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局长点了点头，从抽屉了也拿出了一张照片。
　　上面的男人和林诺照片中的那个男人长得一模一样。
　　局长激动的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说，你叫林诺？”
　　林诺吓了一跳，根本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她转头看向江宪华，没想到他的眼眶也莫名其妙的红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林诺和陈景楠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两个老人家怎么了。江宪华比局长稍微还镇定一些，他深呼吸了一口，才缓缓道来。
　　照片上的人是林宏升，帝都曾经的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
　　二十多年前，他负责办理一件帝都有史以来最大的□□案件，他的妻子李晴，帝都曾经的教育局局长，因此被□□绑架。林宏升为了大局着想，依旧执行原本的剿匪计划，只身一人去贼窝做交易。最后，二人双双丧命，他们三岁大的女儿也不知所踪。
　　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是林诺。
　　林诺听完彻底的愣住了。
　　她被许军国收养的时候只有两岁，对于父母的全部记忆就只停留在那张照片而已。他对他们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们的职业，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她。
　　原来他们没有离开她，原来她不是天生的杀手，原来她一直心心念念要当警察是有原因的，原来......她真的没有错。
　　林诺的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
　　她把当初被许军国带走，当做杀手训练，再到后来执意不肯杀人，而让许世替她犯案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局长和江宪华。
　　他们听完之后，一阵唏嘘，最后局长抓着她的手，当场老泪纵横。
　　“难怪我当初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原来是被许军国那个老东西给藏起来了。孩子，你受苦了！林哥临死前把你交给我，我真是愧对他的嘱托了。”
　　江宪华也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不停地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景楠见到这幅情景，有眼力价的收起了桌子上的所有证物，和一张“停职处分书”，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撞上了靠在墙上的江言，吓得他把怀里的文件都扔了出去。
　　“好歹也是个队长了，你就不能小心一点。”
　　江言一边教训他，一边蹲下帮他捡。说话间，就看见了那张“停职处分书”，他拿了起来，仔细看着。
　　“这是什么？”
　　陈景楠正要解释，江言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他的领子拎了起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燃着熊熊的怒火。
　　“你们要开除夏筱初？就因为一个嫌疑犯的几句话？”
　　“是停职，不是开除！而且我们......”
　　“有什么区别吗？”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言打断了。
　　陈景楠这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一把推开江言，上去就是一拳。
　　“江言你有完没完！”
　　这一拳不轻，江言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你能不能弄清楚情况再发火！三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的理智呢？判断呢？每次一牵扯到这个女人的事儿，你就什么都忘了！你以为我愿意停她的职吗？她牵扯到了案子里，我也是......”
　　“对不起。”
　　“我还没说完呢！你......”陈景楠刚要开口，突然发觉不对，他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江言，“你，你说什么？”
　　“你说得对，我不应该一遇到林诺的事就变得不理智。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陈景楠惊讶的看着他。
　　江大少爷跟他道歉？不可一世的江大少爷哎，他认识他这么久，就没见过他什么时候跟人说过“对不起”三个字。今天跟他说了，还说了两次！这还是他认识的江大少爷吗？是不是被外星人附身了？
　　陈景楠的一拳让江言清醒了不少。
　　他脑子里还回响着昨天晚上，林诺在病床上跟他说的话。他说的对，三年前他就已经错怪过他一次，甚至还因此放弃了他从小到大的梦想，跑去和杀人凶手为伍。他江言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三年前的他，爱林诺，太爱太爱，所以才会关心则乱。
　　三年后的他，依然爱她，甚至比以前还要爱。
　　但是这份爱，只会让他变得更强大。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