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独立云端》风浅析

86、生死徘徊

　　“到底，发生了什么？”颜诺依轻喃，在脑中再次回顾一遍，理清自己的思路。

　　那对父子扔武器，又将衣服脱下，盖着什么东西……衣服下面，有什么东西？

　　但衣服下面，其实是空无一物的，这里可能有两个解释：衣服下的东西，要么被人取走，要么是那对父子的错觉。

　　“是幻境！”颜诺依脱口而出。很可能，是那对父子被幻境蒙蔽，以为那里有东西，才会脱衣服盖住。

　　这般推测过来，他们也许如她误伤男孩一般，误杀了他们自己的亲友，才会用外套盖着亲友尸身，才会在悲痛悔恨下，扔了手中的武器。

　　颜诺依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对父子经历大火，身上应该留有痕迹，比如被烟熏了脸，被火烧了头发，但那对父子，身上很整洁，没有一丝脏乱。

　　如果火势很小，这里就能解释得通，但依验尸房现场来看，照片被烧、摄像头被烧，火势显然不可能小。

　　照片、摄像头？颜诺依心中一动，有一种可能，照片和摄像头里，藏有什么秘密，女尸不愿被人发现，才毁了它们。

　　那么，当时的情况，很可能是：父子生火意图烧毁女尸——却受幻象蒙蔽，反将照片和摄像头烧毁——以为房间发火——用灭火器灭火，逃出验尸房——在电梯门口，误杀了亲友——悲痛下，脱衣服盖住尸体，并扔了武器。

　　一重接着一重，所有的步骤，都是为了让他们深陷入幻境中。

　　幻境是迷惑人的，高深的幻境，大多是自己沉迷进去，自己信以为真，然后逃亡、挣扎、恐惧、死去。

　　经过这几次，颜诺依真的开始怀疑。对于那对父子，女尸似乎并未动手。

　　那个男孩是自己摔死的，老伯是被小刀插中心脏死的，单从其死因来论，似乎和女尸毫无关系。

　　她遇上几次危险。突然出现的火灾，看似凶猛势大，却被她用灭火器喷灭。

　　后来，她打开天花板上的小门时，被一根布满尸斑的手指吓住，不慎从断裂的栏杆处摔下。

　　如果在那里，她死去了，单看死因，也算是意外，和女尸没有关系。

　　而在刚才，若非男孩以胳膊挡住，她差点杀死他，而这也不是女尸亲自动手。以上种种，她不得不怀疑，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有错。

　　女尸的能力应该不足，无法以精神力杀人，也无法操控尸体杀人，只能以精神力影响人的思维，影响人的意识，一步步引导凶杀案发生。

　　若按这种想法，老伯心口那致命一刀，要么是他自己干的，要么是那个男孩干的；至于男孩的死，或许和她一样，是被什么东西吓住，失足摔落了下去。

　　这些解释，很合理。女尸全程没有动手，只是利用真实与虚幻，杀掉一个个人，让他们在恐惧中死去。

　　那对父子，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是幻境，而她，所遇上的，几乎也是幻境。

　　一切，都是假的！不由得，她想到在最初，检查地下室时，电梯、后门都正常，那时，她还不在幻境中。

　　但解剖女尸时，出现的种种怪异事，让她自我陷入恐慌中，并深信死尸存在，然后逃亡、受伤、精疲力尽。

　　颜诺依脸色有点怪，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忽然觉得不值，为了一些假象，居然把自己弄得如此惨。

　　她从原路返回，回到有男孩的那间房，直勾勾地望着他。

　　幽幽的、清脆的铃声响起，就在男孩那里传来！颜诺依没有动，保持沉默。

　　这个男孩，从出现的那一刻，便是十分诡异，死而复生，似乎换了个灵魂，而且身上还有铃铛声。

　　她自然知道，在这家停尸房，那个老伯有些传统，一般都在死尸脚踝上系铃铛。她能听到铃铛声，便证明有死尸在移动。

　　这个男孩，是活人，还是她的幻觉？

　　男孩与她对视，表情倒是坦然淡定，以开玩笑的语气询问：“你不会又想砍我一斧头吧？”

　　颜诺依脸色平静，近乎警告地说：“你最好别乱动，否则，我可能会误会。”

　　“放心。”男孩笑了笑，也不怎么在意，以那只没受伤的手枕在头下，显得十分轻松自在，竟闭上了双眼，缓缓道：“我先睡会，有事叫我。”

　　颜诺依心中一动，禁不住细细打量男孩。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如此平静，只有三个可能，其一，他已经洞悉女尸的秘密；其二，他和女尸是一伙；其三，他其实是个不怕死的傻蛋。

　　“对付女尸，只需不动不疑不闻不问，对吗？”她忽然开口，有一丝迟疑。毕竟，如果她的猜测错了，那便相当于等死，任女尸轻易杀死。

　　男孩睁开眼，脸上似乎有一丝赞赏，轻轻地点了下头，朝她伸出一只手，轻笑着道：“需要和我聊天放松吗？”

　　幽幽的、清脆的铃声消失。女尸似乎知道没用，吓不住那二人，干脆省去了这道程序。

　　颜诺依凝声问道：“你是谁？”这个男孩，实在过于冷静睿智，在她之后出现，在线索有限的条件下，却能如此迅速地发现问题。

　　是清羽吗？她在怀疑。

　　“故人。”男孩微笑道，眼中似乎有一抹幽光，见颜诺依有所疑惑，才解释道：“我们以前，见过面。”

　　颜诺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将目光转向别处，过了会儿，开口问道：“你如何发现女尸的秘密的？”

　　男孩舒服地靠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打开了空调与电视。见颜诺依似有不耐，他微笑着道：“是你告诉我的。”

　　“我何时说过？”颜诺依皱眉，心中很快反应过来，知道估计是自己无意中提醒了他，不禁问道：“哪处有疑点？”

　　“按你说的，女尸有莫名之力，能让电梯故障，能让房间无故起火，更杀了那对父子，杀你应当很容易，但却迟迟未动手，反倒让你解剖了它，又让你逃了一次又一次，我当时想到两个原因。”

　　男孩含笑着补充：“第一，它不是女尸，才不介意你解剖女尸；第二，它的能力不够，根本无法亲手杀你，所以制造幻境，让你死于意外。就像在刚刚，让你从楼上摔下来。”

　　颜诺依思了思，最后点头以示认可。事实上，这也是她的猜测。

　　在一刚开始，她以为女尸在逗她玩，在故意折磨她的精神，让她以为自己可以活下来时再给她致命一击。

　　后来，在经历种种后，她才意识到不对劲，猜到女尸能力不足，只能依靠幻境，让她死于意外。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男孩微笑着道：“所以，我去查那个老伯，要弄清他的死因。如果我的猜测正确，那他心口那一刀绝非女尸所为。”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颜诺依颔首，忽听见一些动静，忍不住向门口一瞥。

　　那扇门在开启。白色的烟雾飘来，隐约中，似有热浪扑来。

　　熟悉的感觉，和刚才一样，是火灾。

　　颜诺依皱眉。迄今为止，一切只是两个人的猜测。若女尸并非以幻境杀人，那她则在等死。

　　诚然，她还不想死，更不想坐着等死。

　　火势蔓延而来，几乎已呈燎原之势。热浪滚滚，从门口涌入，点燃了屋内的纱布、纸张。

　　颜诺依闭上眼，有一丝灼痛。热浪一波接一波，围绕在她的周围，挤开了她身边的空气，让她难以呼吸。浓烟袅袅，呛得人十分难受。

　　她的衣袖被烧，灼痛感席卷全身。在这一刻，她心底有了怀疑，只因这太过真实，那种锥心般的痛苦，让她难以相信是幻觉。

　　难以想象，当火包裹她全身时，在烈火灼痛中，她能否忍受下去。如果这是女尸的计谋，那的确很成功。

　　“好香，什么味道？”颜诺依翕动鼻子，闻到了一股香味。

　　男孩无奈地瞟来一眼，脸色有点苍白，头上正冒着汗水，动了动自己受伤的那只手，疼得双眉一皱，有些艰难地答道：“大概和烤乳猪的香味类似吧。”

　　颜诺依盯着他，切确的说是盯着他的手，那里正被火灼烧着，散发着香味。她垂下眼，似感叹似赞叹：“你真幽默。”

　　“只能干坐着么？”她询问，热气随着呼吸涌入口鼻，让她全身沸热，急需取水降温。很快，赤火弥漫过来，烧得她低低叫了声。

　　男孩紧皱着眉，一字一停顿，艰难地吐出：“我们遇上的敌人，会制造幻境。如果我们乱动，很可能会死。”

　　不动、不疑、不闻、不问。

　　“如果，它不是幻境呢？”颜诺依握紧拳头，指甲嵌入肉里。火点燃了她的衣角，开始灼烧着她的身躯，疼痛感一波波涌来。

　　男孩艰难地笑了笑，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忍着痛很幽默地低语：“那我们准备当烤乳猪吧。”

　　颜诺依咬紧牙关，承受着火焰。剜肉剔骨般的疼痛，折磨着她每一根神经。她闻到了香味，没多久，又闻到烧焦味。

　　浓烟呛入她的口鼻，烈火烧焦她的肌肤，这是段痛苦的经历，时间流逝得很慢，让她的痛苦漫无止境。到最后，她忍不住低吟出声。

　　“坚持，这是最后一关，跃过去就结束了。”旁边，男孩安慰。他同样痛苦，被烈火包围着，全身都快被烧焦，还有最后一丝意识。

　　颜诺依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心中。一切，都那么真实，让她开始怀疑、后悔，觉得自己自入了死局。但临到这刻，她也知无可挽回，只能以命赌最后一把。

　　输，则死；赢，则活。在最后一刻，她感受到有人将手搭来，轻轻地握上她的手，来自那个男孩。

　　不能同生，惟愿共死。

　　莫名的，她的脑海里浮现这句话。她艰难地动了动唇，无声地念着：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