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相思无尽处》九祐

91、选择

　　第二十三章、

　　尚风悦和天尊皇胤两人站在一棵老树下，枝叶沙沙作响，夜风飒然吹拂，两人背上长发，忽高忽低地迎风张扬，两人脸庞上都有些怒意。
　　可是谁也不准备谁先开口打破沉默，仅仅用眼神传递着，内心的纠结：早年双方长辈作下的决定──御天龙族和悦神圣族的姻缘！
　　即使，尚未没有正式两族联姻，但这件亲事在两族长老内部，根本是摊开来的秘密。
　　天尊皇胤知道这件事，只是从未放在心上，当时他的一颗心里全装着二弟炽焰赤麟的事。
　　自己要和悦神圣族的长皇女成亲，他完全不当一回事，他甚至连下一任的御圣主是女子都不晓得。
　　但他万万想不到，他一直视为好友的极道先生尚风悦，真实身分竟是悦神圣族的下一任御圣主，还是与他有婚约关系的悦神圣族长皇女。
　　天尊皇胤相当愤怒，不光是尚风悦隐瞒他身分这件事，还有尚风悦明知道他是御天龙族的长皇子天尊皇胤，也是隐匿不说。
　　天尊皇胤不禁握紧了拳头，他眼前的尚风悦还是货真价实的女子，即便她自己满腔怒火，也不能发泄在尚风悦身上。
　　可是，他真想要向他面前的尚风悦讨个明白！
　　天尊皇胤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下胸腔中不断燃烧的怒火，待和缓了些许，他才绷着脸，质问尚风悦的隐瞒。
　　「……妳为什么要那么做？」
　　尚风悦双眸直视不避，丝毫不畏惧天尊皇胤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她同样从小受着皇者思想教育长大的皇室长女，要论气势，她也不输他。
　　尚风悦眼神锐利，现在的她，不是极道先生尚风悦，而是御圣主。她的声音，轻而脆，细腻中有股不可忽视的坚毅：「你心中有不能放手的理由，我同样也是。你为了你的坚持，毫不犹豫弃权上天界王权之争，我同样也是。你能为了你心中的念想，放手一搏。我为何不能为我心中的理念，也放手一搏？你与我同是走在同一条破釜沉舟的道路上，只是在这条路上，你遇上了我，而我选择不去干涉你的路，而我的选择，竟成了你天尊皇胤指责我的理由吗？」
　　尚风悦一番话讲得头头是道，还带着点咄咄逼人的口吻，天尊皇胤眉心紧蹙，再问：「当初妳若救了我，实在不该对我隐瞒我的身分。」
　　尚风悦偏首轻笑，眼神直勾勾地瞅着天尊皇胤，道：「当你选择击破你与我本该走的那条路；结果，你得到一个全新的选择，二十年后，而我早已成为我理想中的尚风悦，你说，你跟我是什么样的关系？」
　　尚风悦瞪着天尊皇胤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她继续说：「在中原苦境相遇，你我都是全新的身分，我已不是悦神圣族的圣御主，而你只是失去记忆的陌生人。我既然已抛弃我原有的身份，又何必要因你尊贵的身份，打乱我原本的生活呢。我选择以极道先生的身份救你一命，你不对我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现在还对我兴师问罪的态度，你不觉得你此举有失吗？」
　　天尊皇胤一股怒气盘旋灵盖，他心中却在此刻忆起那段在啸龙居与尚风悦一起生活的日子：他重伤失忆、他身无分文、他因刀无极成亲失魂落魄……种种过往一切，一幕又一幕浮历他眼前。
　　甚至，他借酒浇愁，尚风悦也是对他关心有加。
　　天尊皇胤定定看着尚风悦，在苦境生活了一年多，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是这样柴米油盐平民百姓的生活，确实令他的心境上有了转变。
　　尚风悦的目光从未离开天尊皇胤那双眸子，她看着天尊皇胤从一双盛怒问罪的眼神，慢慢的转变成一双平静温和的目光。
　　尚风悦嘴角的锐利也软化了棱角，她眼尾微弯，不说什么，只有一双眼是笑的，天尊皇胤也看得出来。
　　两人彷佛心有灵犀一般，相望而笑。
　　天尊皇胤举起手老样子欲往尚风悦肩上拍去，忽然想起他眼前的尚风悦可是货真价实的姑娘家，男人之间的勾肩搭背，可不能再用在尚风悦身上，天尊皇胤尴尬地将高举的手又收回腰间，他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尚风悦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想天尊皇胤总算把心里的疙瘩处理妥当，也完全放下，不枉费她与他在啸龙居相处的那一段日子。
　　「怎么，不生气了？」尚风悦故意这么问。
　　天尊皇胤当然也听得出来尚风悦话中揶揄之意，他摸摸鼻子，他忽然想起什么，眼神一变，语气焦急了起来：「妳和阿修罗是怎么一回事？我见你俩模样可是不寻常的亲昵，该不会是……」
　　尚风悦眉间愉悦尽扫，取而代之，是明显的小女人媚态，但更多的是无法解套的忧愁，她也不对天尊皇胤隐瞒，直道：「我爱上阿修罗了。」
　　尚风悦见天尊皇胤眼眸一瞬间瞪大，再补充道：「非爱不可的……连我也不可克制的，恋慕他，喜悦他。」
　　天尊皇胤听懂了，他怎会不懂，尚风悦眼中有不顾一切的执着，就如他对赤麟一样。
　　可他们两人同样明白一个难处，也是尚风悦与阿修罗之间的壁垒。天尊皇胤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尚风悦：「妳与我之间，有婚约存在，妳可知道？」
　　尚风悦点点头，道：「我还以为你被长辈蒙在鼓里，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晓。上天界王权之争不是要争什么王权，而是你与我的订婚宴。」
　　天尊皇胤一听尚风悦此言，两脚差点一软，他往后退了一步，震惊地问尚风悦：「此话当真？」
　　尚风悦点点头，「看来你只知其一，却不知这婚约当中的厉害关系。那一日，表面上虽然是明订上天界王权之争，实际却是两族之间皇室联姻。」
　　「皇室大事，怎可如此偷偷摸摸？莫非……」天尊皇胤想起了一件事，再问：「还有其他原因？」
　　尚风悦看着天尊皇胤，发觉他没传闻中那般的乐天，又道：「我听我父亲曾经形容你是个天真浪漫的皇子，想来你也不是那么的没脑子，有些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从没放在心上。好比说，你我之间的婚约，你大概压根从未当真过。」尚风悦捏了捏自各个儿的眉心，怨道：「你应该清楚我们两族诞下的混种血族并非上上之选，你们御天龙族崇尚血族纯正，所以两族联姻后嗣问题，两族长老意见上有极大的分歧。」
　　「那我们两个还结什么姻？」天尊皇胤忽然觉得这婚约从头至尾都是一件笑话。
　　尚风悦瞪了天尊皇胤一眼，「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聪明还是蠢，难道你看不出来，两族联姻的目的是为巩固上天界团结，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蠢蠢欲动的火宅火狱有可趁之机将我们各个击破吗！再论，你们御天龙族皇族血脉这些年诞生的龙子越来越少，不说你这纯正的五爪龙子，连其他四爪龙子同样也是。御天龙族这十年来，没有新生龙子，只有蛟族勉强维持生育。这样说明你可听懂了这之中严重性多大，你们御天龙族的战力逐年下降。我们悦神圣族战斗力不如御天龙族，从来也不是个好战份子，可是我们拥有庞大丰富的四大元素，你们御天龙族需要我们悦神圣族的自然神力调整御天龙族的体质……反正这件事说到最后，你们御天龙族长老们说明要你再娶一名蛟族的女性，维持御天龙族皇室血统纯正，我们悦神圣族从来就是崇尚专一纯粹，感情上同样也是，当然不可能接受你们御天龙族开出的条件。」
　　天尊皇胤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问：「我怎么听妳说来，我们两族联姻，对你们悦神圣族究竟有什么好处？」
　　尚风悦抽出腰间的山水扇，摊开扇面，尴尬地挥了一挥，才开口道：「悦神圣族的理由和御天龙族一样。」
　　「也是调整体质？」天尊皇胤听了简直一口血都要噎死自己。
　　「两族千年演化下来的沉痾，已是两族长老们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御天龙族需要悦神圣族的四大元素，悦神圣族需要御天龙族的龙源。悦神圣族的体质偏阴柔，这些年诞下的圣子也是趋近于零，更别提圣族皇室，我长皇女，我后面还有五个幼妹。」尚风悦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疑问道：「如此说来，两族联姻该是互惠互利之事，只是这件事，一直令我想不透，御天龙主不是有两名皇子，一个是你，一个是炽焰赤麟。为什么御天龙主会这么担忧皇室绝后呢？你又不是独子，还有二皇子可以传宗接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