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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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打鸣未醒，银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躺在杨敬宗的臂弯里，杨敬宗搂着她，银豆稍微一动，杨敬宗就睁了眼。
“我俩还真睡到一撘了？”银豆拍拍脑门，脑袋已经没有任何不适，她完全是清醒的，稍一回想，就记起了昨晚大概的情况。
“嗯。银豆，我以后都陪着你睡，你试着慢慢接受，慢慢习惯。”杨敬宗把她搂的更紧一些，靠近了亲她，“我要和你一撘睡，咱俩以后都这样睡。”
“嗯。”银豆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接受。杨敬宗跟火炉一样，大冷天挨着他非常舒服。至于其他的，她大概还是没放下，不过总算有些进步了。最起码杨敬宗亲她的时候，她觉得很好，一而再再而三地亲，她也喜欢上这种被亲吻的感觉。
对了，昨晚杨敬宗撩她来着。不得不说，小十二叔年轻英俊把式好本钱高，以至于过于激动时，她就慌了，杨敬宗见她心生恐惧，心疼不已，只得盖上被子，哄着她睡，两个人拥睡到大天亮。
这是一个好的兆头。从这天以后，杨敬宗就把自己的被褥从西窑搬过来和银豆的合到一处。
年关近，家家开始大扫除。银豆拒绝了乡邻热情帮忙的好意，徒弟上门来给师傅干活，也叫她打发了，只和杨敬宗两个热火朝天地收拾家里。杨敬宗负责外面的，银豆就在屋里扫扫尘土，抹桌子柜子。
家里原先只有三孔旧窑，还是田娃爷爷杨昌理在世的时候修的，虽然结实牢固，总经不起年修日久，看着也陈旧。杨敬宗从京城回来之后，领十几个匠人花一月时间砸了两孔新窑，里外青砖箍顶，一铺到底，很是气派。又在旁边凿了小窑放柴火以及煤炭。杨敬宗自己有点手艺，跟着木匠一撘按照银豆的喜好给新窑打新家具，还拾掇些简单的摆设放在窑屋里，两个月的功夫，就全部收拾利索了。
银豆对杨敬宗的办事能力由衷佩服。问他是不是发达了，砸这样体面的窑洞，花起钱却毫不手软。杨敬宗拉着银豆，将自己的家底给她看。在外这三年时时想着要和银豆成亲，没少攒本钱。除了朝廷赏下来的，大多都是大军出征蒙北时，从鞑子权贵那里得到的战利品。那一大堆金银器皿和珠宝都很值钱，够他和银豆花几辈子了。后来在外府倒手变卖，一部分换成银票，另一部分变成黄金。他把这些家当都交给银豆保管，银豆就说，“钱有多少是个头？我现在不爱操这心，我的我都不晓得在哪里埋着。我还想着你来了，都给咱俩管上呢。”
杨敬宗没办法，他们两个都不是喜好显摆挥霍的人，除了存放延宁府钱庄的，就另找些坛坛罐罐，仍然埋在地下，点算清楚，由杨敬宗记着地方，之后继续过他俩的小日子。
有了新窑，银豆还是在原先的旧窑住着，她习惯了，一时舍不得挪窝，杨敬宗就说那过年的时候再搬，银豆没反对。
新窑搁放了半年，到年三十，里面已经清扫干净，铺好新被褥，烧上暖炕，窑内温暖如春，银豆就盘腿坐在大炕上写对联，糊窗纸，剪窗花。
银豆握笔的姿势和其他人不同，拇指和食指握着笔管，以至于大部分徒弟都学了她的样。其实她也是从自己的师傅那里学到的，并没觉得有啥不妥。字虽然不像念书人那样俊秀飘逸，但常年写药方，也练出来了。
墨迹晾干，银豆拿着对联挨个儿帖，门扇旁边好贴，就是门楣太高，站在高凳上才能贴好。银豆手里又是对联又是浆糊，就喊杨敬宗，“叔哎，你闲着没？过来帮忙。”
杨敬宗给灶膛里添了干柴火，一口锅里慢卤肘子细炖肉，另一口锅上架着蒸笼蒸馍馍蒸花卷儿。他不是做饭的行家，因为当过两天火头兵，所以比银豆稍微强些。回来以后，家里做饭的活儿落在他头上，银豆吃完会主动去刷锅，但大多数时候，他和她一起完成这件事，他喜欢在她旁边打下手的那种感觉。
这半年，他的厨艺多少还是有些进步的，像今天这样揉面发面蒸馍馍，卤肉完全没有问题。馍馍熟了，从蒸笼上卸下来一个个码在大案板上，麦香扑鼻，热气雾腾腾。他还考虑下午的时候再炸些油饼油馓子，这时候银豆在外面喊着要高凳，他顺手拿一把，掀开帘子出去了。
太阳向西坠，余晖落满大地，泛着金色的微芒，光影浮动中，银豆穿着新做的碎花棉袄，靛青的垮裆棉裤，厚墩墩的，乖巧地站在窑屋门口。
杨敬宗喉头微紧，银豆豆也就是看着乖巧，只有他晓得，她从来没变过样。他放了板凳，走过去，蹲下/身，说，“上来，我扶着你贴。”
银豆发怔，他是让她骑在脖子上么？
杨敬宗还蹲着，拿眼睛瞪她，“咋？宁可信凳子也信不过我？”
他有时候会瞪他，瞪的时候很像少年时期山坡上的放羊娃杨狗蛋，虽然他俩是一个人，不过银豆总是不由自主地区别开，那时候的少年娃和现在的青年后生太不一样了，这就是她总将狗蛋这个称呼叫不出口的原因。
银豆再没犹豫，她挪两步，跨/在杨敬宗的脖子上，杨敬宗驮着她一一将红纸黑字的对联贴好，银豆今早的平衡感比较差，杨敬宗移动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会摔下来，忙叮咛，“贴完了，你慢慢往下蹲，我要下来，窗花还没贴呢。”
杨敬宗说好，结果银豆从脖子上摔下来，吓得闭了眼睛，以为要天旋地转，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窝在杨敬宗的怀里。他横抱着她，趁她不注意，还在嘴唇上亲了一下，笑道，“吓着了？”
银豆翻个白眼，气的不说话，捏着拳头捣他一锤。
“疼。”杨敬宗夸张地皱眉，“我真是把你惯坏了，你竟然打你叔。”
银豆噗嗤一乐。杨敬宗从灶台前过来的，身上带着卤肉的香味，她闻到了，吸吸鼻子，吸溜着口水说，“好饿，饭做好了？”
杨敬宗看她眯起眼睛舔嘴唇的馋样儿，不由得起了燥劲儿，哑声道，“银豆，饭还没熟，吃别的，行么？”
“吃啥？”银豆问。扬起脸，看见他眼睛明亮如星，带着很多说不出的期待。
“我。”杨敬宗倒是干脆利落。
他抱着银豆进了新窑。炕上洒满了花花绿绿的彩纸，全给他拨到一边，银豆推他，没好气，“我窗花还没贴呢。”
“等会儿贴，我要先亲了再贴。”
暖炕热乎乎的，两个人互相抱着，杨敬宗大手扣着她的脑袋，亲她的嘴唇，亲完亲她的脸蛋儿，银豆也没闲着，一双手揪揪他的耳朵，画画他的眉眼，不可描述。
他们这几天都在一个被窝里睡觉，互相了解，互相试探，她甚至能够带着点探究做些从前极度排斥厌恶的事情而没有任何不适感。
银豆觉得自己有了一点说不清楚的变化，从前种种憎恶厌漠，消失殆尽。而那无可言说的向往，像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喜欢了，就不矫情，要光明正大的，凡有作为，必像太阳般温暖明亮，坦坦荡荡。
“十二叔。.” 她的声音变得很柔软。
杨敬宗尽力克制，却又忍不住抱住她。“你说，我听着。”
“你呀，你现在咋这样好呢……”
“我从前不好吗？”他问。
银豆看着他，欲言又止。从前和现在都好，但从前的好和现在的好不是一回事。杨敬宗大概是明白了些，将窗台上的剪刀递过来，握着她的手郑重其事道，“银豆豆，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样好，要是我失控，你直接朝我胸口狠狠扎，我就会停下来。”
“……” 银豆将剪刀扔在地上。她不可能这样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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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除夕夜的守岁对银豆来说，非常特别。
正是这一晚，杨敬宗彻底治愈了她的陈年旧疾，她被对方的热情深深打动，终于意识到原来她也可以认真的信任一个人，并从彼此的喜欢里得到最真实的快乐。
瑞雪兆丰年。天气虽然还冷着，心却是暖和的，人有了期待，日子有了盼头，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天大亮。
银豆又饿又累爬不起来。窗外鞭炮声噼里啪啦，鸡叫狗咬，年味浓郁。银豆懒洋洋躺在炕上，还是杨敬宗烧好热水端进窑屋伺候她，之后又用大棉被子直接裹上转移到大窑去。
银豆又眯了一会儿，饿得实在睡不着。杨敬宗已经将喷喷的小米粥端到炕桌上，还有昨天卤的肉肘子，羊排子，热好的大白馍馍，食物的香气在窑里飘散，银豆的口水咽了又咽。
杨敬宗仍旧把她抱在怀里，干脆喂她吃，吃一口，亲一下。银豆拿指头戳他，“还没够？我乏得很，下回再战。”
“听你的。”他笑笑。撕了块肉塞到银豆嘴里，问，“银豆豆，叔做的这肉，好吃吗？”
银豆撇撇嘴，捏着他的耳朵，“说你胖你就喘，不许在我面前装大汉！”
杨敬宗大眼一瞪，银豆的嘴里又塞了白馍馍，讨好般惊叹，“哎哟！我叔手艺渐长呀，这馍馍蒸的，又香又软。”
杨敬宗盯着她，笑的意味深长，“就是，又香又软。”
银豆嬉笑几句，浑身软趴趴的，挂着杨敬宗的脖子，说，“叔啊，你想过将来没？”
“想过。”
“咋想的？”银豆问。
“我的将来就是你。”杨敬宗说，“你咋想我咋想。”
银豆越看他越喜欢，心说这男人咋长这么俊呢，一晚上那活儿也练得炉火纯情，她算是享上福喽。“那咱就一辈子在这儿住，哪天住烦了，就上外头游浪，然后再回来。”
“一辈子？”杨敬宗眼睛一亮，紧紧抱住柳银豆，仿佛要将彼此融为一体，“你果真肯给我一辈子？？”
银豆热烈地回应他，亲咬着他的嘴唇，嘿嘿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给我一辈子，我也就给你一辈子。我估摸着再不会有谁比你更顺眼，没有你以后也肯定不习惯，所以我俩都要好好活着，白头到老。”
嗯，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七十回
