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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荒原中&为爱憔悴 ...


  •   [亭亭&龙川]
      荒园中玩乐吐露身世

      荒园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吸引力,引得两人同样着迷的想要不断前往,仿佛荒园之中藏了什么他们一直苦寻不到之物。

      他们趁着涟漪女熟睡时,翻过木栅围墙,钻过月洞门,偷偷溜进荒原之中冒险。

      说是冒险,其实是在寻找些往昔岁月留下的痕迹,曾经那座桃花园的碎片。

      是一根烧成了炭黑的桃树枝,有时会是一段隐在杂草丛里忽然一夜雨后冒出来的石子路,他们沿着石子深入野草丛,想着能找到些什么亦未可知。

      石子却在路的前方零落了,消失在了一丛灌木底下。

      他们伸手触摸墙壁枯藤上留下的炭黑的痕迹,烟熏过的痕迹,它们看起来像海浪像火焰像舞动的火苗,他们的手指磨蹭着沾了一手的炭黑。

      他们仿佛问道了烧焦的呛人的烟味,布满枯藤的瞳孔深处慢慢有火焰升起,跳动,旋转。想着发生在久远之前的那场火灾如何自虐、蔓延,吞噬了三百棵盛开的桃花树。

      那段时间,亭亭时常做这样的梦。

      在梦中依照着现实中荒园的样子重建一座桃花园,再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将一切美丽毁于一旦。时常哭着醒来,哭着哭着又忘了为什么哭,这才发现只是一场梦而已。

      然而那些桃树仿佛真的在她眼前存在过,而那场火烧桃林的一幕,她仿佛真的经历过。忍不住一次又一次为了不存在的桃树伤心。

      有时,龙川也会讲起关于桃花林的那个古老传说,讲桃花庄主和美丽妻子的爱情传说。可是不知为什么,亭亭听了并不觉得触动,可能故事发生在离他们的时代太久远的时间里,真实感化成了泡影,只当个传说来听而已。甚至都没有她梦中的桃花园真实。

      有一次,他们对着焦黑一半的树桩数着它剩下一半的树轮,龙川蹲在地上,手指紧紧压住细而模糊的轮纹,埋头仔细数着,在数过一百时,站在一旁的素忽然盯着龙川手指的那些一大半没数过的纹路,吃惊的问:“竟比人多活那么久?”

      “是啊,要不怎么有句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呢。”龙川说。

      “这种只见播种不见收获的事,真不知道他们种下树苗时是怎样的心情。”

      龙川叹息的笑了,停下向前推进的手指,回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等到树苗长大,成为小树,树杆再长大碗口大,有了树苗,种树的大部分人已经老了,很多人根本等不到自己种下的树长成苍天大树就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这样说来就连龙川也觉得感伤了,雨丝不再说下去,心想:明知看不到结果的还要做这件事,真不知是怎样的心情。

      亭亭又问:“为什么人们没有停止种树?”

      龙川答不出,只说:“可能并没有想那么多吧。”说完继续低头数起那些其实根本数不清的年轮。

      荒原之中并不会令她感到害怕,可能是有龙川陪在身边的缘故,身处在高高的满是枯藤的围墙之中,被得到一场雨水便汹涌疯长的侵占所有空地的野草包围,满眼都是坍塌的,破败和不完整的,她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释然和轻松。

      比外面那些完整的,看似稳定的场所更令她感到安心。

      在这里,她能尽情的笑,大声说话,撒野的跑过整座荒园,无拘无束的,不会被人看到,被人取笑,说她是没规矩的野孩子。她不用装乖对讨大人喜欢,不用勉强自己对任何人笑。

      在这里,她第一次对着湖水看清了自己,这座与外界隔绝的荒园让她上了瘾,竟有一种要是能永远待在里面该多好的想法。这些是她没有对龙川说的。

      他也没有问过为什么总是一有机会就喜欢往这里钻。她觉得他明白,默默的懂了她的心事。不声不响的一遍一遍的陪着她走近荒园,这是亭亭最喜欢龙川的地方。

      就这样,春夏秋冬看似缓慢实则轻快的从世间人们身边流转而去……
      龙川和亭亭一年又一年的长大……

      [涟漪女&柳木夕]

      在泪与疼痛之外,桃花林里仍然是宁静的。在一片桃林花海之中,一双恋人不停的温柔的交缠轻吻着对方。一直无法满足一样,仿佛这一次吻便是最后一次那样难分难舍的吻着。涟漪抚上他弓起的背,来回摸索着,感觉上面吐出的坚硬骨骼,他最近又瘦了。

      那段时间,小柳日渐消瘦下去,每一次出现都能看出明显瘦了一圈,衣肩松垮的裹在瘦削的肩上,袖子长长的垂在身侧,同一件白衫在他身上日渐松垮宽大起来。

      脸上总是挂着病容,脸色比纸还要苍白,只觉得他整个人都变得稀薄了,要不是还有一架骨头撑着,他怕是要消融在桃林的层层浓雾之中,叫她寻不到了。

      她握住的他的手不是冷得像冰就是过分的燥热,他手心里干燥异常,像身体里有一团火在慢慢烤着。有几次他发着低烧的赶来,只够力气走到她跟前,之后一头栽倒在她怀里,昏睡了过去。

      涟漪女叫小红去画铺打听到的消息是:柳师傅最近身体抱恙,请了大夫来说是急火攻心,没有大碍。可是吃了几服药都不见好转,总是一入夜就发起烧来。说是现在只能卧床静养,大夫也说不出具体的实症,只说是情志郁结,是心病。

      涟漪女知道他的病根在哪儿。他是被这份痛苦又虚幻的爱给折磨的。他们虽然相聚了,但也只是在梦中,回到现实,仍旧是一个被困在高墙内,一个被拦住了高墙外。他又必须眼睁睁看着吕少爷这样日复一日的在涟漪处留宿,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们逃不掉的,他知道,凭吕少爷在警察署的势力,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怕死,死反而干脆痛快,他怕的是吕少爷不会放过涟漪的,涟漪的处境会更加悲惨。那时候,他们不是天人两隔,恐怕也不知要经过多少次轮回,才能相见了。

      现在,至少还有一处无人打搅的梦境。

      他透彻了一切,他已不是当年的青涩少年,当年不懂的痴人说梦,现在早已懂得了。自己给不了涟漪幸福,小柳认命了。至少老天没有把所有门都关上。至少她还能在梦里属于他。因此,他只有这样忍着耐着熬着,被心里交织了爱恨嫉妒的火烧着,心力交瘁了。

      看着他一脸病容仍旧赶来见她,望着他日渐憔悴的样子,涟漪心底一阵酸楚,这种折磨人的日子到何时才是个头?她担忧的想,再这样下去,他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梦境中,他的整个人愈发的稀薄起来,身体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瘦下去,白衫之下空荡荡的,像是里面不存在一个实质的身体。

      他的脸色有时白得吓人,她的手触碰着的削瘦的脸颊,冰凉的手指不禁往回一缩,她担心的抚摸着他的身体,皮肉骨血的触感变得含混不清。他的吻带着苦涩的药味,干燥的嘴唇摩擦过她的皮肤,没有了醉人的悸动,那感觉很微妙,他翻身压过来,她几乎感觉不到他的重量。

      她凝视着他,身体却感觉不到他,他的皮肤白得透明,像个影子,像个梦,恍惚间,她以为他消失在了背后的天空里。

      望着他的时候,心里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恐惧升腾上来,她觉得自己要失去他了。

      转变是从那天开始的。那一天下午,小红出去买菜没去多久久急匆匆的跑回来啊,篮子里装了一块豆腐,进门就小跑到涟漪女跟前附耳低声说起来。

      原来她刚到菜市场就碰见了画铺的一个伙计,正在买鸭血,手里还拎了一只老母鸡,她便笑他又不是年节的买这么多大补的做什么,难不成你们铺子里有人坐月子?

      谁知他也不笑,直叹气,说:“别笑了,这都是师傅吩咐给我们柳师傅买的。”
      她忙问怎么了?小伙计说他今早到楼上给柳师傅送早饭时,发现痰盂里有一大滩黑血,怕是不中用喽。说完小伙计摇着头走了。

      涟漪女听着小红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突然站起来,朝大门急走过去,还好小红及时拦在了门口,阻止道:“不能去,不能去呀!”

      “不去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涟漪女作势要推开她。

      小红不依,死命的靠在门栓上,“小柳师傅悉心调养可能还有生机,可小姐你要是去了,万一被吕家人知道了,他就真的连一线生机都没了。”

      小红的话像一盆冷水彻底浇醒了她,是啊,只有有吕家人在,我们到死都不能相见。如果今天他不行了,我们就这样被隔在大门两边,永别了。

      她瘫坐在地上,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是我害了他,是我的不甘心,到如今还不愿承认,我们早已被隔在这高高的灰墙的两边,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是我害了他,是我不依不饶的潜入他的梦,把他带进这永远都得不到的爱里,叫他受尽了折磨。

      那天夜里,涟漪女将自己关在房里痛哭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她拿给小红一只锦盒,里面是值一根金条的人参,叫她托人悄悄送去了画铺,没再说别的。

      从这一天起,她再没有去过桃林,连告别都没有,就这样忽然不去了,她做了一个决定,她不再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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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荒原中&为爱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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