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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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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良恭俭让,忠孝廉耻勇。凡我子孙,必遵此训。”这就是孝宫村名字的由来?史记和林以南蹲在满是灰尘的档案室,看着眼前的这行文字心里都打了个问号。
文中说,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孝宫村曾经完全隐匿在大山深处无人知晓。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一名外国探险家无意之中登上了那座悬崖峭壁才发现了一直以来避世而居的村民。当时,这位探险家一度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闯入了中国的历史洪流,惊喜万分。然而,由于语言不通无法交流,他被村民误以为是妖怪给赶了出来。
“这么说,孝宫村才被发现三十多年?”
林以南从档案中抬起头,眼神凝重地看向史记,“如果这都是真的,要想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恐怕不容易。”
就像档案室中的文档一样,寥寥数语带过了整个村子长久的历史,只能从中了解到一星半点。但,他俩肯定,孝宫村三个字,一定隐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因素。
一红一绿两个身影匆匆走出当地县图书馆,屋外凛冽的寒风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史记忙拉起羽绒服的帽子兜在头上,厚重的貉子毛几乎盖住了整张脸,她小心翼翼地踏在雪地上就像游走在风雪中的一团火焰。
“你这衣服是准备去北极探险用的?”
“啥?”帽子太大,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林以南稍稍拉起她的帽檐,“小心撞到。”
县图书馆离孝宫村将近两个小时车程,两人托说要去买点东西给村里人赔罪,前一晚拜托校长向村民借了一辆车,一大早马不停蹄赶到这里。
山路不太好开,凌晨开始飘的雪花现在变成了鹅毛大雪,史记从窗玻璃望出去,周围放佛都披上了一层雪白的绒毯。
前方山路左侧出现一大块空地,似乎是专门给过路的司机中途休息的地方。几个衣着单薄的人站在各自车边,跺着脚抽烟。林以南驾着银色的小面包以近乎龟爬的速度挪到了停车场,在剩下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怎么了?”
“车好像有点问题。”
史记心里一紧,跟着他爬下了面包车,这里气温似乎更低,山风夹杂着雪片让人觉得透心凉。
“哪里不对?”
林以南没回答,绕到车头打开引擎盖细细查看了一番,可对这面包车不太熟悉,他看了半天好似没问题。边上抽烟的那几位见他眉头紧皱,齐齐走上前来,“兄弟,哪儿不对?”
林以南摇摇头,“查不出。”
其中一人掸掸烟灰又吸了一口,然后将烟屁股按灭在一旁的石头堆上。史记本以为他就这么丢那儿了,倒不曾想,他又折回自己的车旁,将烟头丢进车载垃圾桶复又折回来。
“我来看看。”边说着边钻进了车头盖,细细摸了起来。
史记揪着自己的爱斯基摩人大帽子,站在林以南身侧,好奇地看着那人从这头摸到那头。
“你要再不停车,开不出多远刹车线就断了。”那人突然回头瞥了眼林以南。
“还有别的问题吗?”
对方直起身摇摇头,掏出随身的湿巾擦了擦手。“你是觉得哪儿不对才停下来的?”
林以南谢过对方,依然眉头紧锁,“心里不踏实,所以下来看看。”
“哈哈,李哥,看来这小子直觉准得很!”旁边的几个人不由感叹。
看来那人常在这道上跑,是个人物。
车子是不能再开了,可人还得继续上路,交换了各自的路线之后,两人上了李哥的车。
“这天气,你们俩兴致倒好,出来旅游?”
林以南坐在副驾驶,转头笑说,“我们是孝宫村的支教老师,准备去市场买点东西。”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只是飘了几朵雪花,谁知道突然就下成这样了。”史记补充道。她觉得,这位李哥身上有一种别人难以效仿的沉稳和冷静,看起来像一位常年在外的百晓生。
“孝宫村?那可是个好地方。不过,最近不太平。”
“您对那里很熟吗?”
“熟说不上。常年在这附近跑车的,消息还算灵通。”李哥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林以南顺势接过话茬,“李哥,能给我们讲讲吗?我们初来乍到,也怕犯了人家忌讳。”
李哥打转方向盘避开前面一个大坑,又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在那里,你们要记住,只做一件事——老师。”
车子突然停了,李哥转头对两人说,“边上就是市场,一会儿我就不送两位了,还有点事得赶去处理。”
“哪敢再麻烦您。谢谢!”史记率先拉开车门下了车,哆嗦着四下看了看,市场挺大,只是没什么人。
两人转了一圈,从这个摊位走到那个店铺,看得头晕眼花却拿不定主意买啥合适。最后,问了一圈乡亲们,都给建议说就买苹果和糕点。
当两人挤在农用小货车的驾驶室,载着一车的苹果和搞点往回赶的时候,雪似乎更大了。
“师傅,往年这个时候有这么大的雪吗?”
“哪儿啊,我这么大岁数了,就碰到过三回,还是算上这次。”
三个人唠了一路,快到孝宫村时,两人连师傅家养了几只老母猪都知道了。
“终于要到了。”史记看着山脚下隐隐冒出来的屋檐感叹,折腾了一天。
送货师傅笑她,“真是城里的姑娘,累了吧?”也不等别人有什么反应,他自个儿又接着道,“要说这孝宫村,也真是挺神秘的。一到咱们逢年过节的时候,整个村就不出来了,也没人能进去。”
孝宫山海拔两千八百六十二米,屹立在孝宫村村后或早已千年之久,就像一位慈爱的长者守护着村里的家家户户。前有峭壁,后有高山,若不是近年来开凿的穿山路,想要进出这里绝非易事。
“突突突”的马达声戛然而止,史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到啦?”
“姑娘,这时节我们外村人只能到这牌坊。”
三人合力将车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雪下得很密,史记叮嘱老人家小心开车,就去学校喊人来帮忙。
送货师傅示意林以南低头,“小伙子,你女朋友这么漂亮,得看紧咯!这村子不太平!”
“老伯,怎么这么说?”
“前几年,有几个年轻支教老师进了后山,除了一个小伙子另外几个年轻姑娘都不见了。听说是被山里的野人给带走了。”说完,拍拍林以南肩膀,然后驾着小货车回家去了。
这时,远处传来扑哧扑哧的脚步声,全校老师都来了,当然,算上校长和林以南也就五个人,一个个裹得向熊一样朝他跑来。只是,这一大堆苹果和糕点,让众人跑了好几趟。
林以南站在暂时充当仓库的教室,抱歉地众人说,“由于我的问题,连累大家被村民误会,我很抱歉!”他看了看史记,又道,“我刚回国,不太懂得这边的风俗。接下来,我会挨家挨户去拜访,请求他们谅解。希望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众人其实依旧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听到只言片语说林以南做了不该做的事冒犯了整个村的人。但他们又有所不知,校长是知情的。
作为唯一一位在村里立足的外乡人,他想说却不敢多言。他不能暴露自己,因为甚至连村民都不知他早已识破了整件事的真相。
史记拍拍手边的苹果,笑着说,“我帮你一起送”。
孝宫村前前后后一百三十二户,近千余人,几位老师冒着风雪挨家挨户送上了表达歉意的果品。事情似乎有了转机,孩子们陆陆续续又回来上课了。
林以南长吁一口气,心里的担忧放下了一半,再怎么样,也不能影响孩子们上学。
只是,就这样让他放弃似乎不太可能。李哥的话,司机大伯的话,半夜的异象,先前的接连发生的事故,如果将这些全都串联起来,他几乎可以断言——村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他为了不再打草惊蛇,行动越发隐匿。甚至连史记都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直到三月底的一天,她突然想起大师父的叮嘱,得回去一趟。只是,自己折腾了这许多天,倒是把此行的目的给疏忽了。这一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到将近一点依然目光如炬。这时,窗外似乎有人走过。史记心里打了个突突,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她等了一会儿,再没有动静,于是,穿上衣服轻轻走了出去。屋外没有半个人影,她想了想,然后走向了林以南的寝室。
轻轻扣了三下门,无人应答,又接着敲了几下,依旧无人应答。史记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回房。
“啊……”一声尖叫被捂在嘴里,她吓得差点跳起来。
林以南一手托着她的脖子,一手捂着她的嘴巴,小声说道,“是我,别叫。”
史记捏捏拳头,又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只是,心脏依旧跳在喉咙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以南将人拉入房内按进唯一的那把椅子里,笑嘻嘻地递过水杯,“这么晚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