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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契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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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老成精,莫父五十多岁的年纪也是经历过不少事儿的。故而初初听闻吴琅的说法确实吃了一惊,但稍一缓也就稳住了心神。
不管怎样,至少在这会儿不能漏了怯,相反,他还要表现的坚信不疑。
“各家有各家的说法,你这也不过是自己的片面猜测,哪能一定就是真的?而我这罐子却是真真正正的摆在这儿,到底好不好,你我都看得见。说到底,你说我这东西不真,不也是为了压低价钱嘛?”
“至于你说的有人专门仿这种没款瓷器,呵呵!”他珍爱的抚摸着白釉大罐儿,笑了笑,“我虽然不懂这古董,但两年前秋林斋、文宝阁几位掌柜的愿意出五千买我这罐子。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这罐子的的确确是好东西,它绝不可能像你说的是造来坑人的!”
这几句话说的掷地有声,一下就将吴琅之前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步步紧逼的气氛破坏了个干干净净,即使他有所准备,现在也忍不住摸着鼻子苦笑了。
“就是,就是,我们家这罐子可是真正的古董,好些人想买我们还不买呢,你凭什么说是假的?”
之前莫家其他几人是没听明白,现在搞清楚了吴琅的意思,老二家媳妇就先忍不住跳了出来,一开口,就是泼辣的质问。
“你要是真想要就实实在在开价,别搞这些虚的,我们也不是非要卖你。”一直没出过声儿的莫家老大眉头深皱,语气颇为不悦。
随后,他又转向老父开口道:“爸,要我说还是不卖了,咱家也不急用钱,自己留着不好?再说这古董只要是真的,还怕没人看中?”
莫老大这话粗糙,却一下打中了吴琅的软肋,他心中知道这白釉大罐儿的价值,自然不愿放手。
“大哥这话就太着急了不是,有什么事儿不能商量的。我诚心诚意来了,自然也要把买卖分说清楚才行啊!”他嘴上说着眼睛却扫过众人神情,除了之前就很踊跃的女人其他莫家人对自己并没有太过热情。很显然,这家人对于白釉罐儿的出售欲望并不强烈。
这一眼的时间很短,但吴琅心底琢磨出来的东西并不少。
首先,莫父的预期曾经被过分拔高过,即使现在层层跌落也坚持在五万的价儿上,而这却是自己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因为这将代表着他现有的大半资金可能会就此被套牢,那么造成的后果必然是资金短缺、明年股市计划受阻。而这里面至少会给自己带来上百万的净损失,孰对孰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其次,这白釉大罐儿有着几位古玩店掌柜们的背书至少值价儿五千(虽然吴琅不确定真假)。但很显然,他就不能出的比五千低,不然这买卖根本就没法儿谈了——因为那就明显是在啪啪打人脸,不把你轰出去才怪呢!
有了这些分析,吴琅直接出价七千,想要重新掌握主动权。可惜,除了老太太和两个儿媳有些动容其他人都没太多反应。
“不行!不行!”莫父更是连连摇头,“你也不用再试着一点点儿的加了!这样吧,看在你来了两趟的份儿上我也给你个实在价儿,四万七,再低也没有了!”
吴琅无奈,他最多愿意加到两万,可这和四万七之间的差距依然很大。那么接着开口,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果然,他又废了好一番口舌讲价,直说的口干舌燥,可莫父依然不肯再退让一步。两人的商谈就此僵持,明显是谈不成了。
……
虽然最终没有谈拢,但吴琅和莫家人还是客客气气的告了辞,一两次失败不算什么,他早就做好了再跑几趟的准备。而现在回过头来一看,之前发现降香黄檀倒真是走大运了,没什么波折不说钱到手的也快。如果不是知道这跟天上掉馅饼一个几率,他恨不能这样的好事儿每天都来一打!
就这样,吴琅一边自嘲,一边向外走,身后跟着的是被打发来送他的莫家老三。
“莫三哥不用送了,我又不是不认路,你快回吧!”他正要客气的道别,却发现身后男人一路低着头,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吴琅有些纳闷儿。
“我,没……”
“唉!我就是想问问,你说我家这罐子真能值好几万吗?那不就抵得上一套房子了!”
他一句话问的突然,不等吴琅细问,又有些慌张的住了口。
“哎,你什么意思……”吴琅有些莫名,被他没头没脑的问话弄得一头雾水。结果来不及多问,就只看到了对方背影。
“房子?好几万?”他想不出其中的联系但又似乎察觉出了什么,站在莫家大门口有些怔愣。
“嗨!我也是傻了,在这儿干想有什么用?直接找人打听一下不就行了!”他呆立半刻,一拍脑袋恍然开口。
至于去哪儿打听?
那还不简单,街头巷尾的邻里八卦不要太多,只要耐下心来问一问还不容易?
……
从一堆八卦妇女中挤出来,吴琅长长的吸了口气。
他这小半天的收获可不少,虽然没打听到什么私密隐情,但想要的消息已经全在掌握中。至于付出的,不过是几支烟和几把糖果,可谓是物超所值了。
整理一下思路,吴琅开始分析自己得到的信息。
“要说最有用的,应该就是莫家拆迁换新房的事了!这时候邻里之间极为熟息,就是隔壁晚饭多一道菜都能清楚,更不要说拆迁这样的大事了!”
“根据打听来的消息,这莫家至少能换来两套两居室的新房,而他家有四个儿子,显然是不好分配的。”他又想起这家几个儿子的情况。“老大老二都是工人,成家立业有了孩子;老四是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学校和专业都不错。只有老三,工作条件一般,今年又赶着要结婚,甚至女方隐约有要新房的传闻。”
结合之前莫家老三在大门口的反常问话,吴琅心思百转,很快就做出推测。
“其实也不难猜,两个哥哥对家里贡献多年,父母必然要多加照顾;而最小的弟弟前景光明,单位分配住房的机会很大;要说几个儿子里最着急的就非莫家老三莫属了,不上不下,又有着急迫的需求。而这次拆迁可是允许加钱增购的,那么他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这事儿是真,那对吴琅来说就太好了,有了这个突破口,自己完全可以抓住这个契机将僵持的谈判撕开一个裂口,到那时局面还能不偏向自己?
吴琅心中雀跃,再一次失利的打击都消散了。
在他看来,谈判的根本还是要立足于供求关系。而所谓的顽固强硬,不过是利益没有谈拢罢了。
“如果我有足够的能力,完全可以给莫老四提供更好的就业机会。”
“可以找人假装古玩专家抹黑白釉大罐儿是假的。”
“可以用莫家父子的工作、家人都安全威胁恐吓。”
“甚至可以去偷、去抢……”
吴琅脑海里一瞬间出现各种想法,利诱、诈骗、威胁,种种手段不外如是。当然,他不是在一瞬间黑化了,这只是基于当下信息的一种分析。更多的,是来自于前世见闻过得手段。
“所谓谈判,本质都是如此,不过是外面披的皮不同罢了。”
“现如今我没有这么多资源也不屑于用恶劣的手段,那就只能试着挑动这颗棋子,看看能不能带来更多收获了!”他喃喃着,心里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昂首阔步之间,就给人自信非常的感觉。
回了秦家,秦慕荷三口已经离开,而客厅里多出来的一个英挺青年,恰好转身看向他。
“大哥!你回来啦!”吴琅先是一惊,继而认出来人,正是秦家第三代唯一的男嗣,秦传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