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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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带着化验单，学弟找到了昨夜那名给学长检查并开出这张单子的值班医生，她四十岁左右身材偏瘦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看到学弟的到来，她瞅了下手表，然后让他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放下手中的笔，她道，“哪里不舒服？”
学弟说明了来意，同时又把手里的化验单递出去。
对于这张单子，中年医生的印象非常深刻，不止是因昨夜的那场大雨，更多的是因那位患者的检查结果，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而且有流产的迹象。为了进行确诊，她提议家属做了血检HCG，化验单就是那时候开具的。
“鉴于您爱人的血型，我建议你们尽快去做溶血检查。”她在化验单上添了一行字，之后推还给Kong，见他一脸迷茫，医生又耐心的解释道，“新生儿溶血病是指由于母亲和孩子的血型不合而引起的一种溶血性疾病。①”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封面陈旧的书籍，翻开其中某页，她指着里面的插图，“这么说吧，引起的溶血人的血型有A、B、AB和O型。A型就是红细胞上有A抗原，B型有B抗原，AB型具有A和B两种抗原，O型则无任何抗原。血型是遗传的，由母亲和父亲的遗传基因共同决定的。当母亲血型为O型，孩子为A型、B型而发生溶血时，叫做ABO溶血；母亲Rh阴性，孩子为Rh阳时而造成溶血，叫做Rh溶血病②。而您爱人恰好是RH阴性血，所以为了您爱人和孩子考虑，最好还是去妇科做下详尽的检查。”
“…不，”听这位医生讲了这么多，学弟虽然觉得莫名有点心虚，但他再次把化验单沿着桌面推到医生面前，并试图指引她看向性别那项，“我爱人他是男的，所以……”
“男的怎么啦？把人家肚子搞大就不想负责了是吧？”中年医生摘下眼镜，那模样看起来像是有些动怒了，半晌她才缓缓道，“孕妇在孕期脾气有些暴躁，近期尽量顺着她，一会儿你再去妇产科领一份先兆流产的饮食禁忌清单。记住，小伙子别再让他摔了，再摔一次孩子估计就救不回来了。”
随即，学弟被赶出了门诊室。在门外排队等候已久的人见有人出来了，便赶紧走了进去。
盯着化验单，脑袋里回想着医生对他讲的那一番话，Kong越想越不对，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忽悠了？学长明明是男的啊，他都亲自确认过很多次了。
依旧怀揣着疑问，学弟回到了学长所在的病房。但在病床上他并没有看到学长本人，他刚想去询问护士人知不知道人去哪了，相邻病床的那对夫妻说话了，“你那位小男朋友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出去了，大约五分钟前他回来收拾过一次东西，当时我问他怎么不等你男朋友回来，他只说家里有急事然后拿着包急匆匆的走了。不过今天医院的人超多，我估计他这会儿应该还在窗口办理出院手续。”
Kong谢过两人，便快步跑出了病房。没费太大的力气，他就找到了正在焦急排队等待的学长，他走过去还未开口询问却听学长说，“你脸为啥这么红？”
Arthit一边暗怪自己太过粗心竟没发现这人的异常，也许是情感波动反应过于强烈，他的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了。喘口气，他伸手勾住学弟的衣服将学弟拉向自己，当额头与额头相贴，滚烫的温度也清晰地传了过来。
“你这傻瓜，难道没发现自己发烧了吗？”Arthit努力扼制住双眼的酸涩，他眨下眼睛，手指不轻不重第揉捏着学弟的耳垂。听到身后有人催促，他朝学弟笑笑，用温柔却又不容拒绝的口气道，“不要乱跑，去找把椅子歇会儿，我马上就来。”
被学长眸中所暗含的各种情绪所吓到，Kong覆上耳部的手，对其耳语道，“暖暖，有我在。”他不清楚在他离开的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学长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儿，甚至在他们相拥时学长抓着他耳朵的手都在不自主的颤抖。在路人一次又一次的催促下，Kong才放开了他，并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向一侧退去。
Arthit看着渐渐远离自己的那人，一种他也要离开自己的恐慌充斥着他的大脑，他紧盯着学弟的身影，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告诉Kong，就在几分钟前他被警察告知自己的哥哥在某繁华路段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现在他的父母已经在赶去市医院的路上了，至于他哥哥的情况警察们没有明说。
拿手指抹下双眼，Arthit一遍又一遍的劝说自己那个从小到大只会欺负他的混蛋命大的很，在没有报完小时候的仇之前他是不可能离开的。可每每此时他又忍不住会想，万一一会儿他看到的是一个冰冷的不会嘲笑他的老哥怎么办？万一他真的变成了家中的独子又该怎么办？万一、万一还有很多的万一。
神情恍惚的办完手续，Arthit背过身对着墙整理下情绪，之后才捏着一把单据从人工窗口那走出来，他胡乱把单据塞进包里。在往来的人群里，他一眼就看到了听他话乖乖在休息区坐着的学弟，他转悠着在附近叫来了一名医护人员，简略的说明了下情况，对方点下头便和他一起走向了学弟。
花了点时间给学弟测量体温，在看到体温计上的数字后，医护人员的脸色有点不太好，她道，“39。5°C，属于高烧，建议马上注射肌注退烧针。”
“用不用打点滴？”
“一会儿可以咨询医生。”
“那麻烦了。”
“请随我来”
于是，Kong被领进了一间诊室，在诊室里他被要求坐在了屋内唯二的椅子上，但看着学长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怎么可能坐得住？见学弟要站起来，Arthit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并佯装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老实待着。”
闻言，学弟马上变乖了。
Arthit注意到房间内还有另外一名病人在，女医生正在替他诊治。想到轮到学弟可能尚需要些时间，他不由得靠近学弟，他把头深深地埋进学弟的脖颈里，冰凉的鼻尖紧贴着学弟的皮肤，他蹭了蹭，包裹着白纱布的手也钻进学弟的口袋拉住学弟的一根小拇指便不肯再撒手。
Kong勾了勾手指，他隐隐觉得学长好像在抗拒着什么他所不了解的东西。吸了吸鼻子，他尝试问道，“肚子还在痛？”
学长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攥住了Kong的那根手指头。当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他抬起脑袋来瞄一下，尔后垂下眼帘又试图把自己的情绪埋起来。
“还是出什么事了？”Kong看了下学长的口袋，又一次问道。
但学长依旧不肯说话，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打在Kong的脖子上。他蠕动了下嘴唇，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看来这事小不了，Kong暗想。他揉下自己的鼻尖，使劲儿眨着眼睛。也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他竟觉得有些冷也有些困，捏了捏眉心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学长小小的点下头，在手机屏幕又一次亮起来后，他松开了Kong，“医生过来了。”
话音未落，一名女医生从病房一角用白色帘布围起来的区域里走出来，她熟练的倒弄着手中的物件，在帘布后面的患者穿好衣服离开之后她才暂时坐下来对学弟进行了一系列诊断，她道，“除了感觉冷、头晕，可还有其他不适？”
学弟摇了摇头。
她又问，“吃过早餐了吗？”
Arthit替他回答，“吃过了。”
有了判断，女医生快速的在单子上开出药方，然后撕下来交给Arthit，“感冒引起的发烧，不用太担心，打一针就好了。交费窗口出门左拐，百步距离就是。”
“好。”缴了费，Arthit把手里的单子交给了女医生，她看下单子，发现其中好像多了一张，她拿起来问，“Arthit是哪位？”
Arthit把手半举起来，“我是，怎么了？”
女医生盯着Arthit的肚子看了几秒，多年的临床经验让她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这人的肚子她只需一眼就能猜出大概，更不用说她还看到了化验单上的详细确诊信息。她把化验单退回给二人，“快两个月了吧，最近多注意休息，还有千万别被传染感冒了。”
几分钟后，在Arthit的辅助下，白色帘布又被拉了起来，病床被完美的围起来隔绝了外层空间，打完针女医生将针管针头分类扔进垃圾箱，她摘下口罩再次对两人道，“回去之后记得按时吃药，注意事项我都写在了纸袋上。对了，你们晚上最好分房睡，在胎儿稳定之前也不要有过于亲密的夫妻生活。”
顶着满头莫名其妙的问号，两人告别了医生。学弟任由Arthit这样拉着自己的手直至走出医院的大门，叫来了出租车，两人一起坐到了后排。
司机发动车子询问他们去哪儿。
学长攥紧口袋里的手机，他看了司机一下，愣了几秒，他才道，“市医院。”
“去门诊部还是住院部？”司机又问。
学长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存在问题，他连忙改口道，“额，不是，去X大学。”
司机调转车头，正准备进入去往X大学的主路，这时听到车后的那位客人再次改口了，“还是去市医院吧。”
“到底去哪？”司机有些不耐烦了，但为了生计他仍尽量保持着良好的态度，道，“市医院和X大学在完全相反的方向，如果确定去市医院我就向左拐了，进了单向车道再想返回来就很麻烦了。”
“市医院，就去市医院！”如同做出了巨大的决定一般，学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几个字。
从他接到警察的第一通电话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其实他很清楚，就算再怎么逃避到头来他还是得去面对这个问题，与其一直自我煎熬还不如直接冲过去，是悲是喜他都认了。
“Kong？”Arthit扭过头，他本来还在纠结应不应该对学弟坦白，这下倒好他什么也不用说了，因为学弟仰头靠着椅背睡着了。他把手臂绕到学弟背后环住学弟的肩，然后又按住学弟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对不起…。”
在滚烫的额头落下一吻，Arthit瞧向了窗外。这些年来他似乎是习惯了学弟的肩膀，也习惯了依靠学弟，可事实如何呢？这个肩膀还过于稚嫩，有些东西学弟是扛不动的。既然如此，就让他一个人扛起所有吧。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