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独立云端》风浅析

61、无能为力

　　这男人居然好意思要求赔医药费？

　　颜诺依冷冷地开口：“你打了你妻子，又怎么算？”

　　大约是身在执法者局中，男人哼了声，一把拉过女人，将她搂在怀里，“这是我女人，我打她，和你们打我，这性质不同。”

　　颜诺依目光一转，望着他怀里的女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问道：“你也这么看吗？”她的目光微微下垂，盯着女人的肚子，依形状来看，应该有五个月。

　　女人抖索了下。见此，男人搂着她的力气加重了点。很快，女人不抖了，只是嗫嚅地道：“我们两口子的事，你插什么手，还把我老公打成这样。”

　　颜诺依沉默了会，冷冷地说：“路是你自己选的，哪怕流血也别后悔。可惜你腹中的孩子，要面对这样一对父母。”

　　女人像是被蝎子蛰了下般，激动地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显得有些可怜。她以手遮脸，似乎觉得很难为情。

　　男人志得意满，搂着女人笑得很开心，配着脸上的淤痕，显得非常可怖。

　　颜诺依偏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萧奈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又对着执法者说：“他变成这样，基本是我打的，依依虽然动了手，但没给他造成太大伤害。”

　　这倒也是事实，他不算说谎，没有为她脱罪。

　　年轻执法者点头，在刚刚，男人也做了笔录，讲述了事情经过。颜诺依虽然参与了，但性质不恶劣，对她至多批评下，就可以放她走。

　　最后，处罚结果出来，萧奈诺被拘留五天，附带赔偿男人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共两千元。

　　考虑到他是在校学生，打人的出发点也算善意，警局特此网开一面，许其家人来保释他。

　　两个人并排坐在椅上，各自沉默着，等待萧奈诺的家人到来。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还是那首欢快童谣。颜诺依看了眼，发现竟是思彤表姐打来的，顿了片刻，才选择接听。

　　在医院时，这个表姐打过电话，向她倾诉了其丈夫出轨的事，被她讽过几句。

　　电话另一头，是一个男人，劈头就是一句：“柳依依，你存什么心啊，不想我们好，就盼着我们离婚是吧？”

　　颜诺依明白过来，原来是那个姐夫，出了轨的姐夫。原来表姐不仅原谅了他，还向他坦露了一切，包括和她的谈话。

　　现在，当事人打电话过来，责怪她拆散人夫妻。

　　那边，声音不断传来：“我说你让我们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没听过吗？亏你还是大学生……”

　　“闭嘴吧，渣。”颜诺依淡淡吐出四个字，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掐断了电话。

　　那边显然被气倒了，一遍遍打着电话，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颜诺依面容平静，一次又一次掐断。

　　见此，萧奈诺取过她的手机，在屏幕上点击几下，拉黑了这个电话号码。

　　消停了一阵，但没过多久，又一个电话打来，是原主柳依依的妈妈。

　　颜诺依想了想，没有接电话，很显然，那个渣去告状了，原主的妈妈打电话过来，不外乎是要她去道歉。

　　“我帮你调成静音。”萧奈诺轻语，显然，他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字，知道是谁打来的。

　　颜诺依抬起头，看了看被家暴的孕妇，紧皱着眉，语气不佳地问：“丈夫打妻子，是不是也少有人管，旁人是不是也劝着让她忍忍？”

　　“主流，从来都是劝和不劝离的。”萧奈诺轻语：“哪怕是法院，夫妻起诉离婚时，都是和稀泥的，哪怕因为家暴出轨等原因起诉离婚，也是如此。而且，如果法院一旦判决不离，那六个月内也许无法再次起诉离婚。”

　　除非出现新情况，比如再次家暴、出轨等，才能在六月内起诉，否则，法院不予受理。

　　“可笑。”颜诺依斥道：“如果女人出了轨，可有人劝男人忍一忍？如果男人被家暴，可有人劝着他忍一忍？法院不该公事公办吗？和什么稀泥？”

　　把性别对调，所有不公平问题都会暴露，会让所有男人难受，而事实上，每一个女人，每一天都在承受这种痛苦。

　　不同的是，有些女人已经习惯，有些女人清醒着痛苦。

　　“家暴出轨背债生产，一个女人的价值在哪？”颜诺依冷哼：“生育吗？那如果她无法生育，是不是就毫无价值了？”

　　萧奈诺沉思，轻声道：“世上有一句话形容：不会下蛋的母鸡。”

　　颜诺依闭上眼，深深地呼吸，“我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世界，居然是世外桃源，实在荒诞！”

　　“其实，刚出台了反家暴法，打妻子也是犯法。”一个执法者喝了口茶，像是知道她的困惑似的，又解释道：“但总有些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丈夫，甚至倒打一耙，认为我们多管闲事。”

　　就像刚刚那个女人，被打得那么惨，仍旧原谅了男人。男女双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也难办，如果强行将男人抓起来，其妻子、其父母就会来闹。这种事，他们遇到过。

　　久而久之，他们都有了经验，只要女方愿意和解的，他们也不再管，也免惹一身腥。

　　况且，在前几日，有新闻说，一个法官判定一对夫妻离婚，而那个家暴男怀恨在心，在二十几年后杀害了这位法官。

　　一个男人，能家暴自己的妻子，人品必定不咋样。被这种人恨着，实在不是件好事。

　　“像刚才那种……”颜诺依张了张口，顿了片刻，又道：“但我相信，会有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她叹了口气，低语：“真怀念仙域八大神将，如果是他们遇上这事……”

　　她悠悠深思，想到了第一神将烈青诗的话，忽然冷然道：“她原谅家暴丈夫，是她的事，你们处罚男人，是你们的事，明明两不相干，偏要混作一谈。”

　　几名执法者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女方愿意和解，我们能怎么办，若强行执法，人会闹的。”

　　“她们闹，你不会拘留她们吗，难道是牢房不够？那罚款啊！”颜诺依冷冷地问道：“你们怕闹，那我打你们一顿，再找一帮人来闹，你们是不是就忍下气，不去抓我？”

　　她带着怒火道：“你们这里不是依法治国吗？何时按闹执法了？”她一指萧奈诺，质问道：“你们所谓的执法，便是放过加害者，只处罚路见不平的人？”

　　“我们执法队的事，还轮不到你管。”一个中年执法者眼皮一掀，“女方愿意和解，愿意息事宁人，你非要人离婚，非要闹得鸡犬不宁？”

　　吃饱了撑的，闲得没事干！他就差这句话没说出口。

　　颜诺依冷哼一声，差点控制不住脾气。今天受的刺激实在太大，她难以保持冷静心态。

　　在这时，萧奈诺站起身，微笑道：“在清末时期，一群外国人进入紫禁城，看到了一群太监，曾坦言阉人做法太残忍，认为不人道，但那群太监却反驳，觉得此为皇上隆恩。”

　　“人太监愿意如此，我们是不是也不该管，不该废止太监这一做法？”他仍带着笑容，只是凉凉地扫了眼众人，“如果当初立规时，尊重了太监的意愿，在座的，说不定有几个是太监。”

　　众执法者全都黑了脸。此刻，他又轻笑道：“一个人愿做太监的选择能被认可？一个女子愿被家暴的选择能被认可？人家愿意了，你们就同意了，要你们何用？”

　　他补充着道：“如果是这样，那改天我杀个人，放把火，你们是不是也要认可我的选择？”

　　在场几人哑口无言。最后，一个人皱眉解释道：“法虽不容情，但法外有情。男人打了妻子，事后征得了女方的谅解，选择和平了结，且性质不恶劣，不致人重伤残疾，只算是家庭纠纷，我们一般不管。”

　　实在是，他们也难办。抓人吧，男方亲友会闹，女方也跟着闹；不抓人吧，旁人怪他们穿着警服不办事。

　　上次，一个女执法者公事公办，在男女方和解后，硬刑事拘留了某个男人，结果被女方抓破了脸，差点毁了容。

　　颜诺依叹息道：“我不明白，为什么女方会去谅解。”

　　一个执法者摇摇头，对此非常了解，轻声道：“因为，男方在家暴后，认错态度非常好，又玩浪漫，又做检讨，女方心软了，然后下一轮家暴开始。”

　　久而久之，女方要么大彻大悟，坚定离婚；要么习惯成自然，继续婚姻。

　　“你们什么都明白，为何还要放任，同意他们和解？”颜诺依冰冷地质问，怼完几名执法者，又看向孕妇，冷冷道：“你被打死，那也是自己选的路，但不要断了别人的活路！”

　　她知道，一定会有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但因孕妇这种女子，打击了执法者积极性，消磨了路人邻居的善心，而导致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求助无门。

　　一个执法者叹了口气，忽然面部表情一敛，严肃地道：“虽然两位当事人和解了，但家暴事件属实，现我向人民检察院申请，由人民检察院向人民法院提出公诉，正式追究男方刑事责任！”

　　哪怕双方和解，人民检察院仍可提出公诉，追究犯案人刑事责任。

　　但这件事有破绽。

　　一听这话，那名孕妇忙道：“我是自愿的，他打得我不重，这不是家暴，我们在闹着玩！”

　　颜诺依怔怔发愣。那名执法者叹息，无奈道：“明白了吗？她是自愿的，在闹着玩，这不是刑事案件，我们无能为力。”

　　所有人陷入沉默中，只有那个家暴男洋洋得意，抱着自己的女人，脸上有一丝满意。

　　盯着那个孕妇，颜诺依觉得心寒。她不明白，世上怎会有这种女人，别人一心想救她，她却一心奔向加害者。

　　“其实，这些事也复杂。”萧奈诺轻语，安抚着她的情绪，沉吟道：“一个月前，有一则新闻，一个女子不堪家暴，选择逃离出去，躲在自己兄弟家，其夫遍寻不着，就残忍杀害了女子的父母。”

　　一些女人因有苦衷，怕遭到其夫报复，怕遭受异样目光，才选择忍气吞声，选择维持婚姻。

　　毕竟，很多人，甚至是女人，也认为“家丑”不可外扬。

　　只不过，家暴有第一次，必定会有第二次，再无限制延续下去。

　　“奈诺。”在这时，一个职业女性进来，大约三十多岁，看起来很干练精明，“你真行啊，居然进了这里。”

　　“阿姨。”萧奈诺微微笑着，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又向颜诺依介绍：“这是胡阿姨，我妈妈的秘书。”

　　“柳小姐。”胡筱筱说，不经意地打量着颜诺依，脸上不动声色。

　　萧奈诺目光一闪，催促着她：“把我保释出去吧，阿姨也急着回公司，免得耽误了工作。”

　　“挺护着她嘛。”胡筱筱似笑非笑，倒也没有拒绝，毕竟这段时间的确很忙。

　　办理手续不难，半个小时后，在给了赔偿金后，萧奈诺便被释放了。

　　家暴的男人被执法者口头训斥，连称以后不再犯，就拿着赔偿金拉着孕妇走了。

　　下午六点多了，夕阳已经西落，晚霞都已消失，天色有点暗。

　　经过这些事，颜诺依本已饿急，但实在没心情吃饭，脚步沉重地出了警局。

　　“快些，我们在他们后边跟着。”萧奈诺微笑，附在她耳边说道。

　　颜诺依诧异，疑惑地望着他。

　　萧奈诺眨了眨眼，笑得温柔清雅，轻声道：“我可不喜欢吃亏，我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颜诺依扬眉，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心情莫名放松了些，笑道：“打不死他。”

　　那对夫妻因脸上有伤，选择走几乎没人的地方。

　　颜诺依两人在后边跟着，看见那对夫妻拐进一条小巷，又走入一个小区，且四周没有人。

　　天时地利人和。萧奈诺操起一块砖头，对准他的后肩砸下，痛得他嗷嗷一叫，再照着他后脑来一砖头，将他敲晕了。

　　动作干净利落。

　　那个孕妇尖声大叫，被萧奈诺淡淡一瞥后，惊惧地收了声，吓得瑟瑟发抖。

　　萧奈诺轻语：“胆子这么小，怎么受得了家暴？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女人不说话，微微颤抖着，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始终沉默不语。

　　见此，颜诺依过来，放柔了声音：“你不主动，不自救，没人能救你。”

　　最后，女人低声道：“他不打我时，人很好的，等孩子生下来，会好的。”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颜诺依疑惑，用了这里的一个词：“迷之自信？”

作者有话说

　　这几章里的新闻事件，都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