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春归》老花子

4、檀许下山

　　 吾名檀许，卿名奴月。 小丫头七岁生辰的时候，我送了她一个玉佩。这玉佩是母亲采的蓬莱山仙石，请烈裔雕刻的，又呈凤凰祥瑞之象，仙气灵蕴，极为养人。 小丫头甚是喜欢这玉佩，皱了多日的小眉头也终于舒展了开。那几日她总是忧心修为之事，皱着巴掌大的小脸像个小老太太，却不知仅凭我演示一遍便可自己悟透术法需要极高的悟性。 夜里，待小丫头睡熟后我吹了蜡烛来到院里。今日十五，正是月圆，清乐惬意的倚着桃花枝干在饮酒，我不做声坐到他身侧，径自倒了一杯酒。 “你这般宠她倒是让我觉得她是你在外游历时惹得风流债了。” “心思龌龊之人想法也是龌龊的。” “我这般心思干净的人世间少有，你莫要黑我。” “你这朵水仙花开的分外妖艳，终有一日我会寻把剪刀剪了你。” “手下留情，你也就能欺负欺负为师这把老骨头了你可敢让你的小徒弟怒一怒？” “倚老卖老，我这就去寻剪刀剪了你。”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这也莫要怪我这般想，你自己评评，玄宸近三十年中你对谁这般上心过？做饭洗衣讲话本，贴心之至，犹如待亲儿，教人如何作它想。” “我只有这么一个命里福薄的小徒弟，我不宠着这世间还有谁去宠她。” 清乐语噎，无声饮了两杯酒，起身掸去衣角灰尘向小丫头房间走了两步，驻足低声道：“臭小子要去就快些滚去，早日滚回来。” “晓得晓得，小丫头就交给你照看了。对了，小丫头不好养，我在书房放了半个屋子的注意事项，你且今晚看完。” 清乐没有说话，挥袖剑震，清乐的佩剑蝉衣化作流光擦过我脸颊生生穿透了我身后的桃花树。我一惊，捏了诀闪身出了玄宸门。待出了玄宸，我拍拍胸口压压惊，暗自庆幸自己撩的快，没被清乐来个透心凉，却又心疼自己院中那棵夭折的桃花树，那可是桃花仙子的桃花枝所化，世间少有。 “罢了罢了，回去再向桃花仙子讨一枝丫就是了，眼下最打紧的是寻人。” 想起此次下山的目的，我捏诀祭出佩剑长生，翻身跃于剑上，御剑而行至乱葬岗。疾风于耳畔呼呼作响，我不由得想起前几日清乐同我说那段话。 “这世俗人心真是不可捉摸。这弓家世代忠于皇族，小妮子的父亲却做了谋反弑帝的勾当。想他一介文臣如何想不开做了这等事，被新帝判了株连九族这等罪名，满门被杀，暴尸荒野，当真是血流成河，好不凄惨。昔日一代忠臣，死后无一人敛骨，且说可怜啊。” 我虽只见过小丫头父亲一面，却也能看出那是一个骨子里都充斥着浩然正气的人，弑帝谋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断不可能为之，却是为何葬了自己一世清名？他将小丫头送入玄宸，拜于我门下，说的那句话可是已经晓得了自己日后的凄惨？罢了，人已赴了黄泉，我且埋了其骨，再去冥间问上一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