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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哪里也不许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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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天,史记的精神都不太好,而且整个人的状态都呈现出一种让人不解的诡异。
学校里的孩子们时不时好奇地偷偷嘀咕,“你们说,这位大姐姐这是在干嘛?”
有几个人小鬼大的哈哈大笑:“当然是在追我们林老师啦!林老师那么帅!”
这些,史记都看不到,也听不到。她整个人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顾不到别人,除了他——林以南。从早上睁开眼睛到现在,她紧紧跟在林以南身后,距离不超过二十厘米。连人家去解手,她都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不肯挪窝,搞得林以南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到现在完全处变不惊。
“快上课了,进教室去!”
“哈哈哈,林老师害羞啦!”
林以南无奈地摇摇头,“一群皮猴子。”
他转身伸出手,“走吧。”
身旁一声不吭的这位,依然沉默不语,只是牢牢握住对方的手,任凭他将自己带去天涯海角。她这是怎么了?林以南也不懂。
早上他和小灵通破门而入,吓得够呛,以为她出事儿了。还好,只是做噩梦了!只是喊了许久都喊不醒,知道他抓住她的手的那一刹那,她突然睁开了双眼,而眼里依旧满是泪水,让人看得不禁心里一怔,酸溜溜的。可自从她醒来之后,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握紧他的手,不肯松开。
小灵通当场炸毛,“你俩才认识一天,就暗通曲款了?”
这话问得他尴尬无比,忙解释,“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谁信呢!”
“……”
眼见太阳就要下山了,天黑要睡觉,睡觉要脱衣,脱衣进被窝,被窝在床上。小灵通坚定地成为了拖车二人组的第三位成员,绝对要保护好这位祖宗,不能让她在非正常状态下遭受任何不测。
林以南今天一天啥也没做成,因为走到哪儿都有个尾巴跟着。他和校长请了假,搞得校长对他们这情况都是无比好奇,但谁都解释不清。
有个嘴快的,“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说完就被大伙儿一顿吐槽,作为一名新时代的教师,思想怎么可以如此落后迂腐愚昧无知?最多是间歇性抽风?
答案是——无解。
“史记?史记!”小灵通又试着喊了几声,依旧没有答复。“真是见鬼了,你被人下蛊了吗?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来这里,这可怎么办?”
林以南将跟在身后的两人一起带进教学办公室,“先坐会儿,我去拿饭。”
他试着松开手,奈何姑娘一根手指都不肯动,拉上了就不肯再撒开。他看看这握紧的双手,又尴尬地看看小灵通。
“得得得,我去,我去!不过,我和你说,你可别乱来!”
林以南满头黑线,“大庭广众,我能做什么。”
“切,那你是想去私底下做什么?”
“我……”
“好好,别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说再多都没用。等我回来!”走出门口,他又指指林以南示意他别乱来。
林以南站在桌前,无言以对。
“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他一愣,低头道,“好点了吗?”
史记点点头,只是情绪依旧低落,也不愿再多说什么。而牵着的双手,她依旧不愿放开。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估摸着是小灵通回来了,她才放开了那只看似秀气实则满是老茧的手掌。
掌心放空的刹那,林以南心头划过一丝异样,就好像有人从他手里夺走了某样东西,本能地想要抓回来。幸亏理智一刹那回笼,只微微一颤,他顺势将手放下。
小灵通大概为了少走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朱红色三层食篮,提溜着篮子进门的刹那看起来破像是古时候送饭的小厮。史记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露出了今天第一个表情。
“史记,你好了?!”这小厮一激动,差点把篮子给打翻了。
她点点头,有些抱歉,“让你担心了”。
林以南接过食篮,“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这一整天,史记几乎滴水未进,而他也没好好吃上几口。
“吃饭,吃饭,吃饱了你才有力气给我个解释。”
解释?怎么解释?她不知道。史记扒拉着米饭,脑子渐渐清晰起来,可是,要她解释,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了,他们会信吗?如果是她,她也未必会信。还是罢了。
“昨晚做了个噩梦,吓坏了。”她夹了块白菜,又道,“大概是和刚孵出来的小鸡一样,把林老师当成妈妈了。”
“噗!”小灵通挥着拳头猛捶了半天胸口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妈,妈妈?”
“专心吃饭吧。”林以南随手递了杯水,也许真是天生适合做家长。
插科打诨谁不会?小灵通心里存着十万个为什么,可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就算是问了,也不见得会得到真的答案。他也看出来了,林以南绝对是完全不知情,问题的关键就在史记一个人身上。
三人分开时,小灵通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史记,姑娘家身在外地,要懂得保护自己,知道吗?”说完,点点头,揣着手回了自己的屋子。
“真的没事吗?”
“你要陪我睡吗?”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大概已经算是恢复正常?
史记睁大双眼,静静地看向对面的人,眼神清澈且坚定。“你好,林以南。以后,请多指教!”
“……?”
“晚安。”
这是第二次,眼前的房门欣然合上。老式的木头门,原先的朱红色都已斑驳,翘起的油漆只需用手指轻轻一捻都会化为粉末。
前后短短两日之内,他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感想。他和她从完全的陌生人,变成了现在似乎要纠缠到底的关系。然而,不管如何,他的直觉不会错,这个姑娘有故事。
那声请多指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挑战。她,想要征服他?
是吗?史记躺在被窝里问自己,她想要征服他吗?
今天之前,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她完全不想劳心费力。在她看来,赢得一个男人的心,没有意义也没有意思。
可是,当她深陷梦靥,从“她”的视角看到了生活中不一样的一面,当她体会到“她”那种痛彻心扉之时,这种想法突然就改变了。凭什么,“她”永远是那个旁观者?
眼前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出那幕画面,扶风拂面,小桥流水,绿树掩映,那一对人儿像画里走出来的人物,标致、和谐,彼此之间充满了爱意。
那个喊“她”干娘的人,牵着别人的手,爱上了别的姑娘。而“她”呢?“她”?只是干娘咯。也永远只能是干娘。可真是讽刺,一个比“她”年长的干儿子。“她”的人生到底是怎么了?
史记为“她”不值,可是,也被“她”感动了。这何尝不是一种执着和坚定地信念。不是说,世上只怕有心人吗?她要帮助“她”完成这个心愿。然后,就让这段缘分,此世之后烟消云散吧!尘归尘,土归土,是时候散了。
史记以一种游离在外的姿态,从那些断断续续的梦中找回了许多长久以来的记忆。大师父说得对,又或者是奶奶说得对,如果太早得知这一切,她一定会承受不住的。
此次临行前的叮嘱,她直到现在才彻底明白,存在庙里的那一缕魂魄代表了她拥有的权利找到他,拿下他,完成她的夙愿。或者,找到他,放弃,结束这经世的纠葛。一切都在她手中。
夜深了,四周又陷入了无声的寂静,只有偶尔几只昼伏夜出的鸟儿发出几声惨叫,带来些许惊慌。林以南迟迟不曾入睡,手枕在脑后思维不停打着转。自从他回到大陆,似乎一件又一件事情在他面前铺陈开来,是下马威又或者是欢迎式,又或者只是简简单单的巧合。
突然,窗外又传来诡异的嘀咕声,间或夹杂着重物拖过地面的声音。
林以南轻轻掀开被子,手脚迅速地披上外衣,揭开房门掩身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屋外一片漆黑,似乎也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对。
半夜的山区气温较平常越发低,他索性回屋套上长裤,重新外出巡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站在黑夜中静候了片刻,直到那诡异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寻着声音的方向,趁着夜色摸了过去。
隐隐望去似是两个村民在搬东西,可这个时间搬东西为的是哪般?有什么东西非得夜深人静才能搬?
不能再靠近了。他敛了呼吸静静观察,直到那两人搬着不明物体进了一间民宅。他在外面等了片刻,再没有动静。揣着这个疑惑,他小心翼翼不发出声响,返回了宿舍。
“这村子真是越发诡异。”他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接二连三的意,,那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现在,还有人专门喜欢半夜出没。啊,还来了一个奇怪的姑娘向我发起了挑战。”
一条一项,所有的疑惑在他脑海中盘旋。终于,在一片纷繁的思绪中,他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