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甜似美酒》小呢喃

17、Chapter 17

　　秦周的视线定焦在她的唇上，一只手全凭习惯往身侧抽纸盒里抓，一探、二探竟都没摸着东西。他这才转眼看过去，抽纸盒离他的手相差厘米。

　　秦周尴尬地作势轻咳，往侧挪了小步扯出一张抽纸递给苏妙，眼睛不再看她，“说辞就辞职？”
　　苏妙接过柔软的方巾纸抿拭嘴唇，白色的纸张上沾了小粒软糯果肉并没有惹她察觉，“嗯。”
　　“不赚钱了？”秦周的目光状似轻巧地掠过她的嘴唇，干净的唇线让他后颈肌肉慢慢松弛。
　　“嗯。对了，你.......”苏妙说话间抬头看秦周，两人的视线恰巧碰撞在一起。她看着他瞳孔的黑，心间萦绕了一晚的疑问，此时她似乎不想问了。

　　不论是不是，在她这里都可以算是。

　　“嗯？”秦周直视她的眸，疑问从声带中颤出。
　　苏妙错开眼，偏头看向酒吧内的卡座，上座率七七八八，舞池里的人也不算拥挤，“怎么比开业那天少了许多人？”
　　“控制人数了。”秦周随着她的目光环视周围，手指在桌面规律轻敲，“环境再好的夜店也是夜店，都容易出岔子，现在场子里人少，麻烦多少能避开点。”
　　“那不是少了很多进账？”苏妙转回头看秦周。
　　“诶，我说，”秦周的嘴角坏坏地扬起来，“你一读书人的小姑娘，怎么整天往钱眼里钻。”
　　“小姑娘也得花钱。”苏妙的手沿着杯沿慢悠悠地转。
　　秦周眼中噙笑地望着她，“算计样儿。这么着，小姑娘，以后只要你来，我分文不收。”

　　“调酒师你收吗？”苏妙问他。
　　“谁，你？”秦周挑眉。
　　苏妙点头，“不知道秦老板收容不收容。”
　　秦周笑意满脸，“我一小酒馆看门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当不起你一声秦老板。”

　　苏妙抬头盯着他，一副等答案的模样。
　　秦周见她有着几分认真，便问，“都会什么？”
　　“什么都会。”苏妙直截了当。
　　“没看出来，”秦周打趣她，“你一高材生，不整天跟着周老爷子写写论文，搞搞学术，怎么还跟服务人员抢起饭碗来，还什么都会？”
　　苏妙看他一眼，从高脚凳上下来，打开遮板绕进吧台，抬眸问他，“要不要喝杯酒？”
　　“好啊。”秦周后退一步，靠着酒柜抱臂而立，笑着睇她背影。

　　苏妙细细看过吧台内侧桌面上摆着的每一种酒和配料，抬手取了一只头顶上方倒挂的细口香槟杯，捏着细瘦杯柄，把另一手中的Kahlua倾斜着顺杯沿慢慢倒了进去。
　　罐中的奶油是现成的，苏妙手法轻巧地将奶油往酒中沉，半点也没蹭到杯壁。
　　从透明玻璃筒盒内抽出一根鸡尾酒针，穿了颗鲜红饱满的车厘子横亘于杯沿之上。

　　苏妙做好一切，转头看身后的秦周，眼神示意询问。
　　“Angel\'s Kiss？”秦周抬步上前，捏起鸡尾酒针，鲜嫩的车厘子随着他的动作淹在奶油里，再拉起，裹着雪白奶油的车厘子好似隐在纱中的情人的嘴唇。

　　秦周把带着奶油的车厘子一口咬下含在嘴中，细腻的奶油和鲜甜的水果浸润他的唇舌。

　　鸡尾酒针被他随手抛掷入垃圾桶内，“手法不错。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先了解一下，老板不吃甜食？”
　　苏妙看着他，一语不发。

　　“嘿，你这什么眼神？”秦周笑着捏过杯柄，沾着奶油香气的Kahlua伺机溜进他嘴巴。秦周探舌舔去上唇沾着得少许奶油，“你来，我扫榻以迎。”说完他自己倒先笑了，摇着头问苏妙，“我这成语用对了没？”
　　苏妙撇过头往吧台外走，唇角小心翼翼地遮掩喜悦。

　　稍晚时，秦周送苏妙回家。
　　车在她家楼前停下，秦周熄了火，偏头看苏妙，“真想去兼职？”
　　“不行吗？”苏妙拉开安全带。
　　“当然行啊，就是怕你屈才。”秦周的手肘搭在车窗外，“你们学校怎么越晚越鬼气，住这你胆挺肥。”
　　“挺好的。”苏妙答得含糊。
　　“可能是我住惯了闹腾地儿，这儿一时半会啊，还真是习惯不了这。至于这个兼职，你想要个什么待遇？”
　　苏妙凭借车灯光亮看着前方空寂无声的道路，“终身免单怎么样？”
　　秦周怔了下，“咱俩这关系，你不调酒也终身免费。”
　　“咱俩什么关系？”苏妙转头看他。
　　秦周扭脸看向窗外，“这不挺好的朋友。”
　　苏妙没有应答。

　　“倒是你，来夜店帮忙，不用与你男朋友招呼一声？”秦周琢磨片刻，还是问出心中疑问。声音很淡，是风把他的话吹到苏妙耳边。
　　“什么男朋友？”苏妙不解。
　　“算了。”秦周笑着摇头，“早点回家休息吧。”
　　苏妙仍望着他，犹豫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又觉得此时开口太显唐突，终是点头与他道别，下车往楼道走去。

　　秦周独自坐在车中。
　　四下安静，缺失的睡眠此刻跳出令他头疼不已。
　　假日七天，他一直在酒吧附近的酒店住着，软床上陌生的气味让他整宿地睡不好觉。酒吧又临开业，大大小小的麻烦事闹得他不胜其烦。从昨夜到现在，他仅在后台沙发上眯了一觉。苏妙调得酒他浅尝一口，精神能撑到现在也是不易。

　　口中酸甜滋味早就淡了，舌尖空留车厘子的清甜，秦周又想起了那杯Angel\'s Kiss，酒的寓意让他不自觉扬起一边唇角，却又在下一瞬抿了去。
　　他拿右手烦躁地撸了把脸，疲倦纹丝未消。
　　秋风从窗外钻进来，秦周拧灭了车灯，下车歪靠在车门边，左手从兜里摸出烟来背着风点燃。

　　深吸一口，浓烈香烟窜过五脏六腑，精神头稍有好转。
　　秦周凝望着手指间夹着的这一点火星，漆黑夜色中它不算亮眼。
　　徐徐燃烧的火光不遗余力地吞噬着烟卷，他的眼眶盯得又酸又累却一眨不眨，明显还有什么在占据着他的思维。
　　尼古丁逐渐湮没他还不想说出口的话，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烦躁他也明白到底是缘何而起。

　　扔了烟头在地，秦周抬脚用力碾灭火星，脚上劲儿使得极大，似乎踩得是他自己的压制和自欺。

　　直到心底暂时回归平静，秦周驱车离开。

　　苏妙还一动不动地站在楼梯拐角边偷偷看他，可惜看不见他内心丝毫。

　　隔天下午，苏妙去R&T与李霞递了辞呈。
　　李霞没有多说什么，很快便递给她一张财务单，“你的人事档案也不在公司，拿着单据去财务部把这月工资结清就行。”
　　“谢谢霞姐。”苏妙站在她的办公桌前，酝酿着如何开口。
　　“怎么，还有事？”李霞抬眸看她。
　　苏妙抿抿嘴唇，“霞姐，如果有机会，麻烦您替我谢谢秦总。”
　　“秦总？我一个小小的文宣总监哪能遇得着秦总。别说我，就是那位管着底下人事的孙惟也不一定知道秦总是谁。据我所知，还没多少人见过这位秦总。听说前一阵子公司有笔新注资，数额不小，跟钱一块来的就是这位秦总，不过奇怪的是，他也不在公司任职，空留个名。”李霞放下手中的笔，“他这么照顾你，你不自己去谢谢他？”
　　苏妙略微思考，“还是谢谢霞姐了，也谢谢您这一段时间的照顾，我先离开了。”
　　李霞与她点头示意。

　　苏妙乘着电梯下来，一路都分心留意着周遭的人。她倒不是怕遇见了孙惟或是人事部的其他人，而是想着会不会就那么巧，能遇见那个她熟悉的面孔——传闻中的秦总。
　　可惜女孩子的通病就是想太多。

　　一路心神不宁，苏妙坐上出租车还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远的写字楼。
　　等她再回过神来，才发现车竟然开到了酒吧街附近。
　　“师傅，去梧州大学怎么从这走？”苏妙下意识开口询问。
　　“肖姑凉，耐不四嗦说走到珞石南漏哟？”司机大叔操着一口纯正的梧州土话。
　　苏妙无奈笑自己傻，“那就去珞石南路好了。”

　　等她站到“港”门口，两扇漆黑的玻璃门若然彰示着闭店的意味。
　　苏妙抬头看看门边挂着的营业时间，距离现在还有将近三个小时。
　　她走了几步，转身背靠门边石柱面墙而立，瘦弱身影被宽大柱体完全遮蔽。

　　手机游戏玩到第三局，苏妙抬起手指沿着眼眶舒缓酸涩感。时间才将将过去不到一个小时，苏妙点开手机通讯录，犹豫要不要给秦周打个电话。

　　“……我把你家钥匙压在门口地毯下面了……秦哥，虹姐说让我替她跟你道个谢，你电话她也打不通，还想请你吃个饭……我瞧着她把屋子收拾了，特干净，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哥你就装吧，哈哈哈，是是是，我多嘴……”祁远接电话的声音由远及近，走到门口时还歪着脖子用肩膀夹住手机，两手开着玻璃门上挂得锁，“以后绝对不给哥您添麻烦了……哎哟，我的妈啊！”

　　透过漆黑的玻璃门反射，祁远眼角余光模糊看见他身后侧方站着的人影，下一瞬惊而乍起，手机也被摔到了地上。
　　“诶，你……”祁远弯腰捡起手机，直起腰看着眼前的苏妙。似有几分眼熟，祁远猜测是来过酒吧的顾客，笑容马上变得可掬，“美女，来酒吧喝酒？不过这还没到咱营业点啊。”

　　“不是。”苏妙并不是有意偷听别人讲电话，可自祁远喊了一声“秦哥”，那他剩下的话都是不可控得往苏妙耳里钻，直到她听清全部内容，“打扰了。”
　　“诶，真怪。”祁远握着电话看苏妙离开的背影，又想起秦周还没挂电话，这才慌忙把手机放回耳边，“秦哥，不好意思啊，刚被人吓一跳，摔了手机。”

　　“是不是一长发披肩，高个，皮肤特白的姑娘？”秦周远远就听着那声音很像苏妙，开口便问。
　　祁远盯着苏妙越走越远的背影，眼中神色疑惑，“神了，哥，你还会听音识人呢？我瞧她还挺漂……喂？”
　　电话突然忙音，祁远把手机从耳边拿下，发现秦周已经挂了电话。

　　你愿意，作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