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独立云端》风浅析

24、第二法规

　　少妇略一思索，答道：“D市东湖。”

　　颜诺依微微一笑，心中忽然松了口气，一边以意念将地名报给清羽，一边冷冷地问道：“你们这里有诛连之类的刑罚吗？”一个人犯罪，全家受罚，是为连坐法。

　　很快，清羽那边发来消息，微带着喜意：“我问了，D市东湖和我们相距不远，坐火车几个小时就能到。你注意安全，小心行事，尽量不要和他们起冲突，那群人穷凶极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D市东湖是大地名，他们找到具体位置、营救孩童、抓人贩子，都需要时间部署，非一朝一夕能办到。

　　面对颜诺依的问题，少妇坦诚答道。“古代有连坐法，现在没了。”

　　“在以前，我觉得此为严刑酷法，但现在我不觉得了。”颜诺依靠在墙上，随意地坐着，看起来很从容悠闲，“你丈夫弄这个行乞团，害死害残无数幼童，你和你女儿想必获利不少吧？”

　　这很显然，少妇穿着时髦，女孩打扮精致，像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反观这群孩童，个个衣衫褴褛，缺胳膊少腿，身体扭成怪状，几乎顿顿都吃不饱，还时常挨皮鞭。

　　少妇不说话，余下所有人沉默。

　　颜诺依问道：“如果有连坐法，为了你和你女儿，你丈夫会不会有所顾忌，不敢弄这个行乞团？”

　　少妇脸色微变。她和丈夫青梅竹马，从小学到高中，全在一个学校，感情十分好。在十四年前，她患了重症，虽不是绝症，但要花一大笔钱，当时的她和丈夫，不过两个高中生，哪来那么多钱？

　　不得已，她丈夫走上这条路，加入了个行乞团，渐渐成了里面的头。后来，她治好了病，但丈夫并没有停止，仍旧领着这个行乞团。

　　她联想着，如果有连坐法，或许，在治好她的病后，丈夫也许不会接着做行乞团的头，毕竟，两人还有父母，得为父母考虑一下。

　　“如果采用连坐法，你觉得自己无辜吗？你觉得你女儿无辜吗？”颜诺依淡笑，目光注视在少妇身上。

　　少妇一怔，脸色暗下来，嗫嚅着道：“我从不曾害过人，梦梦也是，我们常常给孩童送饭菜，送医药品。”

　　“有因才有果。”颜诺依淡淡道：“你丈夫囚禁残害孩童，以此谋取利益，你们一边用着孩童的血泪钱，一边分出一丁点，让孩童饱餐一顿。所以，给孩童送饭菜，医药品，不是你们有善心，而是在赎罪。”

　　她补充道：“只不过，你赎的罪远远比不上你得到的利。”

　　“你到底要说什么？”少妇皱眉，脸上有丝不快，像是被踩到了痛处，整个人在轻轻颤抖。

　　“这里的孩童，有人断手，有人断脚，有人瞎了，有人全身疤痕，有人全身萎缩，有人成了人狗，有人成了大头宝宝，有人病死，有人被折磨死，还有很多孩童，原本个个都健康。”颜诺依轻语。

　　“他们在一开始，都和你女儿一样健康。”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目光却很冰冷，问道：“你也是母亲，如果你女儿被人砍手砍脚，或者做成人狗，你会不会发疯，想杀光仇人一家？”

　　少妇咬着唇，握紧女儿的手。

　　“我会！”颜诺依沉声道，声音很冷：“你可以说我残忍，去杀罪不至死的你们，也可以斥责我罔顾律法，私下以暴制暴，但残害无辜，是由你们开始的，所以，我不会去请求公道，而选择实行我的霸道。”

　　她的目光扫过整间房，冷冷道：“比起你们残害儿童，让他们受尽折磨，让他们毫无尊严，毁掉他们的人生，破坏一个个幸福的家，我只是直接杀了你们，让你们一家人死在一起，相对而言对你们够好了。”

　　终于，瘦材忍不下去，嗷嗷叫着：“小丫头不想活了？”他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凶狠得似豺狼一般，狠狠地甩了下皮鞭，发出的破空声响很大。平日里，这群孩子都害怕他，还敢在他面前叫板？

　　听到皮鞭声响，角落里，一群孩童瑟瑟发抖，惊惧地望着。他们全都麻木了，日复一日地讨着钱，双眼中几乎没有波澜，只有皮鞭破空声传来时，才让他们有了情绪波动。

　　“我的确不想活。”颜诺依点头，脸上挂着讽笑，问道：“但你敢杀我吗？我可是摇钱树，你们舍得？”比起让她做个废人，还不如一死了之，说不定，她能去清羽那里，和他并肩作战，端了这个行乞团。

　　她自己明白，南南死亡的那一幕，实在是刺激到了她，而当时的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中的无奈，心中的愤怒，在无能为力的压抑中，化作了一股戾气，让她只想以暴制暴。

　　“嘿！”瘦材怒了，干黄的皮很松弛，上面还有不少麻点，随着发怒，皮在轻颤着。他的双眼瞪得很大，幽幽地望来，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灯光昏暗，几个人交错站着，影子都交融在一起。外边，有汽车鸣笛声，屋内，静谧得诡异。

　　瘦材挥舞着皮鞭。颜诺依却不予理会，只是张开口，等着人喂饭。

　　见此，瘦材叫道：“把饭拿走，饿死她！”他尤不解气，含怒说道：“夫人，你可得和老大说说，这丫头欠教训，不能心疼她，你看她都说的什么话？还想杀光我们，欠收拾，多打几下，看她还敢不敢！”

　　他管教过无数个孩童，早就有经验，一些孩童调皮，哭着闹着不服管教，只需多抽几鞭，打得他怕怕的，自然会听话。

　　“呵！”颜诺依冷笑一声，竟是直接闭上眼睛，慢悠悠道：“那个夫人，我给你一个建议，如何？”

　　床榻上，一个头大、身体萎缩的女孩闭着眼，脸上仿似带着笑容，面对一群三大五粗的男人，表情淡然而从容，但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仿佛深秋的风，吹去了人身上的热意，让人打了个寒颤。

　　少妇忽然有些害怕，颤了颤肩头，双手抱着自己的胸膛，似是有点冷。她稳了稳心神，直直地望着颜诺依，“你有什么建议？”

　　“为了你自己和女儿着想，你大义灭亲吧，让你丈夫伏法认罪。”颜诺依认真地劝道：“否则，将来一些父母发疯，将你们也憎恨进去，你就不要怪他们残忍，杀了你和你的女儿。”

　　男人残害幼童，以此谋利，少妇和女孩享受着好处，虽不曾加害，但也没有补偿什么。哪怕男人将来伏法，少妇和女孩也无罪，可以逃脱律法的制裁。

　　陪贼人一同享利，却不陪贼人挨打，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少妇白了一张脸，有一丝惊慌。这些年来，她被保护得很好，丈夫很疼爱她，极少让她接触这些，但其实，她什么都明白，知道行乞团的一切黑暗，只是下意识去忽略而已。

　　想到女儿会死，想到未来的种种恐怖之事，她低着头，指甲陷入手心内，忽然吩咐所有的人：“你们全部出去。”

　　她身为行乞团老大的妻子，有很高的威信。一听这话，几个男人全都推门离开，又细心地带上门。

　　少妇走近两步，似乎不想人听见，将声音压得很低：“如果我放了你们，你们愿不愿意放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欠。”

　　“你如此坦白，我也不便隐瞒。”颜诺依笑了笑，坦诚道：“除非你丈夫伏法。这个行乞团落网。这件事才算完。”她微微后仰，又道：“你有这个想法，想要和解，便是因你也是位母亲，母爱的力量。”

　　将心比心，如果是别的母亲，发现自己的儿女残了死了，又会如何报复人贩子一家？人在愤怒悲痛得发疯时，能有多少理智可言？哪怕他们知道人贩子的妻女罪不至死，也仍会含怒杀掉她们。

　　就比如她，如果有人杀了她的女儿玄月，她会让他以命偿命；但若有人拐了她的玄月，去折磨玄月，将玄月做成人狗，让玄月沿街乞讨，让玄月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她会杀了那个人的全家。

　　少妇沉默了，握紧女儿的手，很久后才低低一叹，深深地凝视一眼颜诺依，拉着女儿出去。

　　她站在门口，仰望着天穹，复又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女儿，一会儿后仿似下定了决心，脸色缓和下来。

　　“夫人。”瘦材迎上前来，涎着个脸问道：“有什么吩咐？”

　　“那个大头娃娃，”少妇轻语，声音很平缓，几乎没有起伏，“她不易控制，你们要想些办法，快些驯服她。”这个行乞团如何，她不是太在乎，她只想要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好好的，哪怕过得苦一点也行。

　　瘦材眼珠子一转，问了句：“我要是打了她，她自尽怎么办？”他记得那丫头的话，如果他敢打，她必会自尽，他怕大头娃娃死了后，老大会怪罪他。在整个行乞团，他唯一怕的就是老大。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年龄不到他的一半，但手段颇多、性格阴狠，让所有人都惧怕。

　　“有我在，阿峰不会怪你的。”少妇轻轻说道，脸色有点冷漠，拉着女儿渐行渐远，没入在暗色之中。

　　在另一边，荒间小路上，男人捏了刹车，回头道：“休息一会，我们吃些东西。”他翻找出水和饼干，与大家分食着，“今晚，我们大概要在路上睡。明天一早，就搭火车去D市。”

　　清羽下车，向前走了十来步，远离那几个人，低语：“拐卖儿童的事，无名界应该也有，是时候出第二条法规了。”如今的他，只是一缕化身，但本体透过他能看到这里的事。

　　在仙域一座晶莹的宫殿，流转着光泽，周围缠绕白雾，散发着淡淡的霞光，缥缈如云中之月。在殿内，坐着两个人，还有一片光幕。

　　两个人，一个是烈川英，一个是清羽本体。

　　“出第二条法规。”清羽颔首。自他的手边，出现一团白光，白光向前展去，一路延伸至远方，在一瞬间覆盖了整个仙域。

　　那是一张金色的法旨，流动亿万缕神霞，绽放出不朽的圣挥。金色的纸张震动，灿烂的光芒冲霄，令黑夜一片银白；绚丽的白芒展开，铺满整个大地。它像是横贯了天上地下，夺日月之辉。

　　清羽弹指，似有清冽的剑鸣声，一个又一个字自他的指尖浮现，飞跃上天空，落在那张金色法旨上：第二条，禁止买卖孩童，禁止街头乞讨之事，违者量罪而定刑。

　　白光敛去，尽数汇入法旨中。它似是洗净铅华，如同一张平凡的纸。

　　清羽的声音传出，伴以灵力展开，响在仙域各处，让所有人都能清晰听到：“十天之内，犯者向各地府衙自首，坦白交代所有罪行，本王以人格保证，尔等诸罪既往不咎。”

　　他接着道：“本王之所以不追究，并非愿饶过你们，而是怕你们狗急跳墙，选择和手上的幼童同归于尽。谨记，免罪时间，只有十天！”

　　“十天之后，进行全域搜查，一旦有未自首的犯人，则依罪定刑！”清羽淡淡道，声音中透着一股威严，“买与卖，从犯者，处死刑；知情而获利者，处三十年刑；知情而不报者，处十年刑。以上犯者财物尽数充公，有为官为兵者，皆处死刑。”

　　“禁止街上有乞讨之事，行人发现后，一，不给予财物；二，暗中报官。不达以上两点者，予以一年刑罚；达，则奖励一两。”清羽继续道：“修建孤儿阁，收容所有幼童，将他们状况记录在记忆水晶上。”

　　“记忆水晶面向全域，所有人皆可询查。以上若是健康幼童，便由官兵送至其家。若为残疾幼童，父母愿接回者，则送至其家；不愿接回者，便留在孤儿阁，由我紫府养育。”

　　“本王再重申一遍，免罪时间，只有十天。”清羽又道：“第二条法规已定，不允许不接受反驳。诸君有能力，就推翻紫府，杀了本王，否则，要么遵守法规，要么死。”

　　“古语皆言法不责众，但为了杜绝这种事，本王不介意多杀一些人。”他的话很直白，完全不加掩饰，既坦然又霸道，“不论犯者是谁，不论犯者多少人，上万，十万，还是百万，胆敢触法，必依法而行。”

　　金色的法旨消失，天空恢复宁静，但民间气氛高涨。清羽的目光落在光幕上，继续观看自己化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