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独立云端》风浅析

25、街上乞讨

　　荒间小路上，那对夫妇生了火，捡了些木材，煮了一锅面，随意地对付一餐。老太太跟着在吃面，原本她只为搭个顺风车，但发现这对夫妇也丢了女儿，便打算跟着他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兄弟，在D市真有个行乞团？”男人一边吃着面，一边询问。他们原本打算去A市，但见清羽信誓旦旦，便也改道去D市。

　　“不会有错。”清羽笑着安抚，忽想到一些事，脸上的笑容一敛，轻轻地开口问道：“你们可有想过，如果找到孩童后，发现她已经……”

　　后边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在场三人，全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太太身体一抖，浑浊的眼内溢满悲伤，忽然捂住脸细细抽噎着。她的南南，那么乖巧懂事，自她儿子儿媳死后，南南便成了她的唯一。

　　如果南南有了残疾，将来可怎么活？她也一把年纪了，无法照料南南一生，等到她死后，南南该怎么活下去？

　　中年妇女被传染，也哭了起来，压抑着声音，哽咽道：“娅娅如果残废了，这一辈子都毁了。她长得很可爱，性格也很活泼。”她夫妇花了六年时间，访遍十几个城市，到处寻找娅娅的消息。如果……

　　如果找到的，是一具尸骸，她如何承受？如果找到的，是一具残破的身体，她如何面对？越想着，她越心痛，恨自己当时不细心，让女儿被拐走，让人贩子有可乘之机；恨人贩子丧尽天良，尽干些缺德的事。

　　几个人都没心思吃饭，身为父母奶奶，在想到儿女受尽折磨后，如何还能吃得下饭？这种精神折磨，远胜路途一切磨难。

　　“伊姝姑娘，你那儿还好吗？”清羽在心中问道。看见这一幕，他心中也不好受，迫切想做些事，找到那群被拐的孩童。

　　清羽望向苍穹，如果本体能看到这边的场景，应该会有所动作。他帮不了这里的孩童，但至少，无名界仙域里的孩童，本体会出法规，彻底杜绝拐卖这种事。

　　屋内，一群孩童在吃饭，没有手的就趴在地上，向猫狗一样舔食。

　　颜诺依坐在床上，以意念和清羽聊着，将自己的情况说出，又猜测道：“那个夫人，也不是很坏，还想放掉被拐幼童，试图与我们和解。或许，她为了自己的女儿，会选择大义灭亲。”

　　她也是一个母亲，能理解这种心情。虽然她拒绝了那夫人的提议，但如果在将来发生灭全家的事，她打算出来挡一挡，保下那对母女。

　　清羽沉思片刻，略有一抹无奈，“你该答应她的。如果她真的有能力放掉孩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颜诺依一怔，质问道：“难道，仇不报了？就让罪人逍遥法外？”毕竟，那少妇的提议，便是至此之后，两不相欠，不能报复人贩子。正因如此，她才无法接受，选择了拒绝。

　　死了这么多孩童，虽还有部分活着，但毫无疑问，这些孩童的一生都毁了，远比一般人过得艰辛。

　　“保证性命的前提下，才能去报仇。”清羽以意念回道：“你告诉她，她自己和女儿都有危险，才让她决定和你交易，但见你坚定拒绝，就明白了此事无回旋之地。她为了女儿，要么大义灭亲，要么除去祸端。”

　　颜诺依一怔，诧异地问：“你是指，她会杀了这些孩童？”

　　“那倒不会，他们没有威胁，早已被驯服。”清羽坦诚回答：“而你，你太过成熟，完全不像小孩子，又恐吓过她，让她有危机感，觉得你不易控制，或许会对你不利。”

　　“你小心行事，服个软吧，至少坚持到我来，不必争一时之气。”他认真嘱咐：“你太直了，一便是一，二便是二，完全不懂变通，须知过刚易折。”

　　他早有所感，从她选择和NPC楚明联手时，便发现了这件事。

　　——我不喜欢做的事，最好不要逼我做，逼急了我，大家一起死。

　　她说的这句话，他一直记得。还有在对抗伽椰子时，她因心中有恨，而两次被怨念缠身，差一点入魔，幸好都被他拉回来。若非他消灭了伽椰子，她怕是第三次还打算去对抗它的精神攻击。

　　这可以证明，对于报仇雪恨，她看得很重要，甚至重要过性命。所以，她反对那位夫人的提议，不打算放弃报仇，又因性格使然，而直白地出口拒绝，不想适当放软些态度。

　　想至此，清羽轻轻一叹：“我明白，你心中有怨恨。但报仇雪恨，不该成为你人生的主旋律。”

　　“因我有同感。我无法忍受，自己凄惨痛苦时，仇人逍遥法外。”颜诺依冷漠地回道：“我想，那群父母也是，儿女成了这副模样，谁也无法平静。你不在乎是否报仇，也许因你没有儿女，因你没有仇恨。”

　　所以，清羽还能冷静，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保持着理智，选择出最有利的方案，可以放弃报复人贩子。

　　“或许吧，大概真如你所言。”清羽不置可否，并没有争辩。事实上，他坚信自己不会如此，不会被仇恨蒙蔽理智。哪怕有朝一日，他有了儿女，心中有了仇恨，也依然会如昔，不会改变今日的选择。

　　但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他自然不会去争辩，硬要颜诺依接受他的思想，正如他出了法规后，就不会去接受别人的反驳一样。

　　从某种意义而言，他和颜诺依有一个共同点：都认一个死理，义无反顾，绝不回头。

　　房门口人影一闪，瘦材握着皮鞭，脸上噙着一抹笑，怀揣着恶意，来到颜诺依的面前，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忽然扬鞭甩去，一鞭又一鞭，一边打着一边道：“不给你些教训，你真当自己还是千金大小姐？”

　　颜诺依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忽而闭上眼，面色一派平静，仿似被打的不是自己。鞭子挥在身上，传达一股灼痛感，她沉默地受着，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沉寂得似一尊雕塑。

　　“伊姝姑娘，你没事吧？”那边，清羽感应到了她的心绪，语气中似有一抹担心，问道：“被我猜中了，他们动刑了？”

　　“适当放软态度，并不损尊严傲气，姑娘实不必介怀，有道是能伸能屈。”他的声音很温和，似在叹息：“姑娘不为自己，便当为了那些孩童吧，让他们早日脱离苦海。”

　　“何意？”颜诺依回问了一句。

　　“姑娘上街乞讨时，记住周边环境，可以让我尽快找到你。”清羽回道：“然后记住回去的路，我便可找到人贩子的窝。”

　　颜诺依沉默片刻，忽然扬声道：“住手！”她的声音，有点虚弱，微带着一抹痛意，在皮鞭的破空声中落下。

　　“嘿，我还当你是铜皮铁骨，还不被我打怕了？”瘦材得意洋洋，双手插着腰，两只小眼睛滴溜溜转，问道：“还敢不敢顶嘴？还听不听话？要不看在你的价值上，我早打死了你。”

　　“明早，我去乞讨，你打坏了我，怎么赚钱？”颜诺依轻语。

　　瘦材狐疑，上下打量她一眼。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个大头宝宝并没有被他驯服，似乎是在隐忍。他凝眉深思，哈吐出一口痰，阴森森地道：“暂且放过你，你要敢有小动作，我立刻打死你。”

　　颜诺依不说话，安静地闭上眼睛。皮鞭被设计得很妙，打在身上，只会痛死，倒不会留下很深的痕迹，只消一晚过去，便能恢复如初。

　　她是大头宝宝，除脑袋外，全身萎缩，没有自主能力，需人喂她吃饭。瘦材坐在旁边，正吃得香。偶尔，他挑眉望来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复又得意地一笑，口里咀嚼的声音加大几分。

　　显然，这鞭不必挨，但晚饭也没了。颜诺依再次闭眼，唇边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显得毫不在意，让准备看她笑话的瘦材很失望。

　　没有人管，颜诺依坐着睡了一晚，所幸全身萎缩，倒也感觉不到酸痛。几个人推门进来，各自领去了五六个孩子，有男童也有女童。

　　有一个人拉着小车，几步来到床边，抱起颜诺依，将她放入小车内，和瘦材打过招呼后，就拉着小车出去。

　　这是一条小巷，以水泥铺就成，地势很平坦，车轮驶过时，一点都不颠簸。颜诺依倒坐得舒坦，只是一路过去时，被人指指点点，却不是件愉快的事。

　　她干脆闭上双眼，窝在小车内，不理会众人的目光，直到出了小巷，才睁开双眼。男人将她送上黄色面包车，绕了一大段路后，才到达目的地，她向四处望去，打量周围的环境。

　　周围很空旷，这里似乎是个广场，因朝晨的缘故，行人不大多，只有零星几个而已，每过一段时间，才有一两人过来。

　　“碗在这里，别人扔了小票子，你不用管；如果扔了大票子，你就偷偷藏着，不要让人发现。”男人低声道，交代她一些注意事项，趁人不注意时，飞快地溜到一个角落，躲到暗处监视。

　　颜诺依仔细打量周围，在心中将地形描绘出，尽数传达给清羽。从早上到中午，她滴水未进，唇瓣有些干，在烈阳下晒了几个小时，已有脱皮现象。小破碗收获丰盛，粗略数来，已有近千块。

　　她这副身体，长相很漂亮可爱，但一个大头，颈下全部萎缩，又极让人心怜，是以，一些人不吝啬，慷慨地表达出自己的爱心。

　　按照男人的吩咐，颜诺依偷偷藏好大票，只将一些小票留在破碗里，以示自己并没有赚到钱。在烈阳下，一个残疾儿童大汗淋漓，嘴唇又干又白，还脱了皮，这样便能激起更多人的同情心。

　　一些人过来时，脸上有同情怜惜，以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她，指指点点，低声说了几句，有些人留下银票离开，有些人留下一声叹息。

　　颜诺依面容平静，直视着前方，偶尔艰难地抬手抹了下汗，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动作，不论是别人问话，还是和她聊天，她都一概不理，倒因此气走不少顾客。

　　在中午时分，躲在暗处的男人过来，趁人不注意时蹲下，小声地告诉她，要她表现得乖一点，表现得可怜一些，才能得到更多的银票。

　　颜诺依点头，在表面上没有拒绝。正如清羽说的，不必争一时之气。

　　“我们已经到了D市，现在在火车站，很快就过来。”这时候，清羽的声音传来，嘱咐她小心行事，切莫逞一时之快。显然，他很担心她，怕她傲气太重，不愿折一下腰，累得自己受皮肉之苦。

　　在火车站旁，清羽下车，帮忙提着一些行李，问了几个路人后，找到了那个广场的位置。他安排中年夫妇和老太太住旅馆，独自一人去了广场，先打听清楚消息，再做下一步计划。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一幅奇景，脚步不由得顿住。在约有十五六丈远处，一个女孩坐在小车上，身前放着一只破碗，旁边围着七个人，在窃窃私语，也在拿着手机拍照，偶尔，有人丢下几张银票。

　　女孩大约有十岁，头颅比正常人大，但身体萎缩瘦弱，又白又干小，真的很让人怜惜。他轻轻一叹，漫步走了过去，在心中和她交流：“我到广场了，也看到了你，你尚未吃喝吧？我去买些水和食物过来。”

　　“好。”颜诺依在心中道，想到甘醇清甜的水，忍不住舔了舔唇。没过一会，她便见到一个青年过来，他手上提着饭盒和水，略微一思索，便明白过来，想必清羽也去了一个人的身上。

　　不然，以他的相貌装束，定能引得众人围观。

　　“大家让让。”清羽扬高了声音，扬了扬手中的水和食物，含笑道：“依我看，她现在需要吃喝。如果没有要事，请各位散开，围观一个残疾儿童，并非一件好玩的事，请各位对她保持应有的尊重。”

　　遭此一句，所有人不再说话，有人面带讪讪之色，有人有所不愉，也有人不屑地轻哼，向四面八方散去。被人站在道德制高点嘲讽，任谁都会不快。

　　清羽向四处看了看，拉过装着颜诺依的小车，送她去阴凉的地方，让她舒服一些，也免得她被晒伤。

　　角落里，监视大头宝宝的男人打起精神，严密注视着前方，紧盯着那二人，怕颜诺依透露了什么。但见二人一个喂食，一个缓缓吃着，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他也就放下心来，只将清羽当做一般好心路人。

　　清羽一勺一勺地喂她，颇为耐心细致，不时给她喂了口汤。但见她张开口，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惹得她凝眉瞪来，以意念和她交流：“我以前给小鸟喂食时，它也是如此，我的勺还没过去，它便大张着口。”

　　颜诺依白了他一眼，心中想到那个画面，也不觉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