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玩家——美玉》拜拜灶王爷

9、第 9 章

　　醒来的时候，陈玘安睡在他手臂里，柔软的黑发搭在白皙而棱角分明的脸上，被拥着仿佛是个易碎的宝贝，马琳在心底自嘲，怎么跟个毛头小子抱着心爱的人，还舍不得撒手了？
　　刚想抽出手臂，梦里的家伙不满的撇撇嘴，马琳忍不住好笑，哟，要求还挺多。恶作剧的伸手刮刮他鼻子，两道剑眉立刻拧到一起，重重的啧了声，好像在说，别闹。
　　他将陈玘一撮黑发在手里把玩，盯着那难得乖巧的睡颜竟出了神。
　　然后昨晚的片段跟幻灯片似的闪现，两个人交叠的压在一块，像交缠的响尾蛇非要争出个你死我活。他顺着陈玘的脖颈亲吻着一路下滑，好像手也从浴袍的下摆探进去摸了几把，又光又滑，差点没把持住。而陈玘笨拙的回应着他，拥着他，像刚学钢琴的小朋友，全凭他手把手引领着一步步往下。到最后一步，多亏喝醉了，又是第一次操作男人，才没成功。
　　他不想和陈玘的第一次那么草率。

　　等陈玘揉着眼睛坐起来，马琳已经穿戴整齐，一手举着报纸，一手握着早点，仿佛是个寻常的周末。
　　在床上呆坐一会儿，突然用力甩甩脑袋，完了直愣愣的看向马琳，好像猛地发现他的存在。尽管眼睛盯着报纸，余光却留意着陈玘的一举一动，包括他怎么从床上爬下来，再怎么晃悠到他身后的。
　　“昨晚睡的怎么样，还行吗？”马琳风度的率先开口。
　　“恩”陈玘低声应了，有气无力的，引得马琳瞥了他一眼。
　　就见他伸手拿起马琳喝到一半的橙汁，咕噜咕噜的一口闷干，“哈~”了声，抹抹嘴，似乎意犹未尽。
　　倒真没把自己当外人，马琳心里乐，脸上全无表情。
　　将杯子往桌上一搁，忽然从他肩膀后面凑过来，关心地盯着报上的标题“乌拉挖怎么了？”
　　“这地理是谁教的？乌拉圭，圭田的GUI。”温柔的数落着，力道跟给猫挠痒没啥区别。
　　“嘿，大意了”陈玘忽地咧开一排白牙，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到这儿，马琳也终于憋不住，斜斜地牵了牵嘴角。陈玘连忙顺杆往上爬，手臂往马琳肩上一搭，就半个人挂他背上。
　　“马大哥，革命感情没扛住啊~”边笑着拿手在他肩膀挥挥。
　　马琳被他拍的，心儿跟着肩膀一颤一颤的。
　　“小陈同志，不是没抗住。这是革命感情升华了。”马琳一本正经的更正他，顺便把肩上的爪子捏手里，一脸严肃的说“说起来，咱们什么时候再升华升华？”
　　逗的陈玘笑得五官都眯成一条条缝，洋溢着灿烂春光，马琳由衷感叹，这比外面的大姑娘还好看啊。

　　司机来接两人的时候，隐约觉得有点不一样，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比如进车的时候，陈玘不知道在想什么，额头砰的撞车帽上，声音不小，司机为老板心疼车呢，谁知道他老板竟然破天荒的无视了凹下去的车帽，抓着陈玘先关心了他的额头。
　　“什么时候才不那么冒失？”马琳埋怨的伸手弹了下陈玘的额头，痛的他龇牙咧嘴的笑了。
　　司机心想，这是责备吗？老板什么时候那么温柔的训过人了？
　　再比如，两人坐在后排，很正常的对话着：
　　“去哪儿晚上？”
　　“要见客户”马琳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西装袖口。
　　“哦”陈玘把头撇向窗外。
　　马琳听闻，望他一眼“明天有空，明天吧”
　　陈玘立马转头回来“恩”了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转向两边。陈玘自顾自窃笑就像想到什么鬼点子，马琳则像早已看穿，勾着嘴角笑的了然。
　　车厢内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结果，第二天马琳果不其然的爽约了。
　　完成年度指标，公司就进入上市步骤，应酬不分早晚，等马琳晚上回来想起和陈玘的约定，一看手表，已经过了12点。
　　跟陈玘电话道了声抱歉，就被要求着上线，本来他是有些累，但陈玘非说今晚不练级，就给他看样东西，他才登陆账号。
　　一上界面就看到【横刀跃马】蹲在上次他们分开的地方，等着他。
　　【信马由缰】：我来了，看什么？
　　【横刀跃马】：等下
　　您的好友【横刀跃马】邀请你加入公会【玘琳美玉】
　　【信马由缰】同意加入公会【玘琳美玉】
　　【横刀跃马】将【会长】转让给【信马由缰】
　　目前您的公会人数:2人。
　　“玘”和“琳”在字典里都是美玉的意思，这是有天他闲来无事跟陈玘扯着玩的，当时他说如果他们要出道，可以叫玘琳传奇，被陈玘撅着嘴嫌弃的不行，说又不是cosplay凤凰传奇。
　　看到顶着一样的公会图标，美美笑着的【横刀跃马】，马琳疲惫的笑笑，互道了声晚安，下线。

　　其实马琳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的男人，他的感情如同深沉的大海，表面平静偶有波澜，也会有潮起潮落，波涛汹涌，而过了激情澎湃的劲儿，就露出底下理智的礁石。
　　他的理智说，他们的相遇是不对的，从网友到朋友本来就是个意外。相恋的人也不对，陈玘年轻爱玩爱闹，他沉稳爱静爱独处，除了游戏两人没有任何共同话题。更别提就连性别也不对了。
　　而理智无法掩盖一个事实：他却无法克制对陈玘的心动。
　　这措手不及的心动，终于赐予他心灵归宿，也赐予他颠沛流离。
　　近情情怯，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处境。

　　在各种理由用尽，一个月后，马琳答应陈玘陪他看场电影。
　　似乎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陈玘心满意足的，将自己的鸭舌帽往马琳脑袋上一盖，还贴心的给他整整位置，保证谁都认不出后，笑嘻嘻的捏着手上的票子，炫耀着“最后一排，VIP座~”
　　马琳将帽子摘下，戴回陈玘头上“不用这个，走吧。”
　　已近午夜，偌大的影院没几个人。
　　上映的是一部不用过脑子的商业片，马琳看向旁边捧着一盆爆米花，一把把抓着吃的陈玘，投影的光把他的眼睛照的亮晶晶的，比电影还好看。
　　“有纸巾吗？”马琳突然开口。
　　陈玘嘴里塞满爆米花，支吾着，费力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马琳。
　　借着黑暗的掩盖，马琳连着纸巾和陈玘的手一起抓在手里，就这么不放了。
　　差点被爆米花噎着，陈玘咳了几声。好在周围没人看见，马琳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目视前方，僵硬了一会儿，陈玘又开始吃起爆米花，片子放到一个不怎么好笑的地方，两人却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他们都知道，当灯光亮起，这双手会放开，但这不能阻止他们现在牵手，哪怕是一秒钟。

　　电影结束，马琳去上厕所，陈玘就在大厅等他。
　　出来的时候，原本冷清的大厅充满了争执声，心中不安，加快脚步，见到不是陈玘闯祸，马琳松了口气。他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就想赶快离开。可是陈玘眼睛盯着那边，脚像钉在原地一样，任他怎么拉都不动。马琳于是停下来，听了几句。
　　显然猫着午夜场来看电影的同，他们不是第一对，并且不是人人都愿意灯亮放手。一个带着孩子的妈妈正巧看到这幕，所谓争执不过是一个女人的大惊小怪，和一个男人的辩解，另一个男人的阻止。
　　女人说话很难听，好像同性恋是一种传染病，他们应该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自生自灭，不该出来“传染”别人，并替他们的父母感到抱歉。
　　女人的声音很大，男人的解释声在她的气势下，脆弱不堪一击。
　　看到陈玘瞪大的眼睛，和捏紧的拳头，他突然意识到这是陈玘第一次直视外界对同的恶意。
　　马琳没有拦着陈玘，面对这种场面不站出来，也就不是陈玘了。
　　陈玘本来就有着强烈的正义感，只是从前都是旁观者的身份，这次事关他的新身份，不免语气也带点颤抖。
　　“阿姨，有病的不、不是同性恋，以生孩子为目的的社会才有病。”
　　女人看到又来两人，可能是害怕人多敌不过，拽着孩子骂骂咧咧的走了。两男人向陈玘和后面的马琳投去感谢的眼神，可是谁也没有心情多谈，招呼一声便离开，走时还固执的牵着手。

　　回去路上，马琳一言不发。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对少数派的恶意，一直是地雷埋在他们未来要走的路上。
　　而陈玘身上曾经让他喜欢的，却不知道将会把他们引去什么地方。
　　似乎是感到他隐忍的怒火，跟在身后的陈玘没有吭声，但马琳看着他脸上的不知所措，却越来越气愤。
　　“你以为你是谁？同性恋轮得到你出来拯救啊？”马琳终于爆发。
　　“我没有……可总得有人站、站出来啊”陈玘梗着脖子，还在申辩。
　　“那也轮不到你陈玘，你才刚当同性恋几天？”
　　陈玘不说话了，但又找不到话反驳，只能憋屈的看着马琳。
　　马琳仰天长叹，陈玘顶着一副从小没受过欺负的脸，一看就是被身边人宝贝惯大的，恐怕连背叛的滋味都没尝过吧。让他如何解释这世上的恶意。
　　看着这张涉世不深的脸，即招人喜欢，又招人嫉妒，他渐渐催生出一种邪恶的念头，想叫他吃点苦头，见识下真实世界的险恶。
　　“不过就是交个网友，还真以为找到生死之交了？真逗！你除了知道我叫马琳，还知道我什么呀？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马哥……”看得出陈玘有点慌了，走过来想拉他，被马琳一掌挥开。
　　“明儿我就拉黑你号码，删掉游戏，这么大的世界，你陈玘上哪儿找我去？”马琳恶狠狠的说。
　　如果这个错误是由他开始，那也该由他亲手结束。
　　“可、可你说过喜、喜欢我的”陈玘眼神里透着委屈和受伤。
　　“我搞错了。”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是从另一个嘴里说出来。
　　“你能、能不要我一靠近，就想着法逃走吗？”陈玘终于也怒了。
　　“那你能不要我说什么都相信吗！”马琳比他更愤怒。
　　“别喜欢我了。”最后他说。
　　“我喜、喜欢谁，是我的事，你管、管不着！”陈玘气的直喘气，愤怒的转身跑了。

　　马琳看着他跑远的身影想，气势挺足的，只要最后没咬着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