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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黄粱一梦 ...

  •   桃花岛依旧。此时已至寒冬,飞鸟绝迹,万里冰原,在万丈碧海上,一艘船扬着白帆,徐徐驶入东海。在船头上,有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子,穿着貂裘,青丝轻轻飘动着,冰肌如玉,隐隐流动着光泽。

      仿若九天神女落入凡尘,内蕴神秀,如仙葩摇曳,美得似诗似画。她正前往桃花岛,欲完成当初一诺。

      在桃花岛上,一座石墓中,黄药师立身在墓中,双手按玉萧,吹奏着一曲箫音,在不远处,郭靖正在挖土,而黄蓉正望着自己的母亲。

      冯蘅身在玉棺中,肤色白里透红,宛若睡着一般。

      三个人,正在做最后的告别,准备让冯蘅入土为安。正在这时,一缕微弱的青光没入石墓中,射入冯蘅的体内。她的睫毛轻轻一颤,缓缓睁开了双眼,大约睡久了的缘故,身体很僵硬,连抬一下手都难。

      “母亲,你……”黄蓉呆呆地道。她这话,引起了黄药师的注意。他瞟了一眼过去,瞧见玉棺内的情景,立时呆在原处,喃喃轻语:“阿衡……”一瞬后,他嗖的一声飞去,落在玉棺旁。

      他的脸上,有一丝激动,有一丝难以置信,亦有一丝喜悦。

      “药师?”冯蘅柔声唤道,声音有点干有点涩,是因长久不说话的缘故。她很欣喜,脸上绽开笑容,令昏暗的墓室明艳起来。她眼波流转,细细打量黄蓉,目光倏然一亮,浅笑着问:“蓉儿?”

      “母亲?”黄蓉喜极而泣,既惊又有丝期盼,一头扑入母亲的怀抱。

      冯蘅温柔地轻笑道:“蓉儿长这么大了?我睡了很久,你们这些年过得好吗?”说着,她脸上的笑容一敛,眉眼间有一丝黯然,又道:“我虽然躺在这里,但对于外面的事也非一无所知。那个姑娘,她……”

      黄蓉一怔,脸色变了几变,回头望向黄药师。她母亲复活过来,但她父亲却要另娶别人。她心疼自己的母亲,好不容易复活,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却发现父亲爱上别的女子。

      黄药师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头,脸上有些不自然,放轻了声音:“阿衡,你刚复生,身子骨还弱,我替你开几味药,帮你调养一番。”

      “药师,先等一会。”冯蘅柔声道,一手拉着黄药师,一手拉着黄蓉,目光从左往后,依次在这对父女脸上扫过,心又柔又喜,但一想到封江月,心情立刻低落,“我知道,事情已有变化。”

      “原本,也是我留信嘱咐你展开新生活。”她失落道:“药师,你与那姑娘成亲罢,我能复活过来,能再看到你,再看到蓉儿,我已经很开心,也很满足,余下的,就不去奢望。”

      “母亲,你别这样说。”黄蓉心疼道,猛地回头直勾勾地盯着黄药师,目光中有所不忍,但仍旧直白道:“爹爹,母亲活了,你该收心,不要让母亲伤心。你和江月,就当有缘无分罢。”

      “蓉儿,休得胡言,你父亲心已有属,你不该让他违心。”冯蘅浅浅一笑,眉眼间虽有黯然,但仍旧柔声道:“我还是你的母亲,药师还是你的父亲,但我和你父亲的事,你就不用插手,让我们自己处理。”

      “可是,母亲……”黄蓉欲言又止,瞅了瞅黄药师,又瞄瞄冯蘅,轻蹙着娥眉,脸上有丝担忧,像是有点为难,轻轻道:“爹爹,你会选娘亲的,对不对?”

      至于封江月,反正也无夫妻之实,还可以另行婚配,而她的母亲,却只有她父亲和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至于,让桃花岛有两个女主。只能二择一,选其轻。当然,不论公与私,她都想一家人团聚。

      “蓉儿!”黄药师开口,但也只有这样一句。冯蘅是他的妻子,在她死后,在洪七公的见证下,他已经娶了封江月,又如何能弃?

      不能同时拥有,但又无法放弃,当真陷入两难之地。事实上,经过一系列的事,他已经放下过去,决定让阿衡入土为安,而与封江月双宿双栖。

      如今冯蘅复活,让这一切陷入僵局。哪怕他放下了过去,封存了对冯蘅的情感,但她仍是黄蓉的生母,是他的责任,这一点永不会改变。

      但另一个,是他欲携手一生的人,根本不能割舍。

      大船靠岸,封江月上了岸,没有去竹林居住处,而直接去了墓室,大约是想拜祭一下冯蘅,但没有想到,与黄药师相逢时,却看到了这一幕。

      颜诺依皱了下眉,在心底低低一叹,继续看下去。这时候,她耳边传来浩羲的声音:“其实,冯蘅也非真正复活。世界内,每一个人都由女娲古神所造,与其说以属性值复活一个人,实则是再创造一个人。”

      他补充道:“但这个人,拥有冯蘅的记忆,拥有冯蘅的才情,拥有冯蘅的品性,一切的一切,都与冯蘅一模一样,说她是冯蘅也行,说她不是冯蘅也对。总之,看你如何认为。”

      在石墓前,封江月驻足呆立,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她闭了闭眼,收敛了脸上的情绪,从容迈步入墓室,令墓内四人一怔。她微笑道:“久别重逢,各位。”

      “江月?”黄蓉的脸色不自然,瞟了眼黄药师,便低下头,只握着自己母亲的手。她的脸上有一丝歉意,但心底的念头不变,仍旧希望一家人在一起,不愿自己的父母离异。

      “恭喜黄夫人复生。”封江月含笑道,上前几步,依然从容不迫,又道:“能让我查一查,帮你把下脉吗?”诚然,她对此抱有怀疑,一个人,怎会突然复活。

      冯蘅目光复杂,怔怔地望着她,许久后才伸出皓腕,落寞道:“我一直呆在墓里,偶尔才能见药师、蓉儿一面,其实,我很满足。这次,因药师要封墓,也要让我入土为安,我怕见不到你们,正心急着,怎知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醒了过来。”

      “阿衡。”黄药师心中一酸,伸手将她抱出玉棺,路过墓室门口时,脸色微微一变,脚步似乎沉重了些,朝封江月点了点头。

      黄蓉和郭靖落后一步。黄蓉略有尴尬,扯着自己的一缕秀发,扭扭捏捏的,最后轻叹一声,“江月,你和爹爹……你就忘了吧,就当我黄家对不起你了。不过,我们还是好朋友,这个不会改变。”

      “不必了。”封江月微笑道,如画般精致的眉眼间一派平静,回头扫了黄蓉一眼,淡笑道:“如果事情真如你所想的发展,我会离去的,以后不会再见。”

      “江月,你无需这样。”黄蓉皱眉。

      封江月微笑着道:“我本就不是射雕世界的人,离去了,自然不会回来。”

      “射雕世界?”黄蓉愣了愣,却也不曾深究,迟疑着问道:“但你,能放下爹爹吗?”

      “为何要放下?”封江月反问道,笑着揉了揉黄蓉的头发,又道:“漫长的寿命,孤寂的岁月,有一份思念,倒也充实些。”

      “既然如此……”黄蓉咬着唇,踟蹰道:“你怎舍得离开?”

      封江月笑了笑,有几分落寞,声音却很坚定:“人不只有情爱,还有责任,而我,不可能背叛我的信仰。”

      黄蓉皱眉,咕哝道:“你有什么责任?”

      封江月沉默,浑身的气势似有变化,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闪烁着冰寒的锐意,震摄人心。片刻后,她轻声道:“煌煌华夏,守我国土,修我战剑,护我族安。”

      颜诺依心中一震。这句话,十六个字,是天外九战的口号,无尽岁月来,激励着所有的人,为国为族而战。

      从天外第一战,到第九战,多少天骄血染大地,多少英杰埋骨他乡。

      她不明白,为何这句话,封江月会知道?那个时代的事,早已被岁月埋葬,当今天下,不该有人记得。

      “江月。”墓道光影明灭,一个人进来。黄药师道:“蓉儿,你去陪陪阿衡,我和江月有话要谈。”

      黄蓉轻咬着唇,目光中有一丝复杂,点了点头,拉着郭靖出去。

      “江月,”黄药师走近两步,握住封江月的手,轻声道:“对于阿衡,我无法不管她。她父母双亡,又睡了十七年,现在只有我和蓉儿了。以后,会由蓉儿照顾她。”

      “她始终是蓉儿的生母,你对她也有责任。”封江月笑吟吟道,忽然抬起手,帮他整理了下衣领,温柔地道:“你若放不下她,我就离开,以后不可能再见了;你若放不下我,我带你走。”

      黄药师深深地望着她,终是笑道:“计划不变,我答应过你,离开这里。”

      画面到此结束,浩羲收琴起身,微笑问道:“你如何决定?”

      颜诺依睁开眼,凝眉深思一歇,而后摇了摇头,“既然复活冯蘅,也无法拆散两人,那便算了,不让他们多受苦。”

      “早该如此。”浩羲微笑道:“伏羲古神也说过,你不该干涉别人的姻缘。哪怕她是你的女儿,你也不能决定她的人生。她未来得知,怕也要恨你。”

      “那倒未必。”颜诺依冷冷道:“如果真被我拆散,那便算感情不深,玄月得知了,也只会感激我,让她早些脱离苦海。”她凝眉轻叹,对于封江月是玄月一事,她至今无法确定,只是怀疑而已。

      “我出去一趟。”她原本打定主意,在自身实力不足时,不再出试炼阵,但经天皇墓出世之事,经清羽身死之事,她担心仙域紫府的安危,想去看一看,打听下消息。

      浩羲微笑道:“好。”

      颜诺依另换了副相貌,脸色暗黄,点缀着几个雀斑,身体瘦小干瘪,很平凡,站在人群中不显眼。

      仙域表面平静,似无大波大浪,但暗里大动,争斗更胜往昔。仙域无王在世,便如一块肥肉,令其余七域蠢蠢欲动。再者,仙域也非铁桶一块,各圣地世家同心同德难,总有险恶用心者。

      但这种大事,涉及人皆为至强者,都是高高在上的圣地门徒,与凡尘无关。他们的生活仍平静,只为生计而愁。

      颜诺依降落在一个小村子里,目光扫过四周。这是个凡间小村,村内几乎全是普通人,隐隐约约的,有孩童的歌声传来,天真而纯净。

      她微微一笑,正欲掉头走时,眉头不经意一皱,凝神听着歌声。

      疯婆子,头发长,只傻笑,着破裳,生娃娃,跟过七八郎……

      颜诺依深入小村,看见一群小孩在游戏。他们有男有女,都只有六七岁年纪,围着一个邋遢妇人,像是在嘲笑她。

      天空很明亮,温暖的阳光洒落下来,一群孩子玩得很高兴,围着一个疯妇人游戏。这一幕,让人无语。

      颜诺依沉思片刻,漫步走了过去,拉住一个小孩,问道:“你们在唱什么歌?”

      疯婆子,头发长,只傻笑,着破裳,生娃娃,跟过七八郎……她目光一转,望着在傻笑的女子,这首童谣,是在说这个疯妇人?

      一个胖嘟嘟的男孩笑嘻嘻说:“村头的秀才编的童谣,这个疯妇人,路过一个又一个村子,生过一个又一个娃娃,总被人赶出来,现在流落在我们村,被村尾的花木匠带回家,又准备生娃娃。”

      “我不大懂。”颜诺依迟疑,意识到不对劲,声音微微泛冷:“莫非,一群男人家里穷,娶不上媳妇,将一个疯妇人带回家生娃,又因生活贫困所迫,将她赶走?”

      这首童谣,真在传递这样一个消息。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一个孩子脆生生地说:“我娘说,她是坏女人。”

      颜诺依默了许久,忽然问道:“那个花木匠何时领走她的?”她记得,在一个月以前,由清羽亲自宣布,仙域紫府出第三条法规:不经对方同意,强行轻薄欺辱于人,不论男女,触规者皆会处刑。

      “好像有半个月了吧。”另一个男孩答道。

      “法规出于前,花木匠触规在于后,应当处重刑。”颜诺依轻喃,拦住一个路过的村民,向他询问府衙地点。

      她轻灵地飞起,横空而过,与蓝天、飞鸟为伴,留下几道残影。

      她降临在一座小城,在问过几个路人后,很快寻到地方。她擂了鼓,按指示写了诉状书,被人询问了数个问题,便没有了后续。

      这只是件小事,不值得衙门出动。

      在她严词提及触规后,才有人回答:“那是个疯妇人,什么都不知道,不算违背羽王定下的法规。”

      只有不经对方同意,强行轻薄于人,才算触规,而疯妇人既不会同意,也不会不同意,不能算做违背法规。况且,疯妇人不能自理生活,被人捡回家,也算在帮她。

      颜诺依目光一冷,也懒得理论,直接给他一掌,掉头就离去。她并非是打道回府,而是去寻找能做主的人。

      清羽当初定法规,的确出于好心与公道,但不可否认,这条法规有漏洞,需要人去完善。

      如今有能力完善法规的,只有仙域的八大仙将。

      自清羽死后,仙域危机重重,虽然已关闭域门,但仍需人去镇守。如今,八大神将坐镇八个方位,守护着整个仙域,让人不敢妄动,至少,明面上不敢动。

      在一番打听后,颜诺依得知八大神将的位置,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最近的一个人——第七神将慕悠凌。

      在这个世界任务结束后,她在智力值上升了几点,在出试炼阵时,将它全都换做灵石,而今交付给阵灵师,通过法阵传送去慕悠凌的住处。

      “烦请禀报慕大人,我有冤情呈诉。”在一座府邸门口,颜诺依一身劲装,凌立在空中,抱拳认真道:“有劳!”

      这座府邸很简洁,悬浮在空中,通体呈淡青色,既无霞光,亦无瑞气,看起来没有一丝仙意,很难想象,此为第七神将的府邸。

      “大人岂是你说想见便能见的?”门口守卫冷漠道,虽不曾客气以待,但也不曾恶语对她,“姑娘若有冤情,可去总管那呈诉,亦或去各处县衙禀告,不要拿小事叨唠大人。”

      他指向下方一座府邸,那正是总管的住处。

      “此事难为,事关羽王新出的法规,非慕大人不能办到。”颜诺依郑重道:“烦请通报一声,是否相见我,全凭慕大人的心意。”

      “我王新出的法规?”守卫狐疑,但也知轻重分寸,料想这女子不敢骗他,便点点头,“行,我去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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