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甜似美酒》小呢喃

3、Chapter 3

　　正值周三，酒吧里人不多，吊顶上的频闪灯晃得初次来这种地方的苏妙眼晕，震耳欲聋的鼓点吵得令她头懵。
　　外套里的手机持续振动，苏妙毫无知觉，还是挨着她坐得江游游提醒了她。

　　翻出手机，是苏辰海打来的电话。苏妙与江游游耳语后，朝酒吧出口走去。
　　酒吧街上霓虹闪烁，各店的招牌和音乐好似无形攀比，一个比一个亮，一个比一个声音开得大。苏妙一直走到路口拐角，吵闹声才淡了些。

　　“爸爸。”苏妙声音一如往常。
　　“妙妙，今天军训结束了吧？”苏辰海靠坐在车里，伸手揉捏因为喝酒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助理在副驾驶向后半转身，双手递给他一瓶水。
　　“嗯，结束了，学校给放假两天，下周开始上课。”
　　“算上周末也有三四天假了吧，要不要回来？苏更整天闹着要去找你。”
　　苏妙慢慢往前走着，拐角不远处就是梧州的护城河，秋风吹拂，浅淡的水腥味扑鼻而来。“时间太赶，就不回去了，我明天会给苏七打电话。如果没什么事，国庆假期会回去。”
　　“也好。妙妙，你这些天学校生活得习惯吗？钱还够不够花？”
　　“我挺好的，爸爸你晚上去应酬了？听声音好像喝多了。”
　　“是市政府新楼建成的庆功会，不去不合适。”苏辰海因为苏妙几句关心深感宽慰。
　　“爸爸，王嫂会为你准备醒酒茶和护肝片，都是解酒的，你一定要吃。”苏妙倚靠着护城河的栏杆，细心嘱咐。
　　“好好，一定吃。”苏辰海话语带着高兴。
　　“今晚回家了早点休息，不要工作了。”苏妙看见前路路灯灭了两盏，便转身沿着河岸往回走。
　　“在学校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随时跟爸爸打电话。”苏辰海不放心地叮嘱。

　　苏妙挂断电话呼了口气，如果爸爸发现她现在身在何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小小的坏心思到把自己逗笑，苏妙低头掩面。
　　“诶，前面那个。”声音从苏妙身后传来，她条件反射地扭头去瞧，浓重酒气扑面而来。
　　“学生妹？背影就不错，转过面瞧脸更正点。”醉汉走路稍有踉跄，但话语还带着几分清醒，伸着手就往苏妙这边走。
　　苏妙转过头加快脚步往回走，身后的脚步声却紧紧跟随。她看着拐角就在前方，而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路灯偏暗，车流来往却很少有路人走过，心下正责怪自己粗心大意招了麻烦，身后的人却已经几个快步就到她面前，抬手拦下她前行的路。

　　苏妙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两手在侧紧握成拳，逼着自己不要慌乱，“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认识一下。细看下来……别是还没成年吧？真够嫩的。”醉汉发出低笑，抬手要去摸苏妙的脸。
　　苏妙奋力往后退了大步，腿已经颤得不像话。不管装得多么镇定，她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身体的自然反应骗不了人。
　　“你跑什么？”醉汉身材高大，堵在苏妙面前她根本无处可跑。
　　“你要钱，我给你钱。”苏妙的眼眶逐渐泛热，声音藏着怕。
　　“我不要钱，我看你陪陪我就不错。”醉汉探出手要去揽苏妙的肩膀，苏妙连着退步，直到后背紧贴在一旁的树上。她垂眸看着手上握着的手机，尝试偷偷报警。

　　“啊……”醉汉一声惨叫痛呼使得苏妙抬眼向他看去。
　　“傻逼借酒壮怂胆，调戏小姑娘你要不要脸？”秦周右手虎口掐着醉汉企图伸向苏妙的手腕，脸上的不屑一览无遗。
　　“妈的，你混哪片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对我动手……”醉汉的声音随着秦周逐渐增大的手劲而降低，五官疼得紧凑在一起，因着秦周的动作歪了腰身，姿态扭曲。
　　“口气这么大？来一高，爸爸在大门口等你，好好教儿子做人。”秦周语气肆意张扬，说完却又兀自愣了下，低头嗤笑自言自语，“哦，忘了，前俩月毕业了。”

　　路灯昏暗，秦周又是背光站着，苏妙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听着声音耳熟，身高和衣着令她推测是之前在酒吧门口与程季说话的人。
　　心下总算安稳了些。

　　或许是因为他刚救了自己，听这一番夹杂着脏字的话语，竟让苏妙觉得可爱亲切。

　　“他妈老子管你是谁？打得就是你这种渣子。”秦周松开手，顺着力道推了醉汉一把，醉汉踉踉跄跄稳住身子就要上前，却被秦周又一脚踢到沿河栏杆上，他顺着摊在地上，再无力起身，好似一滩烂泥。
　　“傻逼，还跟你爸爸叫板。”秦周上前踢弄，地上的人并无反应。

　　“他……这是……”苏妙看了眼地上的人，挪开视线盯着面前秦周的背影，小声开了口。
　　“你怎么还在这？”秦周听见声音转头看去，苏妙孤零零地站在树下。
　　“我”苏妙刚想开口，就见秦周挥挥手。
　　“赶紧走吧，一会这人醒了就没人管你了。”
　　秦周说完转身就往酒吧街去，苏妙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只好隔着一两米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你跟着我？”秦周走到水吧门口，准备拐进去时，余光瞥到离自己几步远的少女。

　　苏妙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秦周顺势倚上酒吧墙根，笑得流里流气，“现在可不兴以身相许那一套，我顶多就一路见不平的雷锋，你没听说过雷锋扶老奶奶过马路，还得顺便娶个奶奶回家吧？”
　　“水吧。”苏妙抬头看看门上挂着的字牌，对上秦周的视线，“我也是来这里的，不是跟着你。”
　　秦周微抬下巴，狐疑地审视苏妙。
　　“你之前出来的时候，我和程季还有两个女生一起进来，与你照面。”
　　秦周敛眉思考。

　　他的兴趣只有喝酒、打架、玩麻将，女孩这种生物他真是嫌麻烦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为谁驻足多看几眼？现在让他去回忆之前是不是跟哪个姑娘擦肩而过，真是为难。
　　秦周看看面前的人，也不知是刚刚哭过还是因为墙上挂着的小霓虹灯泡衬得，眼角一抹胭脂红，瞳孔水汪汪的。除了眉目上带着硬撑的淡定外，整个人看起来人畜无害。

　　“算了算了，照面就照面吧。”秦周耸耸肩无所谓地道，站直身准备进去。
　　苏妙不喜欢他这种态度，跟在他身后开口，“我没有跟着你，我就是进这里的，你不能这么断章取义。”
　　苏妙很少和人较真，顶多苏七犯浑的时候她会严厉些。往常若有人惹她不高兴，不是苏七替她出头，就是她自己视而不见。今晚的意外可能让她情绪不稳，秦周三言两语的糊弄态度也是火上浇油，她破天荒地要与他说个一二三，却习惯性用着训诫苏七的那种口吻。
　　严肃的语气却让秦周驻足笑了起来，倏尔转身跨步，弯腰与她对视，“你在学校是班长还是课代表？这批评小学生的口气。”
　　苏妙被他调侃逗弄得脸颊微烫，只恨话已经收不回来。她暗自懊恼以至于忽略了两人暧昧的距离。

　　“干嘛呢你，秦周，要不要脸，欺负未成年。”程季正巧从水吧出来，看见秦周垂眸盯着苏妙，苏妙小脸红红地站着，紧抿着嘴别眼看路边的树。
　　快步走过去牵起苏妙的手，把贴近的秦周推开一臂远，“秦周，你干嘛欺负苏妙？”
　　“啧，你冤枉人都不带打草稿的？”秦周自觉退两步，脸上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还能被冤枉，你看阿猫气得眼睛都红了。”程季抬手抚过苏妙的眼睫，却触到一股湿意，“他把你欺负哭了？！”程季看向苏妙，声音陡然增大是要生气的节奏。

　　程季不经头脑思考，脱口而出的话语，其中歧义却让秦周抓个正着，挑眉看向苏妙，唇角是意味深长地坏。
　　“没有。”苏妙牵下程季抚过她眼睑的手，心中那点不快已经被程季吹散，“他帮了我。”
　　“他帮什么？帮倒忙？”程季听了苏妙的话松了口气，但嘴上一句不饶。
　　“对对对，帮倒忙。”秦周笑着点头附和。姑娘家被醉汉骚扰这件事，不管人家提不提，他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又不是什么光彩事，有惊无险就行了，何必再张扬。
　　他开口换了话头，“没想到你们真认识，走，给你们调杯酒乐乐。”
　　“你请？”程季是知道秦周的调酒技术的，高一就见他整天在水吧玩这个，现在练了三年，味道的确不错。
　　“穷酸样，梁好怎么看上你的。”秦周瞥她一眼准备往水吧里进。

　　程季冲他背影翻个白眼，胳膊绕上身边的苏妙，拉着她三两步挤到秦周前面，得意地往后看秦周一眼，又扭头往里走，不忘劝苏妙，“我看你刚刚一直在喝水，那咱来酒吧干嘛。秦周调得酒很好喝的，一起去试试？”
　　“算了，我……”苏妙刚虎口脱险，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自己静一静。
　　秦周跟在她俩身后，听见苏妙打算推脱，伏身凑到她右耳边，“别啊，压惊酒。”

　　程季在苏妙左侧，根本看不见秦周突然凑近，他低语的话她也没听见。看苏妙话说一半停下，偏头望她，“不想喝吗？”
　　苏妙的脸上是越烧越烫的红，她若无其事地拉着程季往里走，试图用黑暗遮盖脸颊新染的霞。
　　秦周低语时的温热呼吸仿佛还在她耳畔，那处皮肤被浸在火热的空气里无从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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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妙被强制拉到吧台前落座，程季却不在，她说是去喊江游游与舒娅一起来尝鲜，现在却在卡座与旁人玩起了骰子。
　　苏妙转回头，看着吧台内的秦周娴熟地把玩雪克杯，手上好像沾了胶，随意翻转抛丢，杯子都不会摔落，动作跟着酒吧里音乐的节奏一唱一和，整个人都散发着少年的肆意与张扬。

　　“别担心，梁好那媳妇等会肯定要带着你朋友一起来，别说你朋友，梁好那几个兄弟也能被她一块叫来。”秦周见苏妙总回头看，以为她是一个人害怕，“担心什么，我还能把你吃了？”
　　秦周站着，比他对面坐在高脚凳上的苏妙高出许多，苏妙抬头望他。
　　想起之前秦周救了自己，却受一顿说教，后来程季替她出头，他也什么都不解释，现在又好心请她们喝酒……
　　苏妙心生惭愧，思量再三，视线偏落对上他手中杯子小声道，“今天谢谢你。”

　　秦周正顺着细柄长吧勺一点点地往高脚杯中倒酒，没抬头去看，只出声问，“你说什么，太吵，没听清。之前听程季喊你阿猫，是因为你说话跟猫叫一样？”
　　调笑的语调，苏妙没生气。反而有些放松，看来他并不在乎一声谢。

　　“喏，你的。”秦周把他忙活了半天的酒端上吧台，放到苏妙面前。
　　“这是酒？”苏妙隔着玻璃杯摸上色彩斑斓又层次分明的酒水。
　　“七彩虹云。也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家家喜欢什么，烈酒你们也喝不了，尝尝，以前我一哥们，总喜欢让我调这个给他媳妇喝。”
　　“哦。”苏妙低头端起酒。
　　“第一层是白兰地，挑得樱桃白兰地，口味带甜，你试试。”
　　秦周好心提醒，说完又觉得自己婆婆妈妈，低头嗤笑，伸手拉过吧台内的一张高脚凳，隔着吧台坐到苏妙对面，自在的笑容让他不经意露出右侧一颗虎牙。

　　四处捣乱的光束灯照在吧台一隅，亮眼的光让这颗牙齿看起来俏皮而可爱，连带着这个笑，还有这个人，都……
　　苏妙只偷瞄了一眼就莫名慌张，微微抬右手把鸡尾酒杯挨上唇沿，左手搭在膝盖上，悄无声息地握紧，垂眸无声安抚心中乱蹦的鹿。

　　香甜酒气扑鼻而来，苏妙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舔舐小口。
　　醇香清甜，酒尾却夹杂一丝苦意。

　　这是苏妙平生第一口酒。
　　连带她第一次怦然心动。

　　好像突然明白以前在书上见过的一句话：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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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怦然心动》电影
不知道新文你们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