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摇曳起 ...
-
楔子
人间万里处处笙歌，生灵的气息充斥在陆地之上，几十万年的存在不曾间歇。
混沌初清，浊世流连，于世之中，生死往复，业报劫数，直至烟消云散，其所谓的意义本就全无意义。
.........
远处云雾之中涌动着的是一股巨大的黑色漩涡，纵然这么远，她依旧能感受到其巨大的妖力和迸出的极强的凌厉气息。
一道环绕祥光的白色身影突现，径直穿过强烈的黑色漩涡没入其中。。
“不要！”
一声呼唤传来，远处跑来一位女子，青绿衣衫之上的绝丽面容满是惊恐。
这时高空黑色漩涡之中突然放出光亮，祥光大作自内而外迸出，直至完全笼罩在黑影之外，依稀可见结界内的晃动的黑影。
一旁的妇人和中年男子闻声赶来拦住突现的女子。
“衍儿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快回去！”
“阿爹，你们为什么要把我自己困在家里，你们为什么都要瞒着我！”
妇人和男子一时没了言语，“我们不愿让你担心。”
“天宫战乱这么凶险，你们怎么可以让我自己苟且。”说着便拨开二人奔向结界，“阿阑，快出来！”
她趴在结界之外，依稀可见其中的情形，白色身影负手而立，圣洁的面容依旧让人不敢亵渎。
方才黑色漩涡的强劲气流她已经感觉到了，而他怎么能只身进入，“阿阑，快出来，出来啊！”她不断拍打着结界，泪抑制不住的流下。
妇人和男子走过来抚着她的肩膀，她赶忙转身揪着二人的衣袖，“娘亲，怎么办，他就要支撑不住了！”。
两人看着结界内的情形，“那显凌吸收这么多妖力，纵然这结界再强，一时间也无法抑制下来。”
“那阿阑岂不是很危险吗！”
男子思索道，“不行，他若是再冲破结界，可没人能再布下如此结界困住他。”
妇人与他对视一眼，看着向一旁的女子，“衍儿，自女娲大神去后我们便一直守在不周山，其实我们也早该去的......”
“阿娘。”女子看着她有些不明。
“衍儿，此次天宫大劫亦是我们的归期，以后，不周山要由你来守了。”男子道。
“不！”她摇头，“一定要这样吗！”
“我们是仅存的上古翳鸟，特有的法力便是为清除魔气而生，我们早该走的，时至今日还能在尽一份力，也算圆满了。”
“既然如此。”她看了眼结界，“我要进结界救他，你们不能总丢下我！”
妇人和男子最后看了看她，复相视一眼，随机化作两道灵光飞至空中。
女子看着结界内的情形，两道身影仍在不停打斗，看得出白色身影占了下风。
“等我！”
她喃喃一句，精致的面容异常坚定，顷刻间周身泛起灵光，直直撞向结界，却被反弹出去。
她跌落在地涌出一口鲜血，艰难的起身走近，“为什么...又要拦我！”言罢便再次冲向结界，结界太强，她依旧被弹出好远跌落在地。
远处众仙君皆躲得远远的，也好，省得她这么狼狈的模样被围观，一边想着她一边拖着身子再次靠近。
“快看，是归来鸟！”远处想起此起彼伏的声音。
“上古神鸟啊，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快看，他们要结归来无量结，这下好了！”
她抬头看去，只见上空两道青翼大鸟衔尾追逐，正在依循无极盘旋。归来无量结，需两方化阴阳两级融为一体，继而可以净食一切魔气。
“都要走了吗？要丢下我...”她抬头看着结界内，却见白衣男子正靠在结界上，正紧皱眉头看着她。
“阿阑！”她开心喊道，却见他不停的摇头，“不，你们不能都丢下我。”她吸了口气，“等我！”
娇嫩的身躯一次次撞向结界，却不得进入丝毫，一次次跌去又一次次爬回。
“为什么！”她看着结界内狂躁的显凌，复抬头看着上方的归来鸟，“阿爹，阿娘，帮帮我！帮帮我！”
她不住的呢喃，结界内那道温柔的双眸正直视着她，憔悴的面容终是无奈闭上双眸。
她笑了笑，抬头看着上空大喊一声，“阿爹！阿娘！”
上方的归来鸟即将融合起来，她周身再次泛起灵光，飞身直冲向结界，就这一次了，她已经没力气了，近了，只余咫尺。
突然间上方一道强劲的灵光袭来，而结界内的归阑终于妥协，双指在结界上划下一道，她闭上眼扯起一抹笑。
巨大的灵力突然加诸于她体内，纵然归阑打开了一个缺口，但加之结界的巨大阻碍，冲破的一刹那她周身犹如被碾碎了一般，继而重重的摔倒在地。
下一瞬似乎倒入一个怀抱，“衍儿，怎么可以这么傻！”头上方传来声音，她睁开眼眸看着他，好看的面容依旧圣洁。
“阿娘和阿爹...都要走了，你，不能再丢下我。”说完般涌出一口鲜血。
“衍儿，怎么了？”他赶忙帮着扶着她坐起身来，显然她周身的气息很是混乱。
“我...没事！方才...阿爹阿娘渡我不少修为助我进来，我，恐怕是...一时无法消受。”
显凌双眸朝他们迸出厉光，血的味道招惹了他。她正欲起身却见白色身影闪过，冲向显凌，她艰难的抑制喉间的涌动，血丝自嘴角流出。
战况很是不妙，白影早已筋疲力尽，终于眼见白色身影身受几掌之后，她再也忍不住，在显凌奋力一击时她拖动早已无力的身子终是挡在了归阑面前。
彻骨的痛，痛到麻木复又异常清晰，体内乱窜的气息愈发狂乱，她极力忍着痛在原地蜷缩着身子，却终是一声凄厉的大喊，“啊！”
感受着安静的气流不断注入体内，温暖的怀抱有些颤抖，她忍着疼痛睁眼看着上方异常惨白的面容，和他衣襟下不断透出的点点猩红，如蔷薇花开，绽放不断。
她慌忙制止他施法的手，“你怎么了？”
“乖，不要动，马上就好了！”他对她温柔的笑了笑便要继续，那触目的猩红刺痛她。
“你怎么了？”她挣扎起身，只见他周身蔷薇花开愈盛，渐渐覆满猩红，“不，不要。”她不敢置信的摇头，却见他口中不断溢出血丝，“不要，不要。”她慌乱的伸手去擦，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
“衍儿别怕，我去修养一段就好了。”
“不要.....”不停地呢喃，“你不要走，不要。”
她看着他，直至他周身杯雪覆盖再无一片洁白，她体内的气息再也控制不住，喷薄而出。
“啊！”
凄厉的叫声再次传出，满头乌法瞬间雪白，她双眸通红的看着周围，和结界外传来的噪杂。
“快看，她竟也入魔了！”
“这显凌还未解决，竟又...”
不知是不是错觉，外面的声音她或许听得不甚清晰。
“衍儿！”他皱眉看着她满是心疼。
她挣扎着推开他，肩上滑落的发丝沾染上了猩红，她呼吸一滞，伸手抓起一缕发丝，通红的双眸紧盯着男子。
“我，这是怎么了？”
男子双眸之中只震惊了一瞬便笑着道，“乖，过来，我们回家！”
她脑中一片空白，却犹豫着靠近他，猝不及防间已不能动弹。
她只能静静的等着见面前人念咒施法，口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他的唇，他却依旧不停。颤抖的指尖慢慢靠近，轻点她的额头，而后身体再也不听使唤，软下去依偎在他怀中。
“等我。”上方映出的是好看的眉眼。
她还想说些什么，意识却渐渐迷离，只看得到他一开一合的口型，和他只手在胸前取出的一条细小的金色物什，渐被他嘴角流出的血液包裹。
她恍惚出现了幻觉，面前点点星光闪现迷离了双眼，而那人却不见了。
紧接着是一道青色极光横扫而过，在她失去意识前上方满是金色光影流转，伴着而来的是一声熟悉的悠扬的叫声。
周围复又噪杂起来，不过她再也听不见。
巨大的结界瞬间爆裂消失，外围闪过一道金光之后，金色羽翼急速而过，原地不留一丝痕迹。
正文
“这字卷上的东西可这是奇怪啊，千奇百怪的故事是从哪听来的？女娲大神怎么就补完天就累倒了？修仙者要禁食？这修为不够岂不是要饿坏了？不过，虽然情理不通，倒也算精彩，我可是如何也想不出这些词句的。”
淡淡的清冷女声溢出，柔风拂过，躺椅之上青绿衣袂荡了荡，墨发随着女子的抬头丝丝滑下。
“衍儿姐姐！！”冲破底线般的咆哮传出，惊跑树杈的几只鸟雀。
听着这称呼，想到初始他们初始喊的‘管家婆’好听多了。虽说她是这里一干丫鬟杂役的领头，但这称呼着实有些...不喜欢，至此自己纠正了一下，甚好。
“衍儿姐姐，这些花草被我弄坏了该如何是好？”
她终是放下手中的书卷，“你待说说到底是为何？”慵懒随意的声音自红唇缓缓溢出，惺忪眼帘掩着一颗灵动明亮的眼眸，精致的五官极惹人羡。
“我方才在那里修剪花草，却不知是谁捣乱，便抖了手...”
“抖了一大片也是难为你了啊。”睨着不远处的小丫头。
“我急了便提着铁钳甩了一下，谁知...”
“谁知好好的假山便被你戳出个大窟窿。”
“一一点啦。”她调皮羞涩一笑。
“你说一点便一点吧，去里面把那人揪过来。”她伸手指向一个草丛处。
“是，衍儿姐姐。”
“衍儿姐姐...”立刻的，旁侧假山后现出个灰色身影。
“是你！”
“这个...我只是想逗你一下，谁知，嘿嘿还是衍儿姐姐厉害。”小厮在远处冲她笑笑。
“莫须顾左言右了，自己惹的祸回头自己去交代，现在去帮她一起修剪，今日劈柴烧饭也由你去做。”她靠在一旁吩咐着。
“不要啊，为什么这么残忍。”
“残忍？那么让管家去给你判罪好了，你这恶意捉弄他人且致使主人心爱之物损坏的，钱财倒先舍去，你这小饭碗......”她撇撇嘴道。
“我去我去，我去帮她。”他委屈，这般严重仿佛也是事实。
“你这叫后果自负，哼。”小丫头瞪了他一眼。
“我只是逗你一下啊。”略嘀咕着，“咦？衍儿姐姐是如何发现我的呢？”他迷惑道。
“就你这小功夫岂能瞒得了我？”她勾勾唇角不以为意，已是起身走去。
曼妙飘渺身影，柔美长发流泻飘扬，徒留背影给其身后一干人等，悠悠而去。
身后人看着走去的背影挠挠头，话说他静静的窝在假山的凹处一动都没敢动，若没人去仔细翻找是绝不可能发现他丝毫的。
噼里啪啦的灯烛一闪一闪确是像个放大版的星星，她盯着桌上的红烛兀自出神。
咦？眸子灵动的闪了闪，勾起唇角跳出房屋。
走至长廊中，看着大堂前的明亮，一席白衣男子缓缓向前走去。
她悠闲向前走去，待他进屋亦尾随其后进入了去。
斜倚门框看着眼前伏安握笔的男子，很是值得欣赏的画面，修长的身影留给她一个侧面，微微的清净之气环绕周身，这人颇有仙缘吧，作为一个凡人本就出色了，还这么得上天垂怜周身环绕仙气。
“你藏在那许久了，是在发什么呆？”不知何时面前人已经抬起头来看着她。
“我如此光明正大怎的说是藏呢。”她施施然回道。
不得不说这张面容很是好看，虽说她早已阅近红尘，但这男子确是颇有勾人潜质，也许是他周身环绕仙气的缘故，所以总有一股不真实的疏离感。
“你有何事要与我说么？”薄唇轻启看向她。
对面人入鬓眉峰下纯净却慑人的眼眸盯着她，她有些不明所以。
“我？并无事啊！”
“那你为何尾随我来此？”
“我只是来看看你！”随口说着便走至桌旁坐下，随手拈起桌上的果子扔来扔去，她兀自玩耍没有听到那人的回答，转头看去他正看向她。
她挑眉看向那人示意自己不明。
“我只略有疑惑，你说要报恩，却是这般报恩吗？”他似认真的问道。
她眨眨了眼，“恩人，那你说我应如何呢？”
想到与这人的初遇，那日自己正在山郊玩耍，百无聊赖的躺在草地假寐时，听到了些微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着的正是一股妖邪之气，她好似未觉，心中却盘算着如何整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正待出手之时不想一声惨叫传来，她猛地睁开眼看向二丈之外已经倒地的小妖，再看看前方救了自己的人。
白衣男子负手而立，俊美的面容只是淡淡的，想来他若是笑起来会有一股如沐春风之感，若是真心对你一人笑起便使天地都暗色。不知为何她突然有这些想法，看着那人颇具凌人的气势伴着周身的几丝仙气，若是不仔细瞧，还真会以为他是仙而不是凡人。
她暗暗施法使那小妖毙了命，小小蜈蚣精身上竟沾满血腥，真是作孽。
她勾起唇角向他走去，“恩人，你救了我便是我的恩人了，你想要我如何报答你呢？”
“路见不平而已。”语毕他径直走了去。
“对我来说毕竟是救命之恩呢。”她随他走去。
那人并不回答，也不看她，她便亦步亦趋的跟着，时而哼哼时而踢踢小石子。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她突然问道。
走了一会，却不见这人回答，她径直停了下来歪着头看着他的背影。
继续行走的身影终是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继续走去。
她勾唇笑起，“我会去找你报恩的，你且先走吧。”她冲着前方的背影大声喊道。
而后她便是轻易的寻到这人，本想随意在他府中做些差事儿，但一干丫鬟杂役的衣裳只有灰白与灰草色，想来还是做个领头比较随意衣裳也更好看些。
如此她只好随了凡人，掏些银子谋了个管家的差事。
“管家？”
“管事婆？”
听到有人说话，方想起现在面前还有一人，但这是什么称呼？
“说了叫我衍姐姐。”她瞪着他大声道。
面前人有些怔，却也无甚，他有听说她对下人所说的话。
“额...”她自觉有些许失言。
“女衍...”那人轻吐出声。
“恩？”她有些不明。
“你姓氏为何呢？”
“这个需要吗？”她低估一声，“你姓什么呢？”
“你来了许久竟不知么？”他淡然出声。
“对对对，元廿，你姓元啊，这么巧跟我同姓呢。”她笑道。
“头一次听你这么说。”
“以前你也未曾问过不是。”她反问道，却嘀咕着，谁姓什么元呢，本尊女衍，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需姓氏这劳什子。
“那女衍姑娘，家在何处？”今日他的话许是有些多了。
“我在大...大山的那一边。”
“哦？那是何处？”
“你好奇啊？可是要随我回去看看嘛？”她看着他问道。
他摇摇头，“无事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吧。”
“做什么？”她嘀咕。
悄悄的爬在他面前的案几上看他在写些什么。
“对了元廿，你小时候有没有被一些什么自称半仙的先生算过命，或说你将大富大贵或说你不日升仙云云的...”她头抵着案几抬头看他。
“恩？”他低头看着下方的人，略怔了一瞬，“何故这么问？”
“好奇嘛，我看你就是修仙的料，所以就问问咯。”她眨眨眼略显狡黠。
“看不出你还有这本事。”他伸手轻拂了她的脑袋不让她挡着，又继续执笔。
她已是静立于他旁侧，只有红烛在一方噼啪作响。
暗夜中青绿身影立于呼啸的阁楼一角，掏出简短的血红管萧，一声低沉的声响飘扬远去，只顷刻间南方振翅而来的盈盈金色冲她而来。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摇曳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